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宋奶奶做菜的手艺实在惊艳，林寒觉着自己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平时半碗饭量的她，在老人的热情下，破天荒干了两大碗。
吃完饭，宋炎送林寒回家。这时候雨已经很小，但巷内积水严重，加上好些青石板因为年久失修松动，走路稍有不慎就会“踩雷”。
林寒紧跟宋炎身后依旧不能幸免，连续几次后，看着满是泥点的衣服，她简直想跳脚。
宋炎怕她再踩一次会真的横跳，试着问：“要不然我背你？”
他以为她会不好意思，结果她一张脸瞬间明媚，还得寸进尺：“背到公交车站。”
宋炎蹲下，不忘提醒：“等会抓牢点。”
得寸进尺又怎么样，只要有人愿意接受，进丈都行得通。
林寒趴在宋炎背上，才理解他为什么让她抓牢，他实在健步如飞，差不多是在跑。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她听到他呼吸渐重，忍不住问，“有特殊记号？跑不会踩雷？”
“不是。”宋炎说，“碰见熟人不好。”
“……”
林寒想掐他，看着他黑黝黝的后脑，又改了主意。她收紧手臂，侧脸贴在他肩膀，偷偷抿唇笑了。
林寒本来打算一个人回去，宋炎说他反正放假，坚持跟她一起上车。车上人少，两人照例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
林寒问：“刚才你洗碗的时候，你奶奶跟我说，你本来叫宋砚，上小学嫌弃名字不好写，自己改了？”
“她是这么说，我不记得具体原因了。”宋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顿了顿又补充，“砚是我爸取的。”
“你爸爸妈妈很早就过世了？”
“嗯，我没见过他们。”
林寒想问原因，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你家里怎么没放他们的照片。”
她记得一般亲人过世，家里都会挂遗照。
“我奶奶还在世，按习俗是不能挂的。”
“哦。”
这话题太过沉重，林寒想赶快揭过，便提起另一件事：“下个周奥运会，我要去趟北京。”
“去现场看？”
“嗯，我想去看羽毛球和跨栏比赛。”林寒说起喜欢的运动员，眼睛都亮起来，“我超喜欢刘翔。”
“他这次压力应该很大，不知道还能不能夺冠。”
“能不能我都喜欢。”
“嗯，我也很喜欢他。”宋炎更关心的是，“你一个人去？”
“跟潘雨菲一起，徐奕辰会到机场接我们。”
“徐奕辰是你在北京的朋友？”
“我干妈家的哥哥，他们家原来也住我们小区，前几年因为我干爸工作调动才回北京。我这次过去就住他们家。”
“玩的开心点。”
“你会不会想我？”
宋炎不说话，唇角弯着，又想摸她的头。林寒躲过，抓住他手臂，坚持问：“会不会？”
她瞳仁黑亮，水洗过一样清澈，宋炎心口滚烫，略别开眼，有些躲着她目光：“你去几天？”
林寒烦他顾左右而言他，转过头不理他。剩余的路程，无论宋炎说什么，她都板着脸不说话。
宋炎察觉她生气，心里着急，但见自己越说她好像脸色越难看，只能闭嘴。没想这行为在林寒眼里又成了他对她不耐烦的铁证。
两个人一直别扭到林寒家小区。林寒走的飞快，气势汹汹冲进门禁，宋炎没追上，被自动门挡在外面。
林寒走出一段距离，转身见他没来，不知是进不来，还是压根儿没想跟进来，瞬间又气又委屈，跺着脚骂他几句，突然鼻子一酸，眼泪跟着流下来。
她蹲下捂住眼睛，仰头想把眼泪逼回去，还没成功，就听到宋炎的声音：“林寒。”
他声音比平常低沉一些，似有些紧张。林寒身子一僵，手上动作顿住。
下一秒，两只手腕被他握住了，她刚要挣扎，就听他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
他还知道惹到她了，林寒摊开手，气呼呼的：“你错了没？”
“错了。”
“错哪儿了？”
宋炎反应一秒，很认真说：“错在没说会想你！”
这叫什么话？林寒大气，蹭的站起来：“不想就不想，谁稀罕！自恋鬼！”
她又是横冲直撞的要走，没走两步，手臂被宋炎抓住。
“真错了，我保证下次立刻马上回答你。”
他目光执拗，姿态却低，承诺一样的郑重。可就是太认真，林寒才觉得难过。
喜欢和想念是恋人间自然产生的情感依恋，她却要靠发脾气跟他要？
呸，她才不稀罕。
她久久不说话，眼睛愈发的红，湿漉漉的转到一边。宋炎不明白自己又说错什么，顿觉头大，心慌意乱。
他皱眉沉默的样子，在林寒看来就是耐性耗尽，她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开门进院子，林寒下意识停了两秒，感觉宋炎走到身后，才甩手关门。意料之中的，门弹回去被宋炎接住。林寒心里一松，加快速度跑进去。
