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半个王府的人

云迟暮的身体微微僵硬，随即很快就缓和下来，他转身看向崔璟洵，夜明珠暖暖的光芒洒在他如画般的容颜，却依旧盖不住他面上的寒冷，仿若有层霜花落在他的脸上，好看也让人心冷。

        他有些讶然，随即沉声问，"赐婚的圣旨?"

        崔璟洵的手指缩了缩，感受到云迟暮身上的寒意，顿时蹙眉，又看向他点头。

        "是，就在长月及笄的时候，陛下特意召回了长月，当年，王爷也在京城。"

        见云迟暮没有说话，崔璟洵朝着他走近几步才说，"王爷，祖父会向陛下求圣旨让我娶长月，让长月当我们崔家的长媳，是希望崔家可以成为长月的庇护，足以可见我们崔家对长月的爱护。"

        "圣旨虽然最后没有成，可我不也至今没有成婚。那是因为崔家上下，都默认了长月是崔家的长媳，也是崔家未来的主母，王爷，您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王爷，崔家不可能伤害长月的。"

        云迟暮听着崔家未来主母，眉心跳了跳，清冷的眸色染上了晦暗，不过只是一瞬，他又问崔璟洵。

        "当年的这桩赐婚圣旨，长月将军知道吗?"

        "知道。"

        "是么。"

        云迟暮拧眉，也没有再说什么，看了一眼崔璟洵，又转身打算离开，只是走了两步，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问，"本王从未听你说过这桩婚事。"

        "毕竟赐婚的圣旨也没有成，我便没有什么好提的。"

        "那么你是喜欢长月的?"

        崔璟洵愣了一下，并未直接作答，只是说，"王爷就不好奇为什么当年这桩亲事没有成?"

        见云迟暮静默不语，崔璟洵却是轻笑了一声，似乎想起来什么，又扶额失笑，"因为长月当初听到这桩赐婚的圣旨，直接就冲到宣国公府，将我打了一顿。"

        "什么?"

        云迟暮一惊，随即有些失神，脑海里浮现次次回京暴打裴国公府世子的女子，又勾了勾唇角，隐隐含着笑意，这确实像是她能做出来的。

        "所以是长月拒绝了这桩亲事，赐婚的圣旨才没有成。"

        听着略显喜气的语气，崔璟洵愣了愣，却也没有多想，点点头又摇摇头，"长月只拿我当兄长，而且她又非什么寻常女子，是手握兵权的女将军，圣上要赐婚，必然要问她的意见。"

        "应该是长月拒绝了，所以这桩赐婚的圣旨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自古武将配文臣，放眼大周，也没有哪一家比崔家更适合镇北王府，所以圣上应该不仅仅是因为长月拒绝，还有其他原因。"

        "但我并未问过祖父，所以并不清楚具体的原因。"

        话落，崔璟洵看向云迟暮说，"王爷，我今日跟你说这些，便是想告诉王爷，我在崔家是什么地位，长月便享有同等地位，所以崔家不可能伤害长月的性命。"

        云迟暮听着，点点头，"本王知道了，但雪蚕裳还是得先从宜安长公主手上拿回来。"

        "这是自然，本就是长月之物，岂能被人玷污!"

        "这件事情，我们要从长计议，天色已晚，你早点休息。"

        "王爷也是，明日就是镇北王府的发丧，说不准，还有一场硬仗得应付。"

        崔璟洵行礼，见云迟暮从视线中消失，他回头看着炉中还温着的茶，又重新坐回去喝茶。

        镇北王府几乎满门战死，只剩下一个妇人和四岁的孩童，朝野上下悲痛不已。

        天还没有亮，镇北王府的门外就是哭声一片，百姓们都挎着篮子，里面装着他们手栽的白纸花，朝着天上就撒去，又哭喊着。

        "镇北王，你们一路走好啊!"

        "我们会吃斋念佛祈祷，让王爷乃至镇北王府的士兵都投胎转世。"

        "王爷——"

        "长月将军——"

        "我们长月将军怎么办啊，尸骨无存连入土为安都不能。"

        "用我们的身躯吧，我愿意奉献我的身躯，让长月将军超生投胎。"

        洛北笙是跟着临王府的车辇一起来镇北王府祭拜的，听着百姓们的哭喊，看着满地的白纸花，她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又看着镇北王府都盖上了白布，洛北笙站在府外，迟迟挪不动脚，还是老王爷回头看向她说。

        "南伊丫头，不是说想给镇北王上香?进去吧。"

        "好。"

        洛北笙跟在老临王爷的身后，朝着镇北王府走去，只是每走一步，脚步就沉重一寸，看到披麻戴孝的崔繁缕，她明亮的眼眸晦暗了片刻，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捏着，好一会儿才能平缓。

        "老王爷。"

        "老夫来送送镇北王。"

        "多谢老王爷。"

        崔繁缕让下人带着老王爷去灵堂，却见后面跟着的洛北笙，怔了一下，有些意外，"杜小姐?"

        "见过世子妃。"

        "我跟着外祖父来给镇北王上香。"

        "请——"

        崔繁缕瞧着她，也没有多说，今日是出殡的日子，太子和礼部的人都在，她得看着镇北王府，灵堂里有谢隽在。

        而里面的谢隽见到老王爷不奇怪，今日按照国礼安葬镇北王，满朝文武百官都会去陵墓守着，还来灵堂的多半是亲人。

        老王爷跟老镇北王深交，他会来很正常，可杜南伊怎么来了镇北王府。

        "杜小姐怎么也来了?"

        洛北笙看着父王母妃的牌位，面色有些难看，听到谢隽的话，只是看向他委屈道，"谢公子，我可是你的未婚妻，也算是半个镇北王府的人了，今日这么大的日子，我当然要来!"

        半个镇北王府的人?是这么算的?

        不是一直不愿意承认这桩亲事的吗?还说不会嫁给他?

        见谢隽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老王爷为洛北笙说话，"是老夫带着南伊丫头来的。"

        这丫头昨天找到他，说是想来镇北王府，八成就是为了辰王殿下，可外孙女好不容易开口求他，那他能不答应吗?

        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若是让人知道外孙女为了见辰王殿下才来镇北王府祭拜，还不得让人骂死。

        老王爷绞尽脑汁为洛北笙想了一个合理的借口，"镇北王府的陵墓不是在西郊，刚好老夫的马场也在西郊，南伊丫头想去马场，老夫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就先带着她来镇北王府送送镇北王。"

        原来是这样，他就说杜南伊怎么会忽然来镇北王府祭拜，还吓人地承认这桩亲事。

        不过见洛北笙的面色不好，似乎很是悲痛，谢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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