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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落定


“幕后主使?”谢麟喃喃说了一句,他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神采,像是在确认宫嬷嬷有没有骗他。

“只要父亲说出幕后主使,就可以放过我们了吗?”

宫嬷嬷垂下眼帘,温柔地说道:“当然。嬷嬷可以向你保证。”至于陛下愿不愿意放过谢禹,就要另当别论了。

“父亲!”谢麟闻言,目光期待地看向谢禹,可怜兮兮的眼神哪里还有半分国公府嫡长孙金尊玉贵的影子。

谢禹惨笑了一声,他目光眷恋地看了儿子一眼,最终闭上了眼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谢晏和一双桃花眼眯了眯。谢禹的反应很不正常。除非他是真的不知道内情。

“可怜的孩子。”谢晏和一声叹息,柔美的嗓音透出一股浓浓的悲悯:“沈大人,这里交给你了。”

谢晏和起身,慢吞吞地走出囚室。

谢麟望着谢晏和离开的背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晏和迈上台阶时,囚室里面遥遥地传来一声少年的惨叫,听上去异常凄厉。

谢晏和抿了抿唇,脚步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直到出了囚室,外面的阳光照进来,谢晏和一直紧绷着的手臂这才松懈了下来。

沈法兴快步跟上,语气透出几分犹疑:“县主,陛下并未吩咐要对谢禹的家眷用刑……”

谢晏和闻言,要笑不笑地翘了翘唇角:“放心,陛下若是怪罪的话,我一力承担。”

谢晏和话音刚落,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匆匆而来,看到沈法兴后,单膝跪地:“大人,不好了,谢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崔氏触柱而亡了。”

“崔氏死了没有?”沈法兴大惊失色。

就连谢晏和也十分意外。不过是把谢麟带走,崔氏便要寻死。难道……崔氏知道些什么?

“人救了下来,但就剩了一口气。”

“废物!你们这么多人,连个女人都看不住。”沈法兴气地破口大骂。

“沈大人,能不能带我去看看?”谢晏和说道。

“县主请随我来。”沈法兴面色凝重。博陵崔氏是名门望族,姻亲故旧遍布朝堂,如今崔家外嫁的嫡支嫡女出了意外,也不知道博陵崔氏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到自己头上去。

二人一路无话。

到了一处厢房外,守门的侍卫看到沈法兴后,连忙请安:“大人,大夫就在里面。”

沈法兴微微颔首,朝着谢晏和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厢房里面,不见谢家的其他人,只有崔氏一个人躺在床上面。她头上的伤口已经被郎中简单地包扎过,虽然撒了止血的药粉,却还在不断地流着血……

崔氏面如金纸,双目无神,看上去已是进气多出气少……

“大堂嫂。”谢晏和摘下头上戴着的幂篱,递给一旁的宫嬷嬷。

崔氏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在看到眼前一张宛如谪仙般的容颜后,她愣了愣:“晏和,你怎么在这儿……”

“大堂嫂你为何这么想不开。几个侄儿和侄女还需要人照顾。”谢晏和握住崔氏冰凉的手指,一双黛眉眉尖若蹙。

崔氏闻言,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她无力地说道:“晏和,我知道,我们一家活不成了……”

谢晏和一双桃花眼闪了闪,她眼神温柔:“大堂嫂,你在说什么傻话,怎么就活不成了?”

崔氏定定地看了谢晏和一眼,费力地牵了牵唇角:“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崔氏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声渐不可闻。

谢晏和用力捏住崔氏的手腕,朝着旁边的大夫吩咐道:“让她再坚持片刻,我有话要问。”

给崔氏看诊的大夫在衙门供职,平日里还兼职仵作,闻言,也不多话,抽出几根长针,分别刺在崔氏的百会穴和太阳穴上。

崔氏悠悠醒转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在看到谢晏和时,轻轻一笑:“妹妹这是要让我走得不安宁。”

谢晏和闻言,神情莫测:“大堂嫂一直都是一个聪明人。我的目的,大堂嫂想必也猜出来了。”

崔氏眨了眨眼睛,她的脸色白得可怕,一看便是回光返照之态。

崔氏轻笑了一声:“晏和,你从我这里问不出什么的。”她的神态一直很安详,不像是一个垂死之人,反倒像是一个胜利者。

“大堂嫂,明人不说暗话。我可以保住麟哥他们。”谢禹虽然该死,但谢麟他们毕竟是谢家的血脉,如果可以,谢晏和并不想赶尽杀绝。

崔氏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她幽幽说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妹妹不必宽慰我了。”

谢晏和唇瓣微抿。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浮上一抹暗色,她轻声道:“只要我跟陛下求情,陛下一定会放过麟哥他们。这一点,大堂嫂可以放心。”

崔氏闻言,暗淡的目光像是燃起了两簇微小的火苗,她目光深深地看向谢晏和,半晌,神情渐渐转为了幽凉:“命该如此,就只能任命。”

谢晏和没有想到这夫妻两个都是这样油盐不进,她抿了抿唇角,意味深长地说道:“可这世上,有时候活着比死还要痛苦。”

