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纸方子
出了布庄，跟在花二喜的身旁，林舒窈两眼不住地四下打量，这里跟前世她旅游景点见到的古代城镇差不多，只不过这里却是没有前世的旅游景点看起来那么热闹，许多建筑物看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气派，林舒窈边走边打量，想要找出有什么赚钱的门路来，她现在所处的位置算的上整个县城的步行街，还算热闹，人来人往的，路旁时不时有个小摊点儿，卖些面条包子之类的，吃了十几天的粗面稀粥，绕是她这样一向比较注重形象的人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花二喜买完了要买的东西，转头看着林舒窈，“窈窈，你不是要买东西吗？要买什么，我陪你过去吧。”
林舒窈摇了摇头，“不急，日头还早，我想先逛逛。”
“好啊。”花二喜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却又很开心，抓着林舒窈的手，“难得你今日有心情，我就陪你好好逛逛。”
女人大多喜欢逛街，就算她们身上没有一文钱，什么都买不起，可依旧很喜欢平日没事就去县里逛逛，唯独林舒窈，自从周老三走了过后，林舒窈就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除了每年回娘家的时候，几乎是不去县里的，更别提逛街了，每次花二喜试图带她出去逛逛，散散心的时候，都被林舒窈拒绝。这次难得林舒窈主动提出来，花二喜怎么能不高兴。
这似乎是条商业街，卖的都是些“高档品”，那些掌柜的小二看到林舒窈和花二喜进门，大部分都只是掀了掀眼皮，继续该干嘛干嘛，也是，以她们这身打扮，也不像是会买胭脂水粉珠花儿首饰的。更有甚着，说不定还会对她们讥讽几句。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花二喜翻了个白眼骂道。
林舒窈心态倒是很好，安慰道，“好了，我们本来也买不起。”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装模做样的样子，不就是个小二嘛，整得好像这铺子是他家的似的。”
林舒窈笑笑不说话。这世道，最不缺的便是这种人，若是每次遇到这样的人都生气，迟早得把自己气死。
走了没两步，林舒窈的脚步顿住了。
“怎么了？”见林舒窈停住脚步，花二喜抬头看了看她们身旁的铺子，见是一家卖笔墨纸砚和书本的店，想到林舒窈自小就段文识字，自然是喜欢这种地方的，她问道，“要进去看看吗？”
林舒窈点了点头，随即踏进了这家名为“松竹”的书斋。
云河县只是大魏的一个小县城，城里不大，像这样的小地方的人家，大多都是没有那个能力送家中孩子去念书的，所以整个城里也没有多少读书人，自然也不会有专门卖笔墨纸砚的纸馆，大多都是既卖笔墨纸砚，又卖一些书本。
书店的掌柜是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穿着一身文人常穿的长衫，眸色温润如玉，周身都透着一股书卷气，不像个做生意的老板，倒像个读书人，他的容貌并不突出，却让林舒窈在见到他的第一看就觉得十分舒服，不由想到了那句“谦谦君子德，灼灼有辉光”。
那掌柜看到林舒窈走进店里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却并没有出声，倒是他身旁的正在打扫的小二瞧见了，似乎想要上前，被那掌柜的拦住了。
花二喜不识字，对这种地方也不感兴趣，便在一旁等着林舒窈，林舒窈翻了两页，这古人的书跟前世的书排版完全不一样，看起来还真是有些吃力，她进来书店有两个目的，一是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史书之类的，花二喜没念过书，一辈子都生活在云河县，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她想要多了解这个世界的事情，还是要从书本中找起，只不过看了几页林舒窈就放弃了，这里的书大多都些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启蒙书本，史书却是很少。
想想也是，这么个小县城，读书人本就不多，就连秀才都没有多少，怎么会有人买史书之类的书籍，书肆卖这种书，不是要亏本嘛。
二是她想看看这个时代有没有印刷术，若是没有的话，她或许可以靠帮人抄书赚些银钱。
只是可惜，她这个算盘也落空了，这个时代似乎还没有活字印刷术，但是雕版印刷术却是被广泛应用，林舒窈连着翻了好几本书，发现几乎都是版刻本，当然也有誊抄本，不过数量极少，都是一些不好卖的书，云河县多得是家境贫寒的学子，想来书肆应该犯不着请她一个女人家来抄书。
