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年少之时（一）
“快！是条大鱼，用力啊！用力！”
“来嘞！”
“我擦，不是鱼啊。”
……
几个渔夫望着被捞上的生物大眼瞪小眼。
一头蓝色的长发，头顶长对犄角，上半身属于人类，下半身则是修长巨大的鱼尾。
渔民们