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兄弟情谊

其实遥远也是一种遗憾，

        能弥补的不能弥补的都不关键，

        到不了天边没人会幽怨。

        放得下的放不下的终将与你无关，

        没人能将梦拿在手心把玩。

        原来梅香寒还有个弟弟，名叫梅砺锋。两兄弟相差两岁。从小不喜欢上学，上初中的时候，因为跟班主任打架，就此辍学，便去了外地打工。打得几年，便与自己现在的老婆认识。事情也真是巧，两人都是庙头镇人，没有在庙头镇认识却于远在数百公里里之外的打工的地方才认识。几乎会给人一种庙头镇大而中国小的错觉。梅砺锋的老婆叫曾燕燕，跟梅砺锋同龄，家中还有一个小两三岁的弟弟。目前正在上大学，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曾燕燕的父母原本是盼着曾燕燕多打几年工，等到自己弟弟大学毕业以后再谈结婚的事情。孰料事不如人愿，刚满二十二岁，曾燕燕就怀上了孩子，按照她母亲的意思，暂时不要小孩，不要结婚。可是梅砺锋死活不答应，一定要结婚。曾燕燕的父母便提出结婚可以，可是得拿高额的彩礼。梅砺锋咬了咬牙，跟父母拿了一些，和自己的哥哥拿了些，爸爸妈妈跟亲戚又借了些，加上自己存的，总算把婚结了。酒席办完当天，曾燕燕的母亲居然说要把结婚办酒席所收的礼金给曾燕燕管着，梅砺锋却坚持要自己管。当时闹得不可开交。曾燕燕夹在自己老公和母亲之间尴尬之极。梅香寒的父母想上去解劝几句，梅香寒一把拉了回来，自己给他们提议，让曾燕燕那边亲戚的礼金让曾燕燕母亲收着，梅砺锋这边亲戚的礼金也交给自己的父母收着，以后就各还各的礼。剩下的两夫妻朋友的礼金让他们夫妻自己收着，让他们自己处理。这样总算才把事情解决。

        眼见得曾燕燕产期快到了，她母亲却说她弟弟下学期的学费还差了一大截，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叫曾燕燕替她弟弟出学费的心思昭然若揭。曾燕燕便跟梅砺锋商议，梅砺锋当然不答应，心想自己拿得那么多的彩礼到哪去了？借的钱没还清不说，马上生小孩了也处处要钱用。总不成要把娘家的弟弟当作儿子来养吧？曾燕燕却认为梅砺锋不把自己的家人放在心上，自己就一个弟弟，怎么可以不帮忙呢？两人常为此事闹得不可开交。梅香寒叫弟弟先别吵，把孩子安安全全生下来最重要。

        最后,总算把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儿。梅香寒听说侄女出生了，第一时间就请假回来。在病房里，梅香寒抱着自己的侄女，看孩子圆圆胖胖的，便笑道：”哈哈，妈妈，燕燕，你看这孩子像不像根竹筒？“说完大家哈哈大笑。于是，梅香寒便把自己侄女的乳名叫做”童童“。梅香寒的母亲刚刚添了孙女，晋升为奶奶，心情开心得很。可是看到梅香寒手腕上的那根颜色已经很淡的红绳，继而想到梅香寒的终身大事，轻轻叹了口气，对梅香寒说到：”大宝啊……“梅香寒一听妈妈这样称呼自己，觉得难为情之极，便打断道：”妈妈，我都多大了，怎么还还大宝大宝的，被人听见怎么好意思？“

        梅香寒的母亲姓张，名玉姣，近五十岁的年纪，虽是农村人，但梳洗穿着很是整洁。也不显得苍老，看着令人舒适。母子两人的模样很像。听梅香寒这样说,轻轻地笑了笑，说：”你多大了，你也是妈妈的大宝。你看看你弟弟，都做父亲了，你啊……萍萍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放不下呢？“说话的语气,有惋惜，有一点点难过，更有一丝担忧。梅香寒见妈妈的表情这样，便道：”妈妈，还有两年多你就五十大寿了，到时候让我沾点光，我的婚礼和你的寿礼一起办，好不好？“

