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你……有毒啊！”蒋雪晗忍住了才没把国骂说出口，一口气灌下一杯水压压惊。
颜逢年安然靠坐在椅子上，有些慵懒地说：“都说了别误会。”然而眼底的青黑出卖了他一宿未睡。
同性婚姻法已经面世两年了，本就自由开放的娱乐圈这下彻底解放天性了，每天都有人上演脚踢柜门，能不误会嘛。
“人来了人来了。”小唐风风火火地跑进房间，后面跟着的正是昨天签合同的编导。
听说颜影帝要见自己，那人兴奋地差点背过气去，恨不得直接飞过来。
结果门一反锁，只见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内心乱撞的小兔直接摔在地上，啪唧死了。
“请问怎么称呼？”颜逢年抢先开口。
“我……我叫萧宜，是星海卫视的综艺编导。”萧宜低着头回答。
颜逢年也不废话，直接道出来意。
偷偷抬头看了几眼颜逢年的脸，萧宜感觉内心小兔子又活了过来，刷刷地把钟墨桓的联系方式都说了，话语中还透露出他似乎急需用钱。
蒋雪晗与小唐对视一眼，这事稳了。
“那麻烦你再帮我打个电话把他叫来吧。”颜逢年说。
“嗯嗯嗯！”萧宜疯狂点头，拿出手机走到一旁角落里打电话。
颜逢年起身靠近两人，悄声问：“陪，睡一晚市价是多少钱啊？”
小唐猛地跳起来，直接用身体挡住颜逢年，一边心虚地回头看萧宜有没有听见。
“年哥，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小唐哀求。
蒋雪晗昨晚被吓过一次后已经有了免疫力，翻了个白眼补刀道：“东西也不能乱吃。一会儿我来和他谈。”
电话很快就打完了，萧宜走过来说：“他一会儿就到，还是昨天的那间会议室。”
“谢谢你。”小唐先抢过话头，作势要请萧宜出去。
颜逢年看她步伐犹豫，猜测问：“是要签名吗？”
萧宜迅速掏出口袋中一直备着的纸笔，语速飞快地说：“我特别特别喜欢您从《紫阳》就开始喜欢您了因为您报考了中文系本来想成为编剧没想到最后成了综艺编导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真人了呜呜妈妈我不是在做梦吧……”
萧宜激动得想到什么就说，颜逢年听着也不觉得乱：“你是编导？那祝你的节目大爆吧。”
颜逢年潇洒地签下名字，萧宜捧着笔记本眼冒金星迷迷瞪瞪地被小唐“送”走了。
也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些什么，钟墨桓很快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看会议室里陌生的三个人连忙说：“对不起我走错了。”
“没错没错。”蒋雪晗把他喊回来，反锁上门，说“昨天我们见过的。”
钟墨桓定眼一看，可不都是昨天见过的。
“坐。”蒋雪晗换上了职业经纪人的气场，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
钟墨桓感到对方的压迫力，站着审视三人一圈，问：“你们有什么事？”
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警戒性倒挺强，蒋雪晗说：“简单地说，希望你能来讲睡前故事。”
钟墨桓眨眨眼，没听懂。
蒋雪晗通盘解释了一遍，钟墨桓这才把昨天的情形的串联起来：“怪不得你一来就问我用什么麦。”
颜逢年哼了一声，说到这个就来气。
“所以只要睡前随便说点什么就行，对吧？”钟墨桓最后总结。
没问题，只要能给钱，给他全家讲睡前故事都行。
“是的，”蒋雪晗点头，“至于价格，可以按次计费，也可以包月包年，随你。”
“那可以提前预支些吗？”钟墨桓有些着急，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
“可以，你需要多少？”
钟墨桓低头纠结一番，试探着说：“我欠了八十万……”
蒋雪晗看他一脸便秘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天文数字，直接一口答应下来。
“行，把账号发我，今天就给你打过去。”蒋雪晗拨了个电话，“这是我的号码，你记一下，合同晚点我拟好了再通知你。”
