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裕太后问道：“你爹是孤峰派的掌门？”
她一个妇道人家，对江湖之事不怎么了解，但是听皇上说孤峰派实力超群，它的掌门前身还为朝廷卖过命。
叶苪溪也不知她怎么就提到这事，还是答道：“是。”
“听闻你爹曾是暗夜司的首领，怎么会突然跑到荒郊野岭去创建门派了？”
叶苪溪想起昨夜的名单，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爹在建立孤峰派之后便制定了孤峰派只收孤儿为弟子的规定，这未必不是一种赎罪方式，她爹厌恶了朝廷，厌恶了先帝，厌恶了做这种事情的自己。
叶苪溪道：“大概是累了。”
“真是可惜，他若是一直对先帝忠心耿耿，现在应该也是个朝中重臣了。”裕太后冷声道，她又拿那种打量物事的目光看着叶苪溪。
叶苪溪如芒在背，却不好发作。
裕太后看她垂着头，心里有些不舒爽：“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瞧瞧你。”
叶苪溪心里升起一起疑惑，这太后为何老是要看她？
她比几月前瘦了一些，脸也长开了，身上褪去了几分稚气，五官也艳丽起来。
裕太后打量了一会，对她的样貌还算满意，只是看她的装扮，又蹙起了眉。
昨日叶苪溪与秦橙临去了暗夜司，今早回来还来不及换衣裳就被带进了宫。
“你这番样貌，做个王府正妻算是便宜你了。以后你留在京都……”裕太后说道。
叶苪溪心头一惊，王府正妻？留在京都？京都现在还有几个亲王？只有旭王和宁王。
旭王那家伙曾和她说他即将赢取苏尚书的女儿，那剩下的王爷岂不就只剩下了……
那边裕太后还在自顾自的说着：“等你和宁王成婚，你就留在京都，孤峰派也可早日靠拢朝廷，这对双方是双赢的局面。”
可叶苪溪并不这样想，她知道这是变相让孤峰派成为朝廷的爪牙，他爹辛辛苦苦才逃离的地狱怎么会因为她再回来。
“太后，这件事你可问过宁王的意见？况且太后不是我生母，我的婚姻大事太后不适合指婚吧。”虽然她喜欢秦橙临没错，但是她绝不要以这样的形势。
“放肆！我乃堂堂太后，我要是想给谁指婚就给谁指婚，还轮的到你来说三道四。”裕太后大怒，这丫头真是冥顽不灵。
叶苪溪蹙眉，她真的不想在这里发生冲突，可现在这个情形皇家明显是想通过她来让孤峰派归顺，正在她想着对策之时，门外传来太监通报声：“太后，文妃娘娘求见。”
裕太后愣了一下，随后脸上出现一瞬间的不耐烦，“她刚小产完，跑到这里做什么。”
“让她进来。”
门外，文壹身穿白色长裙走了进来。
叶苪溪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文壹对裕太后行了个屈膝礼，她刚小产，脸色还很虚弱。身子瘦弱的厉害。
裕太后正色道：“行了，身子不舒服就不要逞强了，倩伊，给文妃备座。”
文壹低声道：“不用了母后，我只是这几日一直没来给你请安，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今日身子舒爽了些，特来拜会母后。”
裕太后：“行了，我这边没什么事，你没事就不要过来了，不要让延福宫沾了你的秽气。”
文壹原本就差的脸色又暗了一分：“是，但是母后，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裕太后端起茶：“什么事？”
“儿臣最近心情不好，日夜不能眠，正巧和叶姑娘也是旧相识，想找个人说些话，排解烦闷情绪。”她说的有鼻子有眼。
裕太后看了她一眼，因为忌惮她的父亲，她又确实痛失子嗣，裕太后嫌弃她秽气，急于把她打发走，索性答应了。
“罢了，你们去吧。”
“我乏了，倩伊，扶我去休息。”
一旁的宫女走过去，小心扶起裕太后，回到里屋。
又有一个宫女将文壹与叶苪溪送出了门。
出了门，文壹一言不发，叶苪溪只能跟在她的后面，此刻路上少有人迹，文壹身边只带了个宫女，气氛十分安静。
过了一会，叶苪溪终于忍不住开口：“今天谢谢你。”
她当然知道文壹来这里不是为了专门给太后请安，而是要将她带出来。
在前方走着的倩影一顿，文壹偏过头，给了一个眼色给身边的宫女，宫女就走远了。
文壹转过身，语气很淡：“不用谢我，是有人给我通信让我带你出来。你要谢就谢他吧。”
这些日子，她刚小产完，也不见那人来看一眼，如今为了叶苪溪，那人急匆匆的让人给她捎信，担心太后为难叶苪溪，让她务必带人出来。她居然还可笑的认为自己曾在那人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他呢？他为什么不亲自来？”叶苪溪问。