        妈妈听梅香寒这样说，心里的一丝不快瞬即烟消云散。忙乐呵呵的点头答应。梅香寒的爸爸在旁边听了，笑哈哈的接道：”那好，我本来明年就满五十了，既然这样，我也让你沾沾我的光，我的寿礼推迟到根你妈妈一起办。“梅香寒一听,当即叫好，大声说道：”好，三席酒席一起办，礼金全部归……“梅香寒本来想说归自己，转而想到曾燕燕的母亲，改口道：”礼金全部给童童做嫁妆，哈哈……“梅香寒一说完,整个病房包括临床的一个产妇和她的家属都哈哈大笑。曾燕燕一边忍者痛，一边笑道：”你看哥哥嘞，尽胡说八道，你侄女都没满月，就考虑起那么远的事情来了。“

        这时候梅砺锋正好从门外进来，听到哥哥如此说，笑道：”哥哥，别说那么远的事情，你侄女的奶粉钱算你的了。呵呵……“

        梅香寒当即答应,梅香寒的妈妈见梅香寒答应得这么爽快，也看了看梅香寒的爸爸，说道：”既然这样，你哥哥把你奶粉钱都包了，那童童的尿不湿就是我们两个老不中用的了。“说完,大家又哈哈大笑。曾燕燕见梅香寒和婆婆如此热心的帮忙，虽说大家一家人，现在兄弟两个也没有分家，但是如此慷慨，也是少见。而自己的亲爸亲妈从自己前天进医院到现在，连个面都没露，尽管也打了两个电话。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点酸楚，笑着笑着，眼泪不禁就流了下来。梅香寒的母亲一见，还道她是因为剖腹产的伤口因为笑而引起疼痛。便坐到床边，将曾燕燕的手握住，另一只手轻轻的在曾燕燕的手背上摩挲。以示安慰之意。曾燕燕见状，忙止住眼泪，轻轻的叫了声”妈“

        这时候梅香寒的爸爸叫梅香寒出去，说要跟他说点事情。梅香寒忙将小家伙放回她妈妈的身旁，轻轻的来到走廊上。梅香寒爸爸说道：”大宝。“梅香寒本想叫老爸不要这样叫自己，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听听老爸要说什么事情要紧，便听老爸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呢，本来你弟弟叫你回来的那天我就想跟你说的，可是大家忙得一团糟，也没有闲下来，找个时间好好跟你说。“梅香寒又以为老爸要跟提他结婚的事情。他实在不愿触及藏在心底的回忆，便打断道：”爸爸，你看弟弟才刚刚生孩子，我再结婚，你们两老忙得过来吗？“

        他爸爸一笑，说：”不是你感情上的事情，是你去年回来跟我说的那件事情，你说想在小龙谷筑坝养鱼，问我如果在小龙谷出口，临近公路的地方，筑一道四米左右高的坝，大概需要多少钱，坝筑成以后，水面面积大概有多少？“梅香寒听老爸提起这件事情，他也本来想知道个究竟，便问道：”哦，是不是不容易弄好？“

        他老爸摇摇头道：”我本来是算不清楚的，你表姐夫不是在搞建筑吗？你叔叔又是木匠，我把这件事情跟他们两个说了，他们两个去实地测量了一下，筑坝的费用大概在十五万到十八万，水坝长二十米，那天我们三个沿着谷底的溪流一起从坝口位置走到那个瀑布倾泻下来而形成的水潭那里，走了一个小时零十分钟，十来里路肯定有。你自己算算看，有多大面积的水面。“

        梅香寒的父亲一生务农，虽然年近半百，但身体矫健。而那谷底十分平坦，一个小时走十来里路没什么问题。梅香寒正准备估算一下大概有多少亩，他父亲又说道：”还有，你表姐夫叫我告诉你，这坝口处与水潭岸边的落差最起码有八九米，如果你的坝高只有四米，即使蓄满水，很多地方并不能被水覆盖。“梅香寒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表姐夫在建筑行业浸淫多年，以前也有过修水坝的经验，像这种落差，他不必要拿专门的仪器测量，就能估计得个八九不离十。表姐夫跟梅香寒曾经说过,水坝最具性价比的高度就是四米左右，再往上升高一米，几乎就要增加原来成本的一倍。

