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发出惊呼声的是文壹。
此刻她正捂着肚子，苍白着脸，跌倒在草丛中。而在她不远处，一头硕大的麋鹿正被人一箭穿心射死在她的身旁。
而在她身旁的凝露，整个人吓得抖成了筛子。
叶苪溪和黑袍男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了现场。现场已经被禁卫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爱妃！”秦丰荃也在第一时间赶来，看到躺在地上的文壹，大怒，立刻上前抱起文壹，狠狠的踹了凝露一脚：“你就是这么照顾你家主子的，快，传太医。”随后抱着文壹回到了帐篷。
叶苪溪站在禁卫军的外侧，远远地就看见了在包围圈的秦橙临与洛桑公主。秦橙临蹲下身子，盯着那麋鹿的尸体查看，眼里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宽大的帐篷内
凝露与一青年跪在地上，旁边站着一众的大臣。
其中一名身材魁梧，头发已经半白的男人怒目瞪着跪在地上的青年。
还有一个微微发福看起来很面善的大臣眉头深皱，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叶苪溪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但是中途被旭王拉进来看热闹。
帐篷的里处，有一座金色龙椅，秦丰荃正阴沉着脸坐在上面。
他道：“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家主子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凝露瑟瑟缩缩：“回皇上的话，今日娘娘突感烦闷，就打算去西边区域散散心，奴婢想着西边区域最多有几只兔子出没，还能分散娘娘的注意力，谁知道半路，尚大人家的世子策马追来，那箭差点射中了娘娘。”
“你别瞎说，我明明射的是麋鹿。”跪在凝露身旁的青年出声反驳，面上满是不服。
秦丰荃目光森冷：“尚七，你惊动文贵妃，若是伤了她腹中皇室血脉，你该当何罪？”
那青年为自己辩解：“皇上，我无意惊动娘娘，只是一直追着那头麋鹿，举箭要射之时，娘娘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跑到西边区域。”
皇帝没有回答，而是把头掉到一旁，问：“文丞相，你怎么看。”
那面色忧虑的大臣征了一下，他此刻正忧虑文壹的安全，没想过皇上居然会把这个问题丢给他，他看了眼瞪着他的的尚太尉，鞠躬道：“臣相信皇上会给臣女一个公道。”
“皇上，吾儿虽然惊动了文贵妃，可皇上有没有想过，若是犬子没有射中那头鹿，那鹿靠娘娘极近，娘娘也会有危险。”
在场的大臣深吸一口气，虽然尚太尉说的是实话，但是尚七举箭，射中了是那头麋鹿，射不中便是文贵妃，到时候一尸两命啊。
果然皇帝冷哼一声：“尚爱卿觉得我是冤枉了犬子吗？”
“臣不敢，但是此事尚有疑点，皇上作为明君，一定不会冤枉无辜。”
不愧是尚太尉，此时已经是和皇帝公开叫板了。
秦丰荃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此刻太医走了进来，神色很不好看，尚太尉有不好的预感。
“太医，爱妃怎么样了？”秦丰荃焦急道。
“臣该死，文贵妃已无大碍，只是她腹中的胎儿保不住了。”太医双膝跪地，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还没出生，便夭折了。
此话一出，文丞相那微微发福的身子就要倒下，还好被旁边的大臣扶了一把。
地上跪着的尚七和尚太尉的脸色变得铁青。
若是文贵妃与她腹中的胎儿无事，那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此刻，不管他尚七故意与否，他一定会受到惩罚。
果然，秦丰荃的脸上满是愤怒：“今日凝露护主不力，拉出去打一百大板，若是有命活下来，再遣出宫去。尚太尉之子尚七惊动孕中贵妃，伤害皇室血脉，本该凌迟，但是念在你父多年为国效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发配黔州。”
“尚太尉教子无方，才惹得今天祸事，免去太尉一职，降为护军都尉。”
“尚大人，你可有意见？”秦丰荃坐在上首，居高临下的看着尚鹊。
尚太尉拳头攥的死紧，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忍了下来，皇上虽然将他唯一的儿子流放黔州，但还是不敢对他动太多的手脚，只是降了他一品，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臣领命。”尚太尉应道。
