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换药方

　　如林舒窈所想，林舒远的确很喜欢那本游记，收到书后，就钻进了屋子里，直到吃饭的时候，才肯出屋。

　　沈氏取笑他，这么爱看书，等将来病好了，就干脆接了林父的班，去当个教书先生算了。

　　林舒远就咧着嘴笑，“教书有什么不好的。我若是也有秀才功名在身，我也进县学教书去。”

　　沈氏摇了摇头，不说话，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林舒远从省城回来，就一直按省城薛大夫给他开的药方抓药，这几个月下来，身子明显好转不少，自从知道儿子的病有救了过后，沈氏看着都比以往年轻了不少，林舒窈看着，也是打心底里高兴。

　　临走的时候，林舒窈又拿出了五十两银子递给沈氏，林舒远吃了四个月的药了，这药本就不便宜，一副药就要一两多银子，她估摸着之前给沈氏的那一百两银子应该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林舒窈猜的没错，之前林舒窈给他们的钱已经快花完了，家中就是再有钱也禁不起这样花，前些日子林父还琢磨着，林舒远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不干脆将药方换回以前的，这样还能省不少钱，可是沈氏好不容易看到儿子好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让林父换药方，已经哭闹了好几回了。

　　沈氏虽然不忍心看着儿子再受病痛折磨，可心里知道丈夫说的也没错，女儿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她的命已经够苦了，不能让他们一家子拖累了女儿。

　　看着递过来的银票，沈氏只觉得手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见沈氏迟迟不接，林舒窈疑惑问道，“娘，你怎么了？”

　　沈氏将林父说的话说给林舒窈听，末了，又说了一句，“窈窈，你爹说得对，你已经嫁人了，我们不能一直拖累你。”

　　“阿弟的药钱这么贵，若是不要我的钱，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沈氏皱眉，“总会有办法的。”

　　林舒窈看着她，摇了摇头，肺痨在古代本就是不好治的病，多少人因为耽搁了病情而丧生，如今林舒远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靠谱的大夫，她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舒远被耽误。

　　她拉起沈氏的手，将银票塞到沈氏的手里，“娘，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就收下吧，给阿弟治病要紧。”

　　沈氏却是摆了摆手，将银票又塞回林舒窈手里，“这事儿我做不得主。”

　　林舒窈叹了口气，“那我去找爹。”

　　说着就出了门。

　　县学每日申时三刻下学，林舒窈到县学的时候，正好是下学的时候，一群身穿统一青衫的学子三两群的结伴从里面走出来，能进县学的，都是中了童生的，走起路来，神态与气质自然与私塾里刚开蒙的稚子不一样。

　　瞧见林舒窈站在县学门口，向里张望，有人向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还有人小声的窃窃私语。

　　毕竟这可是县学，出了县衙，这里算是云河县最庄重的地方了，突然一个女子出现在县学门口，实在是令人意外。

　　林舒窈却是不管，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门口。

　　“这位姑娘，你在等谁？”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站在林舒窈跟前，笑着问道。

　　林舒窈看了他一眼，这男子瞧着大越二十岁左右，面色白净，瞧着倒是不像是轻佻之人，只是眼神不太好，姑娘？她明明梳着妇人的发饰，他难道没瞧见？林舒窈伸出手扶了扶头顶的发髻，这一扶，才想起来，今日在林家，蕊蕊抓掉了她的发簪，沈氏便重新给她梳了头，梳的便是姑娘家的发式。

　　她面色有些尴尬，正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林父抱着两本书从里面走出来了。

　　瞧见林舒窈站在县学门口，他皱了皱眉，“窈窈，你怎么来了？”

　　林舒窈急忙走过去，“女儿许久不见爹爹了，过来找你说说话。”

　　那男子瞧见林父，拱手作揖道，“拜见林先生。”又看了林舒窈一眼，笑道，“原来姑娘竟然是林先生的女儿。”

　　林父立马警惕的看了那男子一眼，没有理他，转头对林舒窈道，“走吧。”

　　林舒窈点头，从林父手中接过书自己拿着，跟在他身旁往家走去，却是看都没看身后那男子一眼。

　　待走远了，林父才不放心的叮嘱道，“你离马茂生远一点，他已经定亲了。”

　　林舒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林父说的马茂生是谁，想了许久，才想起他说的应该是刚才那个在县学门口跟她搭讪的男子。

　　急忙解释道，“爹，你想多了，我根本不认识那人。”

　　林父点点头，“不认识最好。”又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你说说阿弟的事，我听娘说你想给阿弟换药方？”

　　“是有这么回事。”林父点头。

　　“我不同意！”林舒窈想也不想的反驳道，“阿弟的病刚有起色，现在换药方，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林父叹了口气，脸上尽是痛苦，“窈窈，你听爹说，你不要再管家里了，你当初就是受了娘家的拖累，才找了这么一门亲事，现在落得个年纪轻轻就守寡的下场，现在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一些，你就好好的过你的日子，你阿弟不是你的责任。”

　　林舒窈偏头看向林父，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林父的鬓角已经全白了，眼角也都是细细密密的皱纹，原来林父已经这么老了，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前世自己的父亲，明明不是同一个人，性格脾气境遇都不一样，林舒窈就是觉得他们很像，大越是因为天底下的父亲，在对儿女之事上，付诸的感情都是一样的吧。

　　林舒窈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她伸手挽住林父的手臂，将头轻轻靠在林父的臂膀上，闭了闭眼，轻声道，“爹，你知道吗，我刚醒来的时候，心里害怕极了，曾经很多个绝望的时刻，若不是想到你曾经跟我说过，叫我无论多苦多累，都要好好活下去，我可能就真的撑不住了，现在你又重新回到我身边了，真好。”

　　林父突然被林舒窈挽住手臂，有些不自然，现在还在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呢，成何体统，他想要抽出手，刚动了动手臂，就听见林舒窈的话，虽然他有些听不懂林舒窈在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女儿一脸依赖怀念和痛苦不舍的模样，他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像小时候那般，摸了摸林舒窈的发梢，低声道，“窈窈，不管发生什么，我们永远都在你身边。”

　　林舒窈拼命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红着眼睛看着林父。

　　林父刮了刮她的鼻子，“多大人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

　　林舒窈破涕而笑，扯着林父的袖子，像孩童撒娇那般，“爹，你不要换了阿弟的药方好不好，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能治好阿弟的。”

　　看着女儿红着眼睛看着她，偏偏还露出小时候缠着他撒娇那般的娇憨模样，林父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叹了口气，终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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