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第章 界
体育课结束，而后是按照学校课表继续回教室上课。
赵清写所处的班级是初三（1）班，是年级中的尖子班。在副本设定的时间当中，他们一群莘莘学子在为中考奋战，那些卷子习题每天都像雪花一样飞舞。
不过体育课什么的倒是没有落下。
赵清写之前就发觉，本次副本没有消除知识记忆。如今让她一个大学生去重新做初中的题目，那实在是没有难度。
因此，她还有多余的精力和空闲指导小溪。
在辅导她功课的期间，赵清写也曾不着痕迹地询问过一些问题，试图搞出一些副本的背景故事或者相关信息。
在询问之前，她自己也做过和黎橙相类似的猜测，譬如制止校园暴力、譬如消灭鬼魂，但很遗憾，目前没有任何npc、任何迹象透露出分毫与之相关的线索。
或者换句话来说，目前的天予初级中学实在是风平浪静得过了头。
要不是手背上的鲜明标志不曾作假，这里就算完全当做现世的学校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不对劲。”
中午聚集在食堂，毫无发现的黎橙闷闷地将一大勺土豆送进自己嘴里，机械性地咀嚼了几口，“活动室还有各种办公室也没有任何异常。可惜我们班课业太多，我英语又不太好，想要掘地三尺找线索还要被老师揪着背单词！想去尝试触发支线任务也没空！”
她愤怒捶桌。
“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我找到了第三个觉醒者，是3班的。他因为成绩不太好被留堂了，应该很快就过来。”
“太真实了。”
赵清写呷了口紫菜蛋花汤，余光忽然瞟见一团黄色直冲冲地朝她们奔来。
“两位小姐姐，你们好你们好。”
正说着，顶着一头稻草似的黄毛的少年乐呵呵地端着盛满肉的餐盘坐下，自来熟地打招呼，热情阳光得像只小金毛。
“认识一下！我叫楼汀白！”
他校服大敞，穿的松垮，铭牌也歪在了一边，两边的袖子撸到小臂，一张清秀帅气的小脸扬起灿烂的笑容，看着一派青春洋溢的模样。
赵清写点头，“你好。关于这次的副本，你所在的班级有什么线索吗？”
楼汀白喝肉的动作很快，显然也是个积极干饭人，“无。3班真的太平平无奇了。但是我发现一件事！这个副本在刻意针对我！”
赵清写和黎橙双双来了兴致，试图剖析出什么，“展开说说？”
楼汀白腮帮子被鸡腿撑得鼓鼓的，表情悲愤，“明知道我学习烂，怎么还把我丢在3班！座位还是老师眼皮子底下的特殊第一排！我连同桌都没有！天啊我居然在副本里还要应付那数不清的习题和卷子啊救命！”
“……”
赵清写安慰性地拍了拍少年，“少壮不努力，重返青春也要徒伤悲。”
“算了，不过也不是大问题，只要支线任务别让我再来遍中考，怎么都好说。”楼汀白一挥手，“但是这副本目前看属实有点离谱，还是说第一天太过风平浪静了？”
赵清写刚要答话，忽然又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
扭头看到被同样留堂补习了一会儿的小溪端着盘子一脸委屈，身旁已经没有空位的赵清写挠头，指了指对面，“来？”
“哼！”小溪一屁股坐下，“我感觉从今早上完张老头的数学课开始，你眼里就越来越没有我这个好闺蜜了。”
见赵清写没答话，小溪只好噘嘴放软语气：“我感觉今天好多内容都不会，不然你让我直接抄吧……”
赵清写毫不退让：“我教你。”
“……好吧。不过要快一点，毕竟晚上十点之后要熄灯，宿管阿姨很可怕的，我可不想被逮到熊一顿。”
“这是时间问题吗？我能快点教你能快点记吗？”赵清写忽然一顿，“你说什么？熄灯？”
“对呀，十点之后，强制熄灯，哪儿也不许去。”
小溪把餐盘里的葱花挑出去，然后抬起圆脸，直勾勾地盯着赵清写。
“这可是天予初中的铁律，清写，你不会忘了吧？”
——晚上十点，全校熄灯。
——只准呆在宿舍，哪里都不许去。
赵清写掬起一捧凉水泼到脸上，湿淋淋地抬起头，反复琢磨小溪这句不经意透露出来的话。
——这究竟是副本出于对玩家的保护而设下的禁制。
——还是欲盖弥彰，妄图掩埋通关真相而编织的谎言？
此时，晚上九点，在校学生刚刚结束晚自习，正忙忙碌碌地洗漱。
“不管怎么说，熄灯后的探查是免不了的，这所学校绝对不会像表面上这样风平浪静。棍子君，今晚要多多麻烦你了。”
然而这回的脑电波交流，赵清写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立刻得到某根棍子的积极回应。
