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去姥姥家
“没，不是去医院，是带孩子去她姥姥家呢，好久没去了。”黄从云回道。
马师傅媳妇这才看着黄从云身后提着东西正跟着的程金华，看着样子的确是不大像要去医院的。
“诶呦，我之前每次看你们出去都是带丫头去医院，刚刚看你们出门就还又以为是那样呢，原来是我想错了。
不过我看着老程带着的东西不少啊，大包小包的呢！这些都是要送给老丈人家的吗？”
马师傅媳妇看着程金华手里的两个大挎包，心里还想着这可真能往娘家扒拉东西，程金华这个当丈夫的居然不在意。
不过马师傅媳妇嘴上倒是什么都没说，看着的样子好像就是单纯问问。
那两个大挎包里都是夫妻俩要送给爸妈的东西，但是这会儿肯定不能如实说，财不外露，要是如实说了，怎么解释这些东西都哪里来的呢？马师傅媳妇又是个大嘴巴，倒是会惹出不必要的事端来。
黄从云轻笑了一下解释道：“不全都是要送给爸妈的，其实大多数都是我们闺女的衣服，冬天的小袄就是大，装在包里鼓鼓囊囊一团。
这也是怕闺女在那边拉了，到时候把衣服弄脏不好换，穿着不舒服。”
马师傅媳妇暗自咋舌，这也太讲究了，衣服脏了就脏了，不是还垫着尿布吗？这养孩子太金贵了，还要时刻换衣服。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这闺女不金贵点养着，指不定一不舒服就又生病了，接着就又要去医院了，到时候就又要花钱喽！
想到这，马师傅媳妇也不再继续探究了，笑着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去吧，我不耽误你们时间了。”
说完马师傅媳妇就给夫妻俩让路，靠里站了一点，不然走廊那么窄，马师傅媳妇站在那做饭挡着路，程家夫妻俩抱着闺女根本过不去。
“嗯，那我们走了，你继续做饭吧！”黄从云抱着闺女走了之后跟马师傅媳妇再见说道。
黄从云娘家离得还挺远的，夫妻俩抱着闺女又不敢走太快，将近一个小时才走到。
“是黄家的闺女和女婿过来了，这是你们闺女吧？”
黄从云还没到家，就遇到了不少这边的街坊邻居打招呼，她一一地招呼了回去。
而院子里听到动静的黄姥姥很快就出来迎了，一看是闺女和女婿，一边招呼他们赶快进屋，一边数落道：“大冷天的过来干什么呢，还带着月月，月月冻着了怎么办？快点进来，别在外面站着了，冷。”
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打凳子的黄姥爷看到闺女女婿带着宝贝外孙女来了，凳子也不打了，立马起来了，就要进屋给他外孙女泡糖水喝。
黄从云立马摆手让她爸不要忙活了，她道：“在家里给月月喂完奶出来的，不要给她弄糖水喝了。”
黄姥爷听了，这才作罢。
黄从云抱着闺女进了屋，程金华跟在后面也把两个挎包里的东西提了进来。
黄从云把闺女放在椅子上，然后看了看屋里随口问道道：“妈，我姐去哪了？怎么不在家？今天不是星期天吗？”
“奥，她带着虎子去买菜了，听说菜店进了新鲜菜了，去买的人比较多，她这会儿估计在排队。”黄姥姥回道。
说完黄姥姥就看到了被女婿放到桌子上的两个挎包，就准备给提起来放到一边，她要去拿点花生摆在桌上给闺女女婿当零嘴。
但是提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这两个挎包死沉死沉的，她疑惑问道：“这里面什么东西？我提着这么沉呢？”
黄从云笑着过去把两个挎包拿到桌上打开，道：“您自己看吧，都是我和金华孝敬您和爸的，今天中午正好做红烧肉吧，好久没吃了。”
黄姥姥朝挎包里一看，被吓了一跳，赶紧把挎包拉上说道：“你们把这些都送过来，不过日子啦？下个月带着孩子去喝西北风啊？一会儿走的时候带回去，我跟你爸不缺吃的，口粮够了。”
不怪黄姥姥被吓了一大跳，一个挎包里装了用油纸包着的三斤肉，还有面袋装着三斤白面，另外一个挎包里是三斤大米还有一瓶装的满满的油，看着应该有一斤了。
这么多的东西，黄姥姥能不担心吗？生怕闺女女婿的粮票肉票全都用完了，接下来日子难过了。
黄从云道：“妈，您放心吧，我们家里还有呢，比这些还多呢，够吃了，这些都是送你们的，你们放心留着吧。”
“我信你的鬼话？每月的粮票肉票都是定额的，这里面的肉这么多，看着都有三斤了，你家里哪能还有呢？”黄姥姥一点不信。
黄从云看了看大门外面没有人，这才凑近小声解释道：“妈，我跟你说，这些不是用肉票粮票买的，是金华在黑市用钱买来的。
你想想啊，人家乡下粮食可不用票，这会儿快要过年了，当然是想用省下的粮食换点钱裁点布或者是去供销社买点好东西过个好年了。
而且这会儿正是年底村里杀猪分肉的时候，有的是人愿意省着猪肉不吃换成钱的。然后这不就给金华遇着了吗？
人家要的价格也不高，卖的可便宜了，还不要票呢！三斤肉才花了五块五，至于那米面就更便宜了。”
黄姥姥虽然没有偷偷去过黑市，但也是知道一点黑市的存在的，再者如果不是在黑市偷偷买的，就闺女家里一个月不到一斤的肉票指标，也买不来这么多肉。