“妹妹是在威胁我?”崔氏语气凉淡,她合上双目:“人死百事休。一了百了。”

“大堂嫂果真心狠。”谢晏和神色不明,她看着崔氏渐渐咽了气,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县主,您看现在该如何?”沈法兴喉咙有些发干。谢家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沈大人放心,此事我自会跟陛下说明。”谢晏和重新戴上了幂篱,扶着宫嬷嬷的手说道:“沈大人,告辞。”

“县主慢走。”沈法兴犹如送瘟神一样,送走了谢晏和。

到了马车上,谢晏和浅浅叹了口气:“嬷嬷,是我逼死了大堂嫂。”

“县主,大房自己造的孽,如今不过是一报还一报。”宫嬷嬷心里面,只认靖平侯府的人,谢晗与谢晏和兄妹才是宫嬷嬷的主子,谢家几房的其他人,是死是活,宫嬷嬷才不会放在心上。

宫嬷嬷见谢晏和仍是有几分伤感,只能温声转移了话题:“麟少爷前脚才被人带走,世子夫人后脚便碰了柱子……奴婢怀疑,世子夫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畏罪自尽。”

“没有证据的事情,便是猜测也无用。”谢晏和闭上眼睛,脑海里面还残留着麟哥看向她时那抹哀求的眼神。

谢晏和以为自己可以泰然处之,原来还是做不到。

回府之后,谢晏和将自己泡进了浴桶里,宫嬷嬷拿着澡巾,帮谢晏和擦背。

“县主,您不要太过心急,此事还需要徐徐图之。”宫嬷嬷看着谢晏和满怀心事的模样,不由感到十分地心疼。

谢晏和动了动唇,目光凉淡:“嬷嬷。最迟后日,这桩案子便该尘埃落定了。”

宫嬷嬷怔了怔,试探地说道:“您是说……陛下不想要闹大?”

谢晏和点了点头:“圣心难测。陛下自有打算。陛下将此案的主谋定为蔡国公。大伯父只是受了蔡国公的蛊惑,没有告发蔡国公……”

“陛下此举,也是为了您的颜面。”虽然不能够将谢瑾的罪名昭告天下让宫嬷嬷觉得有些遗憾。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县主不日将入主中宫,清白名声绝不能有瑕。

“嬷嬷你不明白。”谢晏和失笑,桃花眼里的冷芒一闪而逝。她眼帘微垂,上挑的眼尾透出一丝凉薄,垂目看人的时候,带着一股慑人的凌厉。

“谢瑾当年与魏蹇勾结,太子为了个人私怨知情不报、隐而不发,实在有失仁君的气度。若是事情闹大了传出去,定会引起非议。”

谢晏和轻笑一声,翘起的红唇带着浓浓的讥诮:“陛下分明是想保全太子。”

“县主,那我们该如何?就这么让太子逃过去?”宫嬷嬷顿时忧心忡忡。太子分明是要置县主和侯爷与死地。陛下对此心知肚明,还是选择这么做。那他对自家县主还是真心的吗?

谢晏和眼睫扑闪,像是蝴蝶脆弱的羽翅,她轻叹一声:“图谋后日吧。”

事情果然就如谢晏和猜测的那样发展。

蔡国公府谋逆,在陛下返京途中行刺,夷三族;就连亲家谢国公也被牵连进去,满门赐死;谢国公胞弟长兴侯降侯为伯。只有与之相关的靖平侯府风平浪静。

就在京城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西北传来捷报。征西大将军谢晗大胜,不仅摘了回纥王的项上人头,还将回纥一族杀的片甲不留,即日班师回朝。

一时间,冷清了多年的靖平侯府重新变得车水马龙起来。侯府主人不在,只有谢晏和一个闺阁女子,但这并未阻挡访客的热情。各家的夫人、小姐争相给谢晏和下帖子,弄得她不胜其扰,只能躲到福庆公主的府邸里。

这一日,天气晴好,福庆公主邀谢晏和一同游湖。

二人各带了一个侍女,福庆公主身边的仍然是春雪,谢晏和身边则是跟着朱雀。

画舫慢悠悠地到了湖中心,福庆公主望着悬在水面上的鱼钩,轻轻叹了口气。

“雍和,惠贵人自尽了。”

谢晏和神情一惊,不由喃喃道:“宫里为何半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

福庆公主苦笑了一声,语气透出一丝伤感:“底下人报了暴毙,合宫陪葬。就连妃陵都进不去。父皇看在两个皇妹的面子上,让人在京郊寻了一处坟茔,草草下葬……”

谢晏和有些难以置信:“陛下怎会如此绝情?”

福庆公主失笑,望着谢晏和一双睁圆的眼睛,摇了摇头:“那是你不了解父皇。”

福庆公主没有说的是,便是先雍王妃,还有自己的生母,哪怕她们二人斗的你死我活,父皇从未在意过。他在意的,也只是自己对面这个人罢了。

谢晏和哑然失语,半晌,疑惑地说道:“惠贵人为何要自尽?难道是因为她知道了崔家的盘算?”