她坐在沙发，拿着遥控器乱按，因为生气，腮帮子微微鼓着。宋炎不动声色看她一会儿，只觉得她连生气的样子都好可爱。他想笑又不敢，只能憋着，悄悄挪步到沙发边，见她没反应，先坐在沙发另一头，再慢慢往她靠近。
林寒余光瞟着，见宋炎一直看着她，一副小心翼翼干大事的样子，脑海突然闪过他从前在学校冷然到桀骜的模样，两个影子重合，刚才的气性突然散去多半。
甚至有点惴惴，疑心自己是不是过火了？不就一句话，她发脾气就算了，人家道歉了，还作？！
但目前情形，她也只能继续端着。
宋炎终于挪到林寒身边，这次他聪明了一点，怕自己又说错话，干脆选择动手不动口，直接伸手握住她的。她手指本就微张着，他稍微用点力气，就跟她十指紧扣。
他观察林寒神色，见她脸色比刚才好，没有甩开他的意思，胆子又大了点，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
“林寒。”他叫她名字。
林寒以为他又要说什么，做好他就算没说到点上，她也大人大量不计较的准备。
结果，没然后了。
林寒：“……”
她看他一眼，不说话，又扭过头去。
宋炎就懂了，大着胆子说：“刚才我没表达清楚，我错在没主动说我会想你，要等你来问我，并且被问到也没立刻回答。”
“我……能再答一次吗？”
“……”这次林寒不是无语，是惊讶，这傻瓜怎么突然开窍了？
她目光笔直的看着他，眼睛里最初只有惊讶和无措，宋炎刚笑着去拉她另一手，却见她突然吸了吸鼻子，眼睛眨了两眨，就剩委屈了。
“你还知道你不主动啊？”
林寒开口先被自己声音吓到，又柔又软，还有点嗲，完全没有平时利落的样子，哪里是生气，分明是撒娇。
她红着脸，豁出去说：“当初电话号码是我主动要的，是我去烧烤店找你，在一起也是我主动，什么都是我主动。”
“我现在都怀疑，是不是我死缠烂打，你不好意思拒绝才跟我在一起。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宋炎被她一通拷问弄得有点懵，他知道电话号码是经过她“提醒”，他才给她，但她怎么就知道他之前不想要她的？
“不喜欢你怎么会跟你在一起？怎么会借着给你送饭的借口，天天来看你？”
宋炎蹲在林寒面前，看她的目光深邃，温柔而坚定：“我只是比你想的怯懦。第一次送你回来那天，我就想要你电话，怕你不想给没敢说。后来你经常来烧烤店吃烧烤，我特别高兴，但是我找不到理由来你家。包括在麟安山，我牵着你的手下山的时候，心里一直想的是如果你是我女朋友就好了。”
他第一次跟她说这样的话，虔诚得像在告白。林寒脸红得不成样子，是动容，也是真的不好意思。为他的心意，也为自己的矫情。
她抿抿唇，想拉他起来，才发现两只手都被他握着动不了，只能骄矜的瞪他一眼，说：“你起来。”
“不生气了？”
她点头，轻轻“嗯”一声。
宋炎没立刻起身，伸手将她脸颊边的几率碎发别到耳后。
“林寒，你相信我，我肯定你比想象的更喜欢你。现在我们每天见面，我晚上回家都会想你，你走那么久，我怎么可能不想你。”
天啊，林寒感觉自己耳朵已经烫到耳鸣幻听了，有点不想再听，又巴不得他多说一点。心口不一之下，她连笑容都放不开。
“你以后主动一点。你心里的想法不做出来，我怎么会知道？”
宋炎想了想，眼里的笑意多了几分狡黠：“我怕主动的方式不对，惹你不高兴。”
“不可能！”林寒斩钉截铁，“只要你主动，我肯定喜欢。”
“哦。”
“嗯。”
林寒话音刚落，眼前蓦地一黑，右边脸颊传来轻柔又清晰的触感。
宋炎亲了她！
林寒瞪大了眼睛，左边脸颊也被啄了一下。
啊啊啊啊！她心里想尖叫！
宋炎亲她了！他真的亲她了！他怎么亲她了？
“这样算不算主动？”
林寒脑子还浆糊似的迷糊着，对宋炎的问话充耳不闻。
宋炎唇边的笑染上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恣意，看着她问：“还能不能再主动点？”
“……怎么再主动？”
“这样。”
宋炎低声，极快的撑起上半身，偏头吻上她的唇。
不是适才的蜻蜓点水，但也没有很深入。他碰到她的唇，两个人的身体同时轻颤了一下，他顿了一秒，又亲上去，沿着她唇线亲吻，动作很笨拙，也很温柔，像是对待一件珍宝，吻的专注而虔诚。
林寒很多年后都记得这天，宋炎深邃的眼睛，温柔的笑，他掌心的热度与湿润，以及他嘴巴里属于那个盛夏特有的清新和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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