脑海中空空荡荡的没有回声，赵清写心头一跳，担心是两人的精神链接出了什么问题，赶紧像叩门似的咚咚呼唤。好半天了，她才听到某个扭扭捏捏的声音。
“虽然……虽然高贵的法杖可以随时提供稳固精神的咒术，但这个副本的攻击模式还不清楚，不能保证你的肉体不会有所损伤。”
法杖想到自己不太擅长的其他领域便有些不安。
第一个副本里，咒语发挥出的大作用也纯粹是敌人的各种技能恰好撞在了自己擅长的领域，这回倒不好说。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搭理上自己的人，对方还对自己寄予了如此厚望和信任，所以她要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个不留意被咔嚓了……
“蛤？你在想什么呢？”光滑镜面倒映出的明艳的脸上满是疑惑，不似作假，“你只要够硬、够坚强、不会断，就足够了呀。”
她的【物理超度】需要的就是一根结实棍子呀，草木香气分明是锦上添花来着。
“……”
一番直女发言，使得法杖属实觉得自己像个操心多余的大冤种。
“哼！！！要是你的愿望只是区区如此，那高贵的法杖自然会满足你！！”
不明白法杖的声音怎么突然变那么大，赵清写像是看视频突然被拔高的音量弄得皱了下脸，赶紧擦干脸上的水，飞速将方才因为弯腰而从领口落出的法杖项链塞回去。
果不其然，在法杖吊坠贴上自己衬衫的一瞬，它，安静了。
赵清写：“呼，世界清静。=w=”
顿了顿，她转向黎橙，简单将自己今晚的行动思路讲了一遍。
“真好，我也是冒险派。我就在你隔壁宿舍220，晚上一起？”黎橙笑笑发出邀请，“说起来，副本里的npc和你感情挺好的啊，莫非你点亮了什么‘万鬼迷’特质？”
她在指刚刚被赵清写反复承诺会好好补习才得以支开的小溪。
赵清写认真想了想上个新人本里的那团气旋，一脸正经地回答：“大约是人格魅力吧，我并不排斥这样的社交状态。”
“不过，如果她最后的真实身份是阻拦我通关的boss，那我或许会考虑换一种方式和她进行友好交流。”
赵清写说到这里，不自觉勾唇露出纯良的微笑。
与副本强行灌输的记忆相同，赵清写和小溪所处的222宿舍是四人间，只不过按照学号分配时，除了她们俩外，还有2班的两名女生。
趁还未熄灯，赵清写很自如地融入她们的谈话，像现世中的女孩子一样，大家一起聊了聊八卦、背地里吐槽下各科老师、并照常为还未到来的大考一同唉声叹气。
当然，时不时赵清写的脑海中还会夹杂进某根旁听棍子的额外发言。
直到十点到来。
毫无征兆地，原本明亮的宿舍陡然陷入一片漆黑。
已经躺在被窝里的赵清写抚了抚身上便于行动的短袖长裤，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上铺的小溪卡着最后一秒慌里慌张地爬上床，对面床铺的女孩们的呼吸也瞬间变得平稳，仿佛几秒前在嬉闹的不是她们一样。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静音键，宿舍里的空气都流动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随后，伴随着沉重拖沓的奇怪声响，一股腐烂的臭味由远及近，变得越发浓烈，最后和那种似是在地面上拖行的声音一起，停在了宿舍老旧的木门外。
门把手无声拧动，“宿管”缓缓走入，像是例行公事地检查，先停到了赵清写对面床铺边。
借着屋外走廊的灯，赵清写偷偷将眼皮掀开一条缝。
与白日撞见的笑容温暖淳朴的阿姨不同，此时的宿管高耸着不似人类的身躯，仿佛背上了一座移动的巨型鬼山，原本是双腿的地方变作黏糊蠕动的触须，朝外渗着腥臭的黏液。
她微微屏住了呼吸。
此时此刻，深夜十点之后。
仿佛阴与阳、表象与内里、虚妄与真实就此为界，前后分割。
天予初级中学，终于向已经觉醒的玩家们，展现出了它最真实的模样。
浓烈的腐尸臭味随着宿管的动作飘逸四散，它检查完这边床铺后，缓缓转身面向身后紧闭双眼的少女，松垮得只剩一张人皮的脸蓦然间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装睡不是乖孩子呦。”
含混嘶哑的咕哝声从尸山中传出，巨大的鬼物慢慢抬起布满尸斑的腐烂手臂，朝赵清写裸露在外的脖颈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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