因为这场闹剧，这场狩猎会也不了了之，叶苪溪跟着秦橙临回到了宁王府。
从狩猎场回来的路上，秦橙临都异常的沉默。
等到了宁王府门口，秦橙临的脸色更是阴沉，叶苪溪想着他可能是因为担心文壹，想要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只见他转身对着她道：“我得去宫里一趟，你在府中，别乱跑。”
还没等她回应，他就急匆匆让人驾马车走了，叶苪溪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虽然她清楚他也许不喜欢洛桑公主，但是文壹，对她来说，总是一根刺。
御书房
秦丰荃沉默的坐在案几前，他的手指不紧不慢的在桌面上叩击着，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像是等待猎物出动的捕食者。
而他的对面，秦橙临的气势也是丝毫不弱。
气氛十分的诡异。
秦橙临眼睛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那群守在御书房的太监和宫女，那为首的太监也是识眼力见的，带着人默默的退出了御书房。
见状，秦丰荃冷哼一声：“明明是我的近侍，倒是听你的话。”
秦橙临脸上看不出表情：“还不是你给我的特权？”
秦丰荃笑了，刚才脸上的乌云顷刻间就消散了。
他悠悠道：“你想知道什么？”
刚回府就立刻进宫，两人同胞兄弟，他怎会不知道秦橙临在想什么。
“文壹的事情是你做的。”秦橙临肯定道。
秦丰荃天挑眉：“你怎么确定是我？”
秦橙临从袖中拿出一块香囊，秦丰荃在看到那香囊时，瞳孔缩了下。
“这是文壹跌倒时掉落的，这里面的香料有一种迷香，能吸引麋鹿。”
“天底下香料那么多，你怎么就确定这香料就和我有关？”
秦橙临直视着他：“我问过在你身边当差的人，你的承明殿曾经进过一批香料。这批香料有凝神的作用，据说你非常喜欢。”
秦丰荃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回避。
秦橙临接着道：“出发前，文贵妃身上并没有带着这香囊，想来是和你说要去散心之时，你才将香囊赐予她，说里面的香料有凝神的作用。当时应该只有你和文贵妃两人，没有人看见你将香囊赐予了她，就算她戴上了，拿香囊做装饰的人也大有人在，人们只会当文贵妃戴着的是自己宫里的东西。”
“哦？就算那香囊是我蹭予她的，麋鹿会被那香味所吸引，你又怎么确定尚七一定会凑巧射中那只鹿。”
“因为他在撒谎，他不是追着鹿去的，他本就是追着文壹去的。”
秦丰荃眉毛微挑，眼眸里散发出冷意。
“近两年文丞相与尚太尉之间几乎达到一种平衡，他们二人私下应该是协商了什么。如今尚太尉权势遮天，还手握兵权，你怕是一刻都留不得他，但文丞相迟迟按兵不动，尚太尉那样藐视皇权的人居然能容忍文丞相这么久，背后两人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皇兄，文壹嫁给你时你应该对她身边的人做了充分的调查，所以你不可能不知道尚七一直中意文壹。”
“没错，那个香囊是我蹭予她的，但我给过她机会，是她一直说想去外面走走，只因为我让你带着洛桑公主去了西边区域。”
秦橙临拧着眉：“我与文壹之间并无什么。”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娶她。”
“所以，此番你既教训了尚太尉，也让文丞相和尚太尉结仇，此招真是妙计。”秦橙临停顿了下，又道：“只是你竟然连你的亲生血脉都能舍弃，真的值吗？”
秦丰荃腾的从案几后站起，脚步沉沉的走到秦橙临面前。
“值吗？你居然问我值不值？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谁？如果我今日不把他们弄死，下一刻，死的就是我们兄弟二人和我们的母后！难道你还想再过回以前的冷宫生活？没有权力只能任人打骂？你永远不能想象那一年冬天我从冰湖中把你捞起来的心情，那时候我就发誓，我要把权力牢牢抓住手中，谁都不能再伤害我们！”
秦丰荃睁大眼睛，穿着粗气，拽着秦橙临的衣领。
眼前这个九五至尊的男人，眼底犹如一片黑潭，秦橙临突然觉得这人有些陌生，小时候那个挡在他身前的高大背影像是换了一个人。
秦橙临抬起眸：“你这样做，又与先帝又有何区别？”
秦丰荃嗤笑一声：“我时常在想，人人都说先帝残暴无度，但真正处于他的位置时，我才知道，那些只是他用来自保的手段罢了，只要能护住身边的人，像他那般又有何不可。”
“你只需记住，朕不会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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