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不用重启终端看直播间，也已经很明显了。
直播间里的兽人们报了警。
小橘慌得瑟瑟发抖，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她并不在意龙人的死活。
但她害怕主人的反应。
主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惊讶，无措，和愤怒，让她害怕。
程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如果冽被抓走，他回家的可能性就会变得微乎其微，他又要等兽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好的所谓新型防护服，又要在这偌大的鸟笼里每天每天直播自己的日常给人家看。
但是，他想起家里养的小猫。小猫犯了错，再生气，也不会舍得对它生气。
“快把门关上，能拖多久是多久！”程鹿安慰地拍拍沮丧恐惧的小橘说道。
电光火石之间，手臂上一沉，抬头一看，对上一双绯红的眼。
眼神里满是坚定。
“虽然原本预想的并不是这样……”冽认真地看着程鹿，急切地说道，“小鹿，你愿意跟我离开这里吗？”
他已经将那些小器械都收进了背包里。
程鹿想都没想，猛地点了点头。
冽莞尔一笑，借着身高优势，揽住程鹿纤细的腰身将他单手抱起来。
程鹿只觉天旋地转，城堡内循环的风好像也变得猛烈起来，在耳边呼呼刮过。
他被冽像提着一个小娃娃一样轻巧地拎着跃出窗台，沿着外墙三两步攀爬跳跃到塔楼顶。
“把这个披上。”
眼前一黑，是冽那件被洗得发白的长袍罩在程鹿头顶。
程鹿费力地穿进去，戴好兜帽，系好细带。
风撩起了长袍的衣摆。不仅仅是风力变大，内循环的温度也在迅速降低，看来是警报系统联动了内循环系统，打算制造恶劣的天气来阻拦他们。
程鹿被冷得一抖。
但他始终都被冽揽在怀里。
脱去长袍的冽，穿着一件深红色立领绑带衬衫，腰间扎着一条束带，束带上挂着一圈大大小小的稀奇古怪的小器械。
赤红的卷发迎风飘扬，他看起来像是中古世纪童话里的骑士。
这里听不见警备队的脚步声，但隐约可以听见小橘在愤怒地痛骂警备队员。直升机从城堡外的地下停机坪起飞，轰鸣声越来越近。
“小冽，为什么不变成龙呢？龙不是可以飞的吗？”程鹿好奇地问。
不论是西方神话还是东方神话里，龙不都是可以飞的嘛。
冽闻言居然轻轻地笑出声来。
他笑的时候会露出虎牙，原本冷清的气质也减弱了不少。
“谁告诉你龙人……”话到一半，他脸色一滞，想起了什么事，就说不下去了。
程鹿探出头往下看，警备队里的蜥蜴人队员正沿着城堡的外墙爬上来。
“别看。”冽从束带上解下一把新做的传送尺，调试好距离，揽紧程鹿的腰身，沉声道，“别怕，闭上眼。”
他的声音不像之前那样紧张又容易羞涩，而是带着让人莫名安心的魔力。
程鹿下意识抱紧他，闭上了眼。
这种感觉很奇妙。
像是踩在云端，脚底是虚的，但双臂之间有温热的依凭。
耳畔的风也变得柔和起来，警报声忽然变得很遥远，仿佛从天外传来一样，断断续续，很快就彻底静默了。
……
“好了，睁眼吧，我们安全了。”
等到冽的声音通过胸腔在他耳畔响起，他才紧张地睁开呀。
周围却早已不是城堡的绿草白墙，也不是海边的山崖，而是一个小小的站台。
看起来像是个废弃陈旧的车站，时不时有穿着像是修理工的衣服的兽人路过，程鹿注意到，这其中也有龙人。
但他们好像和这里的兽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反而像是一边儿的。
他们有的拎着小锤子在月台上敲敲打打，有的则私下里说悄悄话递东西，有的则忙着搬大包小包的箱子去车站深处的仓库。
车站像是修在地下的，灯光昏黄，没有窗，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有一条通道供车辆或者飞艇进出。
但是隐隐约约，还是可以听见海浪拍打石头的声音，空气里也有着淡淡的潮湿味道。
冽仔细检查程鹿的状态，确认他呼吸和神色一切正常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里是城堡附近的一个地下中转站。”注意到程鹿疑惑的目光，冽解释道，“一些‘见不得光’的地下交易，会在这里经手中转。”
“‘见不得光’的交易，比如说？”
程鹿往后看了一眼在月台附近的一个狮人，他叼着烟斗，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背心，健硕的肌肉露了出来，交横着几条疤痕。