文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大概是在和皇上商量婚礼事宜吧。”
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能轻易得到她想要的。
御书房内，秦丰荃怒目看着秦橙临，一旁的诏书上还没来得及加印章。
“你什么意思，你不愿娶丘狄国的公主朕应允你了。如今朕让你与叶苪溪成亲你也不愿意吗？”
秦橙临站在书案前，态度也不相让：“你真的仅仅是让我娶叶苪溪这么简单？而不是想让孤峰派困于你手？”
到底是亲兄弟，秦丰荃想什么他一猜便知。叶苪溪这样的性格根本不适合皇家的婚姻，这样，只是把她困在金色的牢笼里。
秦丰荃果然沉默，随即直视着他：“你喜欢叶苪溪吧？”
秦橙临：“喜欢。”
“那为何不愿意，即便我是想拉拢孤峰派，但也成全了你们不是？”
秦橙临垂下眸子：“她不会答应的？”
“你没问过她，岂会知道她不答应？”
他不用问，那个女人，如此明艳，爱恨分明，她可以会为了一个约定不远千里跟着他来京都帮他，又怎么会为了他放弃孤峰派的那些人。
秦丰荃注意他的情绪一瞬间暗了下去。
“算了，你们自己回去商量，孤峰派能投靠朝廷是最好不过。”
要是不归顺，叶昊天和他的几个师兄弟，知道朝廷那么多秘密，放着总是不安心。
秦奉荃眼中寒光一闪。
陷入低落情绪中的秦橙临并没有注意到他兄长的异样。
“臣弟会安排好。”秦橙临作了一辑便离开了御书房。
文妃的宫殿
叶苪溪很不自在的坐在美人塌上。
有一宫女端进来一碗补汤：“娘娘，这是皇上让御膳房送来的补汤，你趁热喝了吧。”
文壹神情恹恹的接过，嘴里念叨一句：“每日各种补品的送过来，也不见他的影子。”说完还是耐着性子把汤喝完。
叶苪溪看着她，欲言又止。
文壹看出了她有话要和她讲，便将屋内的人都遣退了。
待屋内的人都散了之后，叶苪溪把那个一直困在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你到底是喜欢皇帝还是宁王？”
叶苪溪之前一直以为文壹与秦橙临是两情相悦，然后文丞相为了权势，将女儿嫁给皇上，可看文壹的反应，但也不像是对皇帝一点感情都没有。
文壹一怔，没想过她会直接问了出来，她放下汤碗：“即便是没有感情，多年来的相处也会培养出感情。”
此话便是承认了她对皇帝有心。
叶苪溪有些不悦，那她之前一直表现出对秦橙临恋恋不舍的样子，感情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看她的神情，文壹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但也不想解释。
这么多年，她早就看清了，即便当年她没有听从父亲的命令入宫，秦橙临也不会娶她，她在他心中，比不上他的兄长，比不上他的母后，直到她看到叶苪溪与叶苪溪相处时，才明白，当年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怪他没有挽留她。可她在他们兄弟间只是为了稳住朝中局势的一枚棋子。
文壹道：“其实我很羡慕你。”
叶苪溪惊讶：“羡慕我？”
她一个自小不被人喜欢的混世魔王，总是到处惹事，爹对她也是头疼的紧。
文壹眸光沉沉的看着她：“刚才在延福宫，你拒绝了和宁王的婚事？为什么？”她刚刚在门外等候时其实听到了一些，心中不是不惊讶的。
“我不想留在京都。”
文壹有些惊讶，没想到她拒绝的理由居然是这个，口吻又有些羡慕：“在皇家，婚约不过都是权衡利弊的结果，没有几个是真心的，你倒是想的开。”
叶苪溪在文壹的寝殿待了一会，两人后面也无话。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宫女传道：“娘娘，宁王殿下来了。”
文壹打开门，叶苪溪也跟着她的身后走了出来。
秦橙临看到叶苪溪无事后才松了口气，随后目光才落在文壹身上，沉声道：“多谢。”
文壹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心里还是难受了下，年少时期的心动真的已经是过往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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