“行了行了，”颜逢年见事情谈得差不多了，拉起钟墨桓就走，“我们走吧。”
坐在车上钟墨桓偷偷掐了自己大腿好几下，反复多次确认这不是梦。
“颜先生，实在是太感谢您了！”钟墨桓猛地鞠躬，汽车一颠差点撞在颜逢年大腿上，赶紧坐正不敢乱动了。
“嗯。”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颜逢年也宽松了些，现在只想赶紧回床上好好睡一觉。
车辆迅速驶回颜家老宅，颜逢年快步迈进大门，见客厅里依旧热闹非凡。
“逢年回来啦！”小叔热情地招呼着，“你早上走的早，这是思思，昨天见过的，记得吗？”
自从回了颜家，每天都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亲戚上门拜访，身边必定会带个年轻女孩子，连搭话用的措辞都一致：她是你的粉丝，一直很仰慕你。
若在平时颜逢年还能表面客气地敷衍两句，现在没空应付他们，干脆抓起钟墨桓的左手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夫。”
说罢也不管这个重磅炸弹的威力，直接拽人上楼。
钟墨桓差点被楼梯绊倒，踉跄着才跟上颜逢年的脚步。
一路拉着进了房间，钟墨桓才反应过来：“您说什么？”
颜逢年不理他，迅速换好睡衣钻进被子，闷声道：“你随便讲点什么。”
要求太突然，钟墨桓张口下意识地开始背诵：“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而风雨忧愁辄居三分之二……”
才背了两段，耸起的被子就开始有规律地缓慢起伏，钟墨桓轻步走到颜逢年的床头看，是真的睡着了。
这是一个睡眠障碍患者应有的入睡效率吗？
你们影帝真会玩。
钟墨桓无奈地笑笑，先发信息告诉妈妈自己已经筹齐了钱。
了却了心头的一件大事，全身都轻松下来了。钟墨桓好奇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房间内什么装置都没有，随后无聊地坐在了床的另一边，迷迷糊糊看着手机，身体一倒也睡着了。
颜逢年是被阳光刺醒的，眯着眼看到窗外日头正盛，混沌的脑子也渐渐清醒过来。
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才十二点，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但身心通畅得像睡足了十二个小时。
这主播还真灵。
颜逢年一转身，蓦地看到一张近距离的脸。
正午的阳光正好，照在脸上连小绒毛都能看清，对方呼吸平缓，睡颜安静温和。但细看脸上还有些青紫的痕迹，这是跟人打架了？
颜逢年呆看了会儿才收回目光，眼角瞥到了什么，轻轻抽出钟墨桓的左手。
这只修长干净的手上赫然少了小拇指，一整根。
伤口早就长好了，断口处是有些透粉的新鲜皮肤。
客观地讲，既畸形又丑陋。
不过颜逢年一向不理解所谓的主流审美。
把手塞回原来的位置，钟墨桓依然熟睡，颜逢年便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后走出房间。
一来到客厅空气瞬间凝固，小叔坐在沙发上不忿地瞪着颜逢年，那个叫思思的女孩子倒是不见了。
颜逢年没理会，和管家说：“午饭送到我房间吧，准备两份。”
管家嘴里应下，目光不断躲闪。
“逢年，”母亲童惠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听说你早上带了个小孩回来？”
“是啊。”颜逢年随口应下。
“没有这样做事的，逢年。”小叔站起来不平道，“找个演员也要像样点，那小孩成年了吗？”
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钟墨桓是年轻，但怎么看都不像未成年。
童慧顿时紧张起来，用眼神询问颜逢年。
“他早成年了，”颜逢年看了眼小叔，“而且我们认识很久了。”
的确听了很久的直播录音，不算撒谎。
“那叫他下来见见吧。”童慧提议。
“他还在睡，”随后又补充道：“大概是刚刚累到了。”
颜逢年从未见过小叔的脸色这么难看过，最后直接夺门而出。
连童慧的脸色也有些难以描述。
“那我先上去了。”颜逢年其实没懂为什么大家都反应都这么奇怪，不过管家在一旁已经备好了餐，闻着都有些饿了。