        这个叫小龙谷的地方，梅香寒最熟悉，小时候到谷中钓鱼，溪水不大，鱼也很小，但对于小孩子来说，别有一番乐趣。两座山几乎平行相拥而出，从而形成了这个叫小龙谷的峡谷。虽然曲折蜿蜒，但是两座山脚之间的距离几乎没怎么变。谷底尽是拳头大小的鹅卵石和一些细沙，没有一点土质。也正是如此，这里水源虽然不错，但是既不能种田，也不能种地，几乎一无是处。所以这是一条无主的空谷。但如果围而成湖，用以养鱼，真是绝佳的场所。

        梅香寒听爸爸说完，想了想道：”如果在谷口修一道高十多米的坝，难度太大，专业要求极高，成本太大。不如阶梯式的修三道水坝，第二道水坝接着第一道水坝的水尾，第三道也是这样。如此以来，不但水面可以全覆盖，这样分成三个湖以后，我更可以分类饲养。“

        梅香寒的爸爸连连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可是筑三道坝，得要六十来万。我们现在一下子哪能拿出那么多钱？“

        梅香寒笑道：”不要急于一时，修筑一道水坝的钱我还是有的，我们可以先修离水潭最近的那道，先把鱼养起来。等过得几年，再修第二道，第三道。以后老爸你也就不要出去做什么事了，帮我把这个湖看好，第一个湖的利润全是你的。哈哈哈……"

        梅香寒的爸爸笑道：“我们父子之间，讲这些做什么。”

        梅香寒压低声音道：“我们父子之间是没什么。可是现在。”梅香寒向病房内努了努嘴，继续轻轻地说：“即使燕燕不说什么，她母亲怎么想谁知道……”梅香寒的话留下无限想象空间，表示不知道曾燕燕的母亲的底线会低到怎样的令人发指。梅香寒的爸爸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又问道：“那这第一道坝要蓄多大的水面啊？最后全部的水面有多大？最好是你们兄弟两个……”梅香寒点了点头，打断父亲的话,说：“我粗略算了一下，总面积应该不会低于一百五十亩，第一道坝蓄水面积三十亩左右就够了。”老爸听完点了点头，笑道：“那我以后就给我儿子打工了》”

        梅香寒哈哈一笑，将手搭在父亲的肩膀上，乐呵呵的准备走进病房。此时弟弟走了出来，对梅香寒说：“哥哥，我听爸爸说你想在小龙谷养鱼啊？”梅香寒点了点头。梅砺锋接着说：“我也有个想法，你看现在农村家家户户都是老人在家，像爸妈这种年纪的都出去了，要不是老爸会编织竹货，能够赚点钱，也要跟他们一样离乡背井。所以你看，田地荒废，庄稼几乎没人种了。所以我想养些山羊，放养也不会担心会糟践了庄稼。你觉得怎么样？”

        梅香寒想了想，说：“这个当然很好，你要养成功了，比你出去打工可强多了。最好是散养，这样肉质好，价钱才卖得上去。现在讲究特色养殖，你要养出特色来，销路不是问题。目前关键的是，养殖要想看到效益，最起码要到两年以后，这两年怎么办，你可要想好了。我这里能周转的也没有多少。”

        梅砺锋道：“我也不能再从你那里借钱了，我结婚就用了你好几万块钱，兄弟之间‘谢’字就不说了。你担心的那些我都有把握。”两人正说着，这时从楼梯口走来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大约五十来岁年纪，头发已有灰白之意，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梅香寒看到她，登时喜出望外，大声叫道：“汪婶，你怎么来了？我还想下午去看看你跟叔叔呢。”梅砺锋也笑着叫了声“汪婶”

        汪婶见到兄弟二人，也是笑逐颜开。把手里的鸡蛋递给梅砺锋，笑道：“锋锋，婶婶恭喜你做爸爸了。婶婶也没什么东西，这些鸡蛋就给燕燕补补身子。”梅香寒疾步走上前去，搂着汪婶的肩膀，好像搂着自己的老妈那样。汪婶侧过头来，端详着梅香寒，说道：“寒寒，你又瘦了。是不是很辛苦啊？”

        梅香寒微笑道：“没有瘦，我做事也不辛苦。”正说着，病房内梅香寒的爸爸妈妈听到外面的声音，都走了出来。彼此寒暄了一会儿,又都走进病房。汪婶又坐到床边跟燕燕聊了起来。无非是生孩子太辛苦了，要保重自己身体之类的。临走时,梅香寒将汪婶送到住院部楼下，从钱包里拿出几百块钱，对汪婶说：“婶子，这次回来，本来想去看看你们两个老人家，可是这边的事情多，请假的时间又短。既然你来了，我就不去了，代我问叔叔好，他现在身体好了没有？这些钱你拿着给叔叔买点东西吃。”

