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如山岳
违抗军令的下场是什么？
按大秦令，主官当斩！
余者，营官以上，降级两等，营官以下，降为普卒！
营官，统一百人。
都尉，统三营。
这一句轻飘飘的完不成任务，就让三百人几年、十几年积累的功勋变成了一句空谈！
可...完不成任务，怎么就变成了违抗军令了呢？
从尸山骨海中走出，在白羽眼中，完不成军令的军人，甚至比抗令不尊者，更加的令他感到厌烦！
白羽刚回燕都时，两人聊天，赵阳打趣的说他，整个人的思想都被北方战局给拖得扭曲了。
白羽没有反驳，而是默认了赵阳的说法。
的确，三年过去，现在的他的性格，的的确确是变得不如常人一般的稳健。
可经历了十几次，一直千人队，被打的只剩下几十人，还坚持着完成任务的他，又是否有资格去要求下属，完成他所下达的任务呢？
眼见太阳还剩下一点边角，白羽闭上眼睛。
“太阳已落！子多营归为后，按军法行事！”
这句话白羽说的是一字一顿。
听得一旁负责记录的从事，眼睛都咪了起来。
按照军法行事，也就是说，最轻的，子多营都要被整体扔到北方去锻炼一下，再不负燕都禁军的风光。
可从事没有多嘴。
虽然白羽在秦王府上干了半年的阉赞净桶官，可知道白羽经历的人，却没有人敢去小瞧他！
三年，打了上百场遭遇战。
十六次打光手下人手，却一次次的硬挺着活下来。
最危险的一次，三尊蛮神现身，在战场一角围攻白羽！
可白羽却硬生生的撕掉了一位蛮神的臂膀，以脸上多了道疤的代价，成功的完成阻击任务，并活了下来！
用李梁平日里的玩笑话来讲，就是三个字。
命真硬！
这话李梁说起来没毛病，白羽是他女婿！
且，在前端时间，白羽完全失去联系的那一次，李梁的那位女儿，已经披麻戴孝的，在秦王府门前跪了足足三天！
所以，得知白羽不但归来，且又一次从蛮神手中脱身后，李梁强压着王哲叔父的不满，把白羽从北方调了回来！
不！
准确来讲，是派人把杀红了眼的白羽给硬生生的困了回来！
当白羽回到燕都时，哪怕他已然被换了一身整洁的白衣，可起身上那挥之不散的血腥味，还是令秦王府中一众臣子为之心惊！
那不是错觉！
是真的！
在白羽刚回来的时候，只要见到他，就能听到亡魂不甘心的哀嚎回荡在耳边！
白羽杀了多少人？
没人统计过！
大秦记录的北军战绩，就只有一个明晃晃的斩六百二十四万的“笼统”大数据...
一场又一场铁一般的战绩，这就是白羽干了半年的净桶官，却依旧底气十足的站在人前的原因！
大秦除却左右两将军外，不设常将军。
所有校尉，都是领军时加封将军！
而白羽归来，又干了半年的净桶官后，李梁却特意给他“加设”乐一个中郎将，这样的伪将军衔！
由此可见，李梁对自己这名女婿在北方的一系列战绩，心中究竟是有多么的满意！
从事大脑中的回忆就此打住，手中的笔墨却不曾停止。
几笔落下，子多营被勒令，违反军令的罪名已然记录在册！
然而，就在这时。
远处。
刚刚翻过一座小山的自多营，露出了自己队伍的残相！
自多营是三百人的编制，营官三人，都尉一人。
眼下，除了韩丑这个都尉外，其余三人都如平常士卒一般，肩上扛着麻绳，拉扯着那艘大船正向燕都飞奔！
一路狂奔到上阴学宫，韩丑指着还剩一丝阳光的夕阳，冲着上方大喊道：“自多营都尉韩丑，与夕阳落下前归来！”
水晶顶，正喝酒的白羽闻言，瞥了韩丑一眼，没说话。
而在水晶宫下方负责记录的从事，此时却是表情哀悼。
白羽的话他已然记下了！
哪怕现在韩丑归来了，而夕阳也的的确确还剩下那么一丝.....可记下的军令岂容整改？
空气中陷入了一阵沉默。
许久后，韩丑仿佛想明白了一般，才霍然间，大笑起来。
“可是我韩丑归来的迟了？”
“韩都尉...”
从事硬着头皮想要说点什么。
“无事！迟了就迟了！”
韩丑继续摆手大笑道：“可还请兄弟帮忙忙，帮我老韩给祭酒先生带个话，求先生开恩，莫要斩了韩丑这个头颅。
韩丑只求能留下一条性命，哪怕作为一个底层士卒，也行去南北两个战场看上一眼！”
说完，也不管从事的反应，韩丑冲着水晶宫遥遥一拜。
转过头，就见他掉头跑回去，和手下自多营的士卒们，一起拉起了那艘大船。
......
......
水晶宫，顶层。
白羽身边，赵阳手上抚摸着长剑，目光遥望着奋力拉船的一众人道：“韩丑，这人我记得，若是扔去南军、北军的话，的确是有些可惜了....”
“舍不得？”
白羽瞥了一眼赵阳，那张俊脸上的疤痕，此时显得非常碍眼：“我这是为他好，不然，在这燕都里，你当他还能活过几天？”
“有我在，还不至于。”
眼都没眨，赵阳大包大揽了一句。
闻言，白羽笑的更欢。
见状，赵阳皱眉：
“你笑什么？”
“我笑你自身都难保，还想着替别人找出路！”
眼见如此，白羽索性就把话给说开了：“韩丑、梓旭、辛小山那几个家伙，扔到南军去，趁着我爷爷没死，坚持上几年，说不得还能留得一命。
可若是继续呆在禁军...几个人身为禁军都尉，你觉得以他们现在连将魂都没有的修为，有几分可能在这妖魔如雨的世道里存活下来？”
“三成！”
赵阳板着脸，吐出这个数据。
白羽看他。
“三成往上！”
赵阳再一次坚定的出声说道。
这一次，白羽终于忍不住了，瞪着赵阳道：
“你那三成几率，完全就是口嗨出来的是把？
不说别的！
只说我昨晚处理掉的那只怪物！
你让他韩丑带入去试试？你看他还有没有三成几率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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