所以黄姥姥这才相信了闺女的话，看着挎包里的肉，夸道：“金华买的这肉不错，肥肉多，五块五买了三斤还不用票，捡了大便宜了。
这肉看着怪新鲜的，还肥，一会儿这肥肉我弄下来熬点猪板油你们再带回去。”
“行，正好到时候用猪板油炒菜。对了还有这白面，妈你用来早上下面条吧，你跟我爸不是最爱吃面条了吗？这会儿别省着，不然都放坏招虫子老鼠了。
还有虎子，我记得他最爱吃肉，妈你今天中午肉多弄一点，让虎子吃个够。”黄从云笑着道。
“哪里一次要都吃完了？这会儿是冬天，肉正是耐放的时候，省着点吃过年的时候还能用这个肉多做几道硬菜呢，到时候你们来过年，也能吃的好一点。”黄姥姥是会过日子的人，哪里愿意一次弄那么多肉，太奢侈了。
黄从云不可能跟她妈暴露戒指的存在，她想了想道：“妈，多弄一点吧，不要省了，金华跟我说，那个卖肉的人快要过年的时候还要再偷偷来一趟呢，已经约好了，到时候偷偷给我们留着，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肯定不缺肉吃。”
黄姥姥闻言有些犹疑：“真的吗？已经说好了？那你们还真的是捡了便宜了。”
对于黄姥姥来讲，花点钱倒不是什么大事，这时候多的是有钱但是没票啥都买不到饿肚子的，可以不用票就能买到这么合算的肉，真的是占大便宜了。
闺女都这么说了，黄姥姥也就不再省了，正好把肉做了给闺女和女婿吃，让他们吃完再走。
不过三斤肉也不可能一次性都吃了，太多了，黄姥姥就切了一斤下来，剩下的大半就先放着了，黄姥姥想着的是灌成香肠或者是做成腊肉，慢慢吃都能吃不少日子。
黄姥姥的手艺多好啊！而红烧肉的味道更是香得很，很快就飘出了院子，隔壁几家邻居就没有闻不到的。
这也主要是黄姥姥舍得放油，不然也没法做得这么香。搁平时的时候，黄姥姥是没这么舍得的，毕竟物资困难，一个月一个人就才一两油，每次做菜油只能少少地放一些，经常只用筷子蘸一点油滴进去，要是不省着，这还不到月底油瓶就见底了。
而这次闺女和女婿送来的这瓶油，看着都有一斤了，够平常的两三个月的用量了，就这一次做红烧肉多放一些，黄姥姥还是舍得的。
这会儿大家肚子里都没有什么油水，闻到从黄家飘出来的红烧肉味道，那真的是一个馋，大家这都多久没吃上一顿肉了？闻到这么香的红烧肉怎么可能不馋。
别说孩子了，大人都馋的不行，天天吃红薯干糙米窝窝头，很少能沾到荤腥，这会儿闻到肉味，都馋的咽口水。
只不过大家也都要脸面，不可能觍着脸在这个时候上门蹭饭，大家哪家不困难？粮食都缺，这会子在饭点跑人家去，那走出去是要给邻居说闲话的！太不识相了！
家里的孩子这会儿也都被拘在家里看着了，生怕一不注意就跑到人黄家要肉吃去，那可就丢大脸了。
这会儿也有人在心里感叹，黄家老两口这闺女女婿可真孝顺啊，上门看望还能带着肉来，他们咋没这样的闺女女婿呢？
诶呦，这肉味闻着可真香，好几家的人把窗户都打开，就为好闻着那飘过来的肉味下饭的。
黄从芬带着儿子虎子回去，还没到家的时候就闻道了一股很香的红烧肉味，跟她妈的手艺味道还怪像的。
只不过家里这个月剩下的几两肉票都在攒着过年呢，不可能这会儿就用了，所以黄从芬也没往自己家想，只以为是周围哪家领居正在做红烧肉。
只是随着她越往家走，她发现那股红烧肉味就越霸道，闻着越来越香了，她犹疑道，难道是自己家做的？
黄从芬带着儿子快步走着，进了家门，那股红烧肉的味道直冲着鼻子过来，她没成想这红烧肉还真的是自己家做的。
“妈？今天咱们家做了红烧肉了吗？”黄从芬一边去厨房一边问道。
“嗯，你妹过来带了不少肉，正好今天人都在这，做一顿红烧肉。”黄姥姥在厨房说道。
黄从芬进了厨房，看着那份量不少的一锅肉，皱眉道：“妈，小妹她不懂事，你怎么也不劝着点反而还随着她呢？
这会儿一个月一人就四两的肉票，越来越少了，小妹带了这么多肉过来，肉票全用完了，她接下来就在家天天吃大白菜吧，日子还过不过了？而且妹夫他能愿意啊？没得让这些事影响小妹夫妻俩感情。”
黄姥姥就知道大闺女肯定会这么说，她笑着把大闺女拉到厨房里，小声给解释了一通。
黄从芬听完眉毛才舒展开，原来是这样，如果是她遇到这样占便宜的事，她肯定也是不会放过的，肯定也是愿意拿钱买的。
只不过这样的事情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黑市也不怎么安全。
她进屋之后拉着小妹耳语了一番，再三交代她下次不准了，就算真的再遇着这样的好事，也别都带过来了，留着自己吃，她这会儿养闺女要经常看病吃药，日子得省着点。
黄从云知道大姐的意思，大姐这也是关心她，只不过她面上答应了，但是心里还敢。
不然让她空守着宝山而一点不让亲人沾光，那她心里得愧疚死，肯定过不了自己心底的那道坎。
她笑着道：“大姐你的意思我都知道，好了，咱进屋吧，我告诉你，妈这回弄的红烧肉可香了，这都要有一年没吃着了！”
大姐黄从芬也笑道：“肉还有不香的？咋弄都香的很，更别说是咱妈是手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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