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华亦戈把沉睡过去的南枝带到她自己的房间，放到床上安顿好后，跟在一直走在后的诺女说道：“为让她好好休息不被打扰，你我到后院去，我有话同你说。”
夜深，后院一片冷寂，华亦戈坐在石桌旁，诺女坐在她的对面。
不等华亦戈说话诺女首先开口：“听了她的事，你是打算帮她？”
“我只想让她好好睡一觉，她太累了，修炼了禁忌之术，她应该是没有好好睡过一天的觉。”
“看着她，你是不是想起了你，毕竟你和她一样，都练了这禁忌之术，虽然存在着些差别。”
“关于我的事，虽然我不知道你从何得知，但我想你应该都知道，用不着试探我。”华亦戈冷冷看了她一眼，“那夜，你是故意拉我到这城中是吧，其实是为了让我遇到她。”
“啊，你知道了啊，我以为可以瞒你的。是，是我故意引你而来的，她有些像你，却又不像，让我在意起来。她很弱小，但你比她强大多了，可是你们都是执着的人。不过，我喜欢你，却对她不太喜欢得起来，那么渺小，那么卑微。”诺女不以为意说道。
“你为何要怎么做？”华亦戈皱眉说道。
“你生气了么？”
华亦戈淡淡道：“我为何要生气？是苏诀让你这么做的吗？”
诺女凑近了仔细看了华亦戈的神情，“你没骗我，果真没生气，其实我挺想看你动怒的样子的，可惜了。苏诀没有让我做任何事，我既不是他的侍女，也不是他的婢女，我为何要听从他的话？一切都是我自己一时兴起的，毕竟你这几个月下来总是冷冷的，太过无聊，所以我想找些有趣的事情做罢了。”
“你觉得这是有趣的事？你是觉得南枝的经历有趣，还是觉得我会帮助她这件事情有趣？”
“都有。”
“方才你说你既不是他的侍女，也不是他的婢女说，你究竟与苏诀是什么关系？”
“你是在好奇我的事，还是在好奇苏诀的事？还是说都好奇？嗯……这个嘛，我不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话就慢慢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随口一提罢了，你说与不说于我而言都一样。”华亦戈有中落入陷阱的感觉。
“你肯定会帮她的，是吧？”
华亦戈不语，回望着她。
“怎么快就恢复了这副清冷的模样，真是叫我伤心。看你这样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帮她，既然你决定要帮南枝，那我也加入好了。我呢，自然是你要帮，我便帮，你不帮，我也不帮。毕竟我知道你身体还是很勉强，我可不愿意看到你一直都是这副病弱的样子。”
华亦戈叹了口气，“你明明没有什么坏心思，为何要表现出这个模样。”
诺女愣了一下，然后狠狠说道：“你根本不了解我。我困了，要去睡觉了。”
诺女离开了院子，华亦戈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夜凉如水，华亦戈抬头，她想起了厉宁白，如果承认的话，那大概就是思念吧。
南枝为了南安，一次次到往虚无之境寻他，一次次死在他的渔网之下。而厉宁白，他奢求与她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年，变成宋景的他站在亭廊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但与南枝一般，等来的都是一次次的失望。她现在看到了南枝的痛苦，不由自主的难过，为南枝难过，更为厉宁白难过。
就算是付出了万千代价的百年，终究只能在绝望与无奈中变成一场不可触及的梦。厉宁白有逃不脱的命运，他还是没能如他的愿成为他想要成为的人；她有跨不过的心魔，就算那时成为了祁萝，还是被束缚与困禁在那个梦魇之中，始终无法逃脱，只能封闭起心，做一个冷淡之人。
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都被困在了执念里。他与南枝就如一个飞蛾扑火之人，明知可能没有一个好的结果，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了。
华亦戈抬手，放到心口，厉宁白渡给了她全部的力量，她不再有心疾之痛，可是现在她是感到了痛。
如若再见到他，那就不要再假装了吧，至少面对他不会再假装，说出自己深埋在心里的话。