“那倒不是。”福庆公主叹息:“惠贵人买通了父皇身边一个名叫张三宝的太监。父皇的行踪,便是他透露给惠贵人的……”

谢晏和一点即通,她骇然地说道:“陛下遇刺,是惠贵人通风报信?可她久居深宫,怎么会与外人联系上?”

闻言,福庆公主的面色渐渐雪白,她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睨向谢晏和,阳光之下,那双幽黑的瞳仁神色莫名。

谢晏和的尾椎骨瞬间窜上一股森森的寒意,她失声道:“难道……难道陛下早就知道了?”

福庆公主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却透着一股苦涩的味道:“父皇是个钓鱼的高手。雍和,如今,我也不知盼你入宫的念头,是对是错了。”

谢晏和垂下眼睛,两把纤长、浓密的睫羽在她的眼睑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她望向自己十根莹白如玉的手指,指甲上鲜艳的蔻丹红的刺目。

谢晏和抿了抿唇角,轻声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太迟了?”

福庆公主情不自禁地握住谢晏和的手指,滑如凝脂的肌肤触手微凉,福庆公主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你。”她不该为了对付太子,就去冒然撮合雍和与父皇。

就凭雍和,只怕会被父皇吃的骨头渣都不剩。焉知今日的惠贵人不是明日的雍和呢……

谢晏和有一瞬间的呆滞,她一双桃花眼眨了眨,那双凉淡的眼睛眼波流眄,乌黑、清澈的眼瞳又重新活了过来。

谢晏和幽幽道:“还算你有些良心。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谢晏和这句话,与其说是在安慰福庆公主,倒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福庆公主一时无言。

还是丫鬟端来了沁凉的酥山,才打断了二人之间沉凝的气氛。

福庆公主府上的酥山是一绝。最底层的冰碗做成了莲花的形状,每一片尖尖、窄窄的花瓣都是晶莹剔透,里面是一层沁凉的冰沙,上面浇着奶油、酥油、梅子酱,里面还掺杂了桃肉和蒲涛,最顶层则点缀着各色花瓣和红艳的樱桃,让人食指大动。

谢晏和接过侍女递来的丁香叶银匙,挖了一口冰沙送入唇中。沁凉的口感冻的她舌尖一麻,口腔里继而浮上酸酸甜甜的口感,就连燥热的心绪都重新变得平静了下来。

“宜昌公主和端敏公主日后怎么办?”谢晏和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福庆公主又想叹气了:“惠贵人突然暴毙,宜昌皇妹和端敏皇妹无法接受,两个人一齐闹到了父皇跟前。父皇也没有和她们多说,将惠贵人勾结逆贼的证据扔给了她们。现在父不父、子不子的……”

福庆公主的心中很是怜惜这两个皇妹,可是经过惠贵人的事,还能够剩下多少亲情?自己是看着惠贵人咽气的。就算宜昌和端敏再明事理,也不可能不迁怒。

都说天家无亲情,福庆公主心中明白,这日后,她怕是真要失去这两个妹妹了。

“雍和,你可知……那日崔紫苏落水,杜敏仪为何要帮宜昌皇妹遮掩?”福庆公主扯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谢晏和轻笑一声,语气淡淡的:“杜家嫡次子要尚主。杜敏仪会帮自己未来的嫂子,有何奇怪。”

杜敏仪的胞兄今年十八,在京城里是排的上号的少年俊彦,虽说宜昌公主的年龄比杜敏仪还要小上一岁,但本朝公主一向受宠。先帝之时,先帝的一个宠臣等到二十七八,才将长大成人的公主娶回去。

福庆公主目光滞了滞:“原来你都知道了。”

“宜昌公主要在我的宴会上动手。万一她被供出来,我也要受牵累。”谢晏和温声解释了一句,她和宜昌公主并无来往,绝不会去暗中打探她的私事。这么说也是怕福庆公主多心。

“你小心谨慎是对的。”福庆公主很是怅惘,对宜昌公主的日后倍感忧心:“我不是说杜家不好,但你看杜敏仪就知道了。京城之中各家老夫人交口称赞的大家闺秀。为人的确是挑不出什么毛病,可就是太完美了,心性也凉薄。杜家也是一样。出了惠贵人的事,父皇不会再见宜昌和端敏。杜家又一向敏感,我只怕宜昌以后的日子难过……”

谢晏和挑了挑眉,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斜睨着福庆公主。福庆又在和自己玩心眼。自己还没有嫁到宫里,她就将日后都盘算上了。

“你是希望我进宫之后多多照拂宜昌和端敏吗?”谢晏和的面色有些不虞。

福庆公主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失坦荡,她动了动唇。

谢晏和直接打断:“不可能。我是不可能照拂她们的。”

谢晏和的语气斩钉截铁,福庆公主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她的反应为何会这样大。

谢晏和并没有让福庆疑惑太久,她淡淡说道:“想必你也知道,谢瑾害死了我父亲。这桩案子,除了谢瑾之外,还有幕后之人。惠贵人既然与我的杀父仇人牵扯到一起,我又凭什么要去照拂她的两个女儿?”

谢晏和从不认为自己生着一副善心肠。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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