回到房间后钟墨桓还在睡，颜逢年嘱咐管家小声些，将午餐安置在阳台上，以便晒晒太阳。
钟墨桓的睡姿和离开时一致，缩起一团像个小动物。
颜逢年很快吃完午饭，坐在一旁继续翻看之前的剧本。
这几天他已经将手头的几部剧本都通读了遍，选出了两本最喜欢的，但无法两相择优。
因为病情，颜逢年每年最多只能接拍一部电影，而好的剧本总是抢手的，它不会在原地等你。
耳边一震，钟墨桓睡眼朦胧地摸出手机，眯着眼看到显示到账的银行短信，瞬间清醒睁大眼坐了起来。
“醒啦。”
跟随声源，钟墨桓扭头看见阳台上一个逆光的身影，风吹动窗帘挡住了部分视线，但能看到对方微微扬起的嘴角。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笑容有点不怀好意。
这顿饭吃得可谓是提心吊胆，钟墨桓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有没有吃饱，见差不多了便放下碗筷，提出自己想先回去一趟。
“不急。”颜逢年慢悠悠地说，“早上提的内容里，有个细节我想改一下。”
“是什么？”钟墨桓心一沉，该不会是要把钱收回去吧。
“和我结婚。”
只是结婚啊，那没事了。
不对！
“结婚？！”
“不会公开，不会有婚礼，不会见父母亲人，也不用担任何责任。”颜逢年徐徐道来，“你的任务和原先一样不变，拍戏时得和我一起跑剧组，缺什么和小唐说就行……”
“停停停。”钟墨桓赶紧制止他，“对不起颜先生，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颜逢年悠闲地喝了口咖啡：“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这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和钱没关系。”钟墨桓有些心虚，还是有关系的。
颜逢年沉默片刻，说：“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个会欠很多钱的人，替人还债？你爸赌博？”
钟墨桓的表情没什么反应，颜逢年继续分析：“你脸上的伤也是他们打的？对方是□□？才八十万，他们有必要这么费心催吗？”
钟墨桓的心中咯噔一下，都说当局者迷，他竟没想到这层。
“八十万只是个开始，一旦知道你能在几天之内拿出钱，他就会继续蛊惑你爸赌，告诉他无论赌输多少你儿子都会替你还的。然后借此来压榨你，直到你走投无路，他们就会让你去做一件事，做了就能一笔勾销，你猜猜是什么？”
颜逢年的动作未曾改变，语气也和往常无异，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愈演愈烈，仿佛被人一手捏住脖子。
“无论什么事，你最后都会死。”
平静的语气就像是宣告一件最稀疏平常的事。
“但是我可以帮你解决一切。”颜逢年话锋一转，压迫感瞬间消失，“我可以让他们放了你父亲，而且让他再也进不了赌场。”
钟墨桓在脑海中不断回放颜逢年所说的内容，他说得太真了，竟然勾起了一些尘封多年的记忆片段。
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大不了争个鱼死网破。
但身后有妈妈和弟弟，他不允许这个便宜后爹毁了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
钟墨桓咬了咬牙，问：“为什么你这么了解他们？”
不记得当年有哪个大人物姓颜啊。
“因为我演过。”颜逢年低头一笑，“里面还有个角色和你差不多，不过他的结局不怎么好。”
蒋雪晗把合同条款拟好，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心想虽然难以理解，但颜逢年这么些年就出格这一次，这频率完全可以接受。
桌上的手机一震，蒋雪晗低头一看，重心不稳直接头哐叽一声撞在了桌上。
【颜逢年：我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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