看起来和普通的兽人很不一样。
他见过的兽人们都像是在和平年代生活久了的，安逸又体面礼貌的。
不像这里的兽人和龙人们，呈现出饱经风霜的旅人模样。
“比如说，把我们这些龙人，‘偷渡’到首都星球来。”
冽替他把兜帽戴严实，兜帽边的细带仔仔细细束好。
程鹿低着头乖乖巧巧地看着他的手，让他忍不住轻轻拍了拍程鹿脑袋。
“联盟也好，帝国也好，再光亮的地方，也会有它的阴影处所在。”
程鹿听得不甚明白，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离开了城堡。
这就意味着，他自由了！
他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总是被女仆和管家们盯着了。
诶，等一下……
离开了城堡，也就意味着离开了城堡的防护罩。
新世界的环境并不适合人类生存。
这一点在他当初刚从兽人的护航舰上下来的时候就证实了。
那时他只是摘下防护服的兜帽，就被空气刺激得瞬间呼吸不畅，差点出事儿。
可是为什么现在……
程鹿深深呼吸了一口，除了潮湿带着咸味的海风的味道，什么不适都没出现。
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屏障为他挡住了一样。
“饿了吧？要不要吃一个？”冽递给他一个草莓酱夹心的白面包。
面包还热乎着。他从旁边龙人老太太的小店里买来的。
程鹿眼前一亮，接过面包就要啃，注意到冽只买了一个，生生停了下来，把面包分了一半递给冽。
冽愣了愣，摇摇头：“没事，我不吃。”
程鹿的手固执地杵在他面前。
冽一手拿着背包一手握着几个用来交换的能量槽，正要去找站台的负责人，被程鹿这么一拦住，顿时失笑。
腾不出手，他干脆低下头来，从程鹿的手里叼走那半片面包，含在嘴里，嘟嘟囔囔：
“你站在这别动，我去换两张票。”
但程鹿压根就不听。
他紧紧跟在冽身后。
冽腿长，步子迈得大，很快他就跟不上了，只好伸手拽住冽的衣袖。
程鹿的手指冰冰凉凉的，隔着衣物碰到了冽的手臂，冽明显一僵，而后放缓了脚步。
“为什么我没有出现任何呼吸不畅的情况？”程鹿小声问。
“噢，那是因为，我把这件长袍改造过了。”冽骄傲地回答。
在城堡里待的那些天，冽除了修理自己的小玩意、重新做传送尺之外，还在改造他的长袍。
“长袍只是实验品，成功以后我打算再在你的衣服上改的，谁知道……事发突然。”冽耸了耸肩，“不过还好，实验品也能用很长时间。”
他对自己的技术很自信。
“改造过后，只要你穿着，它会在你身体周围自动形成防护罩。兜帽不戴也没关系。”冽补充道。
兽人那件好看是好看，可是不戴兜帽就能出事，这怎么能行。
“不过别在这儿摘。”注意到程鹿的小动作，冽伸手轻轻按住他的小脑袋，“不然他们会注意到你，那就不妙了。”
“……噢。”程鹿听话地放下手。
“那我们要去哪里？”
一艘地空两用的小型穿梭机从隧道外开进来，稳稳当当地停在月台前。
程鹿跟着冽上了穿梭机，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响起：
“噢，原来您失踪……是到这儿来了呢。”
嗯？？这个声音？？
抬头一看，一个长长的脖子从驾驶舱探出来，驾驶员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们认识？”冽在程鹿身旁坐下，从座椅上调出一个小型终端，查看航线图。
这这这这这不是兽人护航舰上的……长颈鹿人先生吗！
他不在护航舰上怎么跑来这里开穿梭机了！
他不是护航舰的船员吗，严格来说应该是兽人联盟的公务员才对吧！
“啊，要知道，单做一件工作只是能刚好吃饱饭，为了诗和远方，偶尔也该赚赚外快。”
长颈鹿人优雅地低头向程鹿行了个礼。
“上次和您合影的照片，我还珍藏着呢，这次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和您拍一张呢？”
冽倚着座椅扶手支着颌，听到这忽然一抬眸，淡淡地瞥了长颈鹿人一眼。
长颈鹿人注意到他的目光，浅笑着转移掉话题：
“对了，您上次问我的问题……关于脖子这么长怎么穿套头毛衣的问题……”
程鹿好奇地点点头，等着下文。
“我回家以后特地查看了一下，好像我家衣柜里，都是开衫呢。”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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