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坦白

沈清涵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沈倩，本想把今天艾黎的事告诉母亲的她，竟意外地发现艾池也在家，还是和沈倩在一起喝茶聊天。她有些高兴地进了家门，脆声声地喊了声:“艾叔叔。”

        艾池看到她，笑了笑“清涵回来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她笑得一脸灿烂,走到沈倩旁边的沙发坐下，顺手接过了沈倩递来的香梨。

        艾池品了口荼，没再说话，他本不是话多之人，偶尔一两句的关心和问候就已经不错了。

        沈清涵明白这一点，安安静静地啃着梨，顺便和沈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只是张口闭口没有提艾黎，仿佛在寻找一个最佳时期。

        终于，在她耐心将要耗尽的时候，艾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神色紧张的小吴。艾黎神色淡然，眼底一片漠然，没什么过多表情，也没看他们一眼，直接往楼梯走去。

        艾池从他们进门起就一直盯着艾黎，手里端着荼杯，却没喝一口。直到艾黎的背影消失在二楼长廊尽头，他也未发一语，目光仍定定地看着那里。虽没什么动作，但沈清涵还是能感觉到周围气压很低，这很正常，她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静默了那么几秒，还是沈倩先开了口，她看着艾池，一脸关切:“池，你没事吧”

        艾池闭了闭眼，过了几秒才答道:“没事。”说完，他起身往楼梯走去。背影欣长,身材匀称，棱角分明的脸闪着锐气，深遂的五官真的很迷人，不得不承认，艾池生得俊朗。就是这样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让母第一直对他念念不忘。沈清涵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艾池离开的身影，她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母亲真的能抓住这个男人吗不准确来说,是他的心，曾经被艾黎的母亲夺去的那颗真心。

        艾黎回房后在床上躺了会儿，想了想，还是把手机开机。入眼的是十多条信息，时城的短信赫然在上。

        “到家了吗’

        艾黎回复:“到了。”

        回复完，她起身走出了房间。水晶吊灯明晃晃的打在大理石地板上，映出她明丽的身影。左拐，上三楼，右数第三个房间，一步，两步终于，在那道光亮的朱色大门前停下，她怔了怔，但也只是几秒，然后果断敲响了门。

        “进来。”低沉又有些暗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是艾池的。艾黎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推门而入。入眼的是艾池挺拔的身姿，认真办公的样子很好看，鼻上还架了一副金丝眼镜，温文儒雅。

        艾池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却没料到是她，他愣了愣，很快放下了笔:“你还知道来”

        “来干嘛”她站在门边，没有靠近。

        “你不认为你应该给我解释一下你今天没去校的原因吗”艾池捕下了眼镜，抬头直视她。

        艾黎面无表情，语气平淡:“这和你无关”

        “无关”艾池面色微沉，声线有些校高，作为你的父亲，我有权知道。”

        “呵，父亲”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艾黎嗤笑一声,“我来这里不是和你议论这些搞笑的东西，我没那个工夫。这个文件你看看，看完就签字。

        两张a4大小的纸递到艾池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列满了字。艾池淡淡地膘了一眼便推到了办公桌一旁:“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签字”

        “你会签的，我确定。”艾黎认真地看着他，很笃定。

        艾池默了默,而后把双手搁到下巴下:“我从没听你提过要去国外读书，之前在你读小学那会儿也问过你，你不愿意。现在你突然拿着你早就填好的申请书来找我签字，你说你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艾黎笑了笑，服底却没有一丝笑意，语气也很冰冷，“我早就填好了，你说的没错。在我知道了沈倩和沈清涵的存在时我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我一直在思考，思考什么时候我该离开，什么时候在这里待不下去了。现在她们来了，我知道这个时候到了，我该走了。小时候没同意是因为这里有妈妈，有家。而现在……什么也没有了，还多了两个碍眼的人的存在。你以为我真的想独自一人去国外读书吗尽管不想但我也只能这样了。这还不是被你逼的，被她们恶心的，因为我真的没有办法了!真的!”

        似是很久没听见艾黎说这么多话了，艾池沉默了，听到后面几个字他能感觉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压抑有些隐忍、还有些一绝望。在听到她提起她的已故的母亲米莎时，一字一言都直击他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米莎，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他紧锁着眉头，却无从得知。似是在三年前的那场离别中，她走了，她的名字也随之消失了。从墓地回来的那天，他记得艾黎异常沉默，一举一动，毫无生气。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自己锁在房里待了三天，出来后，性情大变，变到他都觉得陌生。在他告诉她沈倩和沈清涵的存在时，她很平静，没有预想中的哭闹，甚至过于安静，只是对他的态度比之前又冷了几分，他们的关系也僵了不少，直至现在这般。今天，是她第一次说出她的感受，或许也是唯一一次，语气那么沧凉，眼神那么悲伤。是他的错吗艾池心底有些动摇。可是沈倩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她和清涵又有什公错呢

        “艾黎”艾池哑着嗓子叫了她一声，他想说什么，却又无从开口。他从来就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他一直都知道。在艾黎过去的十几年里，他缺席了太多，直都是米莎陪在她左右。他欠了她太多，本以为沈倩可以帮他照顾一下她，却没想到她竟如此讨厌沈倩，甚至不惜为了远离她和清涵只身前往国外读书。他，终还是对不起对不起米莎和她。艾池缓缓拿起申请书，有些沉重地看了。他默了默，拿起笔，临签字，又转头看着她：“你确定你要去英国”

        “确定。”艾黎缓缓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好。”艾池听后，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签完了字。笔锋弯转,苍劲有力，艾黎看着他的字，有一阵恍惚。艾池签完字，并没有马上把申请书递给她。只是安静地盯着那张申请书好一会儿，半晌，才道:“什么时候走”

        “一个月后，”想了想，艾黎又补充道,“我得去考雅思。”

        “好，要单独请位家教辅导一下吗”

        “不需要。”

        “还去学校吗”

        “得去一次，办退学手续。”

        “那我让小吴陪你去。”

        “嗯。”

        艾黎回答完，两人相对无言。艾池点燃了一支香烟，顷刻间，烟雾缭绕。艾黎看不清他的表情，接过了他缓缓递来的申请书。没说什么，她转身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书房内，艾池孤独的身影投在落地窗前。只有指间的一点烟火，忽明忽暗。

        【作者题外话】：黎黎子有点惨，说实话有点心疼，抱歉抱歉抱歉，对不起黎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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