        汪婶极力推脱，说：“寒寒，你要这样，婶子就生气了。你看，你叔叔摔了腿这一年多，你弟弟的学费都是你出的，你自己又处处要用钱。我们两个老不中用的怎么能还要你的钱。”一边推搡着，一边做出一副生气的表情。梅香寒见汪婶坚持不收，只得作罢。

        梅香寒回到病房又跟弟弟弟媳聊了聊，看看也没什么事情了，第二天便返回了c市自己上班的酒店。

        这时接到妈妈的电话，梅香寒觉得当时辞别弟弟弟媳的时侯，燕燕的母亲虽然不通人情，但是燕燕还算识大体。怎么过了一两个来月，又闹得这样厉害？这已经是妈妈第二次打电话跟梅香寒说梅砺锋夫妻吵架的事情了。梅香寒心想，电话虽只打了两次，在这之间他们夫妻两人却不知道吵了多少次。

        梅香寒坐起来，想用左手拿起手机继续说话，却感觉到一阵疼痛，这下梅香寒才记起昨夜打架的事情来。忙换了只手，说：“难道还是为了燕燕的弟弟学费的事情吗？”

        妈妈回道：“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还不是因为你弟弟想在家养羊的事情。燕燕的母亲觉得这样的话，以后燕燕没有亲手挣到钱，再想跟燕燕拿钱就不容易了。所以极力撺掇燕燕阻止你弟弟在家养羊。两人为此闹得不可开交。”

        梅香寒问道：“我买的那些奶粉童童吃不吃啊？“

        妈妈答道：”开始的时候，你侄女一点都不喜欢吃。后来喂了几次，现在吃得可开心了。母乳基本上都不怎么吃了。“

        梅香寒又问道：”妈妈,童童现在都是你在带吗？“

        妈妈答道：”可不是嘛，你弟媳妇除了每天喂奶的时候抱一抱，其它的时间都是我在带，现在晚上睡觉都是跟我和你爸爸睡。你弟弟也是，孩子生下来也不怎么管，要么出去做点临时工，要么去打听养羊的事情。“

        梅香寒想了想，说道：”妈妈，你这样吧，你带童童来我这里。跟爸爸说一声，别让他们夫妻两个知道。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要不要这个女儿。“

        梅香寒妈妈一向佩服自己大儿子的处事能力，听完以后，也没问什么，便说道：”那也好，我就这两天去。“

        梅香寒挂了电话，看看时间，马上就要上班了。可是自己的手却疼的厉害，估计是上不了班。便打电话给庞厨，想请个假。电话拨通以后，那边只听庞厨大声嚷道：”你什么事，快点说。“

        梅香寒便说自己的手昨夜受伤了，今天去上班也烧不了菜，想请两天假。庞厨听完，又大声嚷道：”梅香寒，你手断了没有？没断就来上班，你不要以为是靳总把你找过来的，就自以为了不起。“梅香寒苦笑了一下，只得忍着疼痛，慢慢地穿上衣服去上班。

        来到厨房，开完例会，梅香寒又找到庞厨说了自己的情况。庞厨当即发火，大声道：”你能炒菜你就炒，不能炒就给我坐在那。梅香寒，我告诉你，以前是有靳总给你撑着，你有时候不听我指挥，我还不能把你怎么样。马上这酒店就要改朝换代了,，再像以前那样对我不恭敬，我立马开了你。“说完马上转过去跟一个帮厨说道：”那谁谁谁，现在去给我买包烟。知道买什么香烟吧？“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招呼着，却并不掏钱给人家。那个帮厨却连忙跑去买香烟去了。

        梅香寒心想，这个时间段是做准备工作最紧张的时候，你把人叫走，等下出了岔子,又来骂别人。心底暗自冷笑两声，心想这是什么东西，你自己上班的路上卖香烟的多了去了，就是不买，偏偏要到厨房来耍威风。俨然一个土皇帝。正这么想着，这时背后传来一阵高跟鞋敲击地板的脚步声，紧接着自己的双眼被一双软绵绵的手捂住，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问道：”梅梅，猜猜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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