看来就算所处的世界不一样，人类的发展历程却也是差不多的，从她刚才翻阅的那几本版刻本来看，这里雕版印刷术已经很成熟了，她估摸着，再过不久，活字印刷术就该面世了。
看来想要靠抄书挣钱的想法，是行不通了。
林舒窈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书本，突然眸光一闪。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她拿着手中的书本有些迟疑的走到柜台前面。
那掌柜的冲她笑了笑，“姑娘是要买什么书吗？”
林舒窈摇了摇头，抿了抿唇，“掌柜的，我不买书。”见掌柜的一脸疑惑，“林舒窈又说道，“我看先生这里卖的纸张类众多，先生可是开纸坊的或者认识开纸坊的人？”
那掌柜的有些惊讶，却是没想到面前这位女子，瞧上去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乡下妇人，谈吐举止却不一般。
“夫人好眼力，在下名下确实经营了一家纸坊。”说到他的纸坊，顾修齐也很是头疼，蜀川这边本就不是什么出纸大省，也没有什么有名头的纸。蜀川生产的纸，大多都是色泽灰白，质地稍厚的棉纸，为人所嫌弃。也就只有些家中贫困的书生，才会买这种纸来用。稍微家境好一点的人家买纸，也素来是挑那些出名的地方的纸买。
是以他的纸坊产的纸大多只能靠着自产自销，和做一些竹、绵纸来糊口，甚至每逢淡季，还要做些火纸、冥钱之类，用来补贴工匠们的工钱。
这纸坊是他祖传的产业，传到他手里已经是第三代了，眼看着这传到他手里的产业越来越衰败，就快要败在他的手里了，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看掌柜的提到纸坊的时候，眉头紧锁，林舒窈猜想她今儿大约是来对地儿了，今儿这事若是能成，她以后怕是就不用为生计发愁了，她顿了顿，有些急切的说道，“我这里有一个方子，用这方子做出的纸张，洁白平滑，纹理细腻，染墨不晕，最重要的就是不会遭来虫蛀。”
听到林舒窈最后这一句，顾修齐也不由的眼眸一亮，历来书画之类，最怕的就虫蛀蚁噬。为此，历代文人墨客可是想尽了办法防虫蚁。例如用药草，或者特制香囊，更甚至花椒这种气味刺鼻之物，但俱是治标不治本。若是少量的书册也就罢，若是大量的，例如像他这种开书铺的，每逢天气好的时候都把卷帙浩繁的书籍搬出来让太阳炙晒，然后再存入府库。如此多次，也势必要损耗一部分书籍，每逢梅雨季节，他都是提心吊胆，生怕生了虫蚁。
倘若是有一种纸张可防虫蚁，对文人墨客乃至一些书商来说意味什么，不用林舒窈说明，顾修齐也知晓。
只是这样的纸张，他还从未听说过，虽然心中向往，不过却还能保持冷静，他看了一眼林舒窈，眼中带着浓浓的探究，眼前的这个女子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可观其言行举止，得体大方，不卑不亢，偶尔的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雅坦然，跟他以往所见的那些普通的农妇，却又完全不一样。
他有些半信半疑的说道，“这位夫人，在下开纸坊也有许多年了，从没听说过有这样好的纸张，你说的可是真的？”
林舒窈知道若是自己拿不出她口中所说的那种纸，则很难取信眼前这人，刚才是她莽撞了，见到这儿用的大多都是些黄麻纸，绵纸，或者竹纸，所以才突然想出来这个点子，最稳妥的法子应该是她拿着做好的纸张来给掌柜的看，只是她现在一穷二白，这做纸的材料虽然都不贵，可有些东西却不是云河县可以弄得到的，眼前这位书肆掌柜既然经营着一家纸坊，想来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不敢欺瞒先生，先生若是信得过我，给我十天时间，我一定能做出刚才我口中所说的纸张。”林舒窈知道自己现在说这话有些奇怪，什么都没有，就让别人信任你，掌柜的没把她当成骗子给撵出去，已经很给面子了，但是现在她别无他法。
顾修齐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就在林舒窈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他突然笑了笑，“我信你，十天就十天，若是十天后，夫人真的能做出姑娘所说的纸张，夫人想要什么条件，随便开，只要顾某能够做到，必定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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