厉宁白，你，究竟去了何处？
第二日，南枝醒来。
“谢谢你，让我在死前，可以好好的睡上一次好觉。”
“在虚无之境我已经死过许多次了，虽然我知道因为禁忌之术，在里面即使死去现实中的我不会真正的死去，只不过时醒后身体要遭点罪，但这次我知道我是真的要死了。”
“你可甘心？”华亦戈不忍道。
她像是要哭了起来，可是却哭不出来了，“我怎么会……怎么甘心……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要死了，就连见最后一面都做不到。我真的好像再见到他笑一次，但我知道这是奢望了。”
“我可以帮你，完成你的执念。”华亦戈正色道。
南枝脸上满是悲戚，声音沙哑，似是不信，“真的吗？你莫要骗我，知道是假的后我会更加难过，我已经哭累了。其实我知道你只是想在我死前哄我高兴，你不必这样的。”
“她说的是真的，如果世间里有一个人能帮你，那只有她了，她身上会的禁忌之术，可比你会的厉害千百万倍。”
诺女以为南枝会很高兴，可是她却悲伤的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想让你帮我，也不愿你帮我。”
“哦？你这是为何？毕竟你明明为了南安，一个小小的游灵，竟去练了那逆天而行的禁忌之术，连命都不要了，现在别人要帮你，你竟不愿了。”诺女有些惊讶。
南枝握住了华亦戈的手，满是不忍，“我知道那逆天之术有多痛苦，怎么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让他人也陷入那巨大的痛苦之中，这样即使心愿了却，我也不会开心。我不知道你的心魔与执念之事是什么，我只愿你不要像我，华亦戈……”
华亦戈顿了顿，“你……”
“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善良有原则之人，我有些好奇，你说你所了解到世间的一切与情感情绪都是南安给予你的，从他身上学到的。可南安像是生活在黑暗中一叶孤舟一般，偏执，阴郁，最后还决绝地自刎身死于城墙之下，一丝的余地都不给自己，即使会被困在虚无之境也在所不惜。与这样的他紧紧靠近了二十年，你似乎没有受到影响。”诺女不可思议道。
“对于他是怎样的，别人评判的，好不不好，对与不对，对于我来说，都是不重要的。他给我的记忆，对于一个小小的游灵，我只存留那一份温暖就足够了。”南枝淡淡地笑了，脑海里浮现起了一方池塘中自己与他的身影。
“你这样，我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明明是最不喜你这样的人了，可是，好奇怪，此刻的我竟不讨厌你。”诺女抿了抿嘴道。
华亦戈看着她苍白的脸，说道：“没事，我无碍的，那禁忌之术早已被封禁在我体内，我现在有能力帮你，是因为有个人，为让我不痛苦，他……他像个傻子一样，给了我他身上所有的力量。”
“真的吗……”南枝激动道。
“如若不信，你可到外面看看，这座城现在可还是一片废墟的模样？”诺女道。
这座城，已经不再是废墟，恢复原本光彩的模样，虽然仍是没有其他的人，这城中原来的人他们早在时间流逝中死去了。
南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红着眼睛，十分感激道，“谢谢你，华亦戈，没想到你竟做到这个程度，我……”
“你可是谢错了人，把这座城恢复成原来模样的是我，可不是华亦戈。”诺女插嘴道。
“谢谢你，诺女，虽然从见到你开始，你似乎总是在一旁冷眼相看，嘴上不饶人，可是现在我看你挺可爱的。”
诺女偏过脸，“早知道你会说出这样让我觉得刺耳的话，表达出这种让我不痛快的感激之情，我决计不会帮你。”
“不管怎样，你厌我也好，恶我也好，我都要真心的谢谢你。”南枝十分真诚地对她说道。
“你才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你再好好休息，今夜，我们会到虚无之境帮助你找到南安，把他带出来，让他看到你想让他知道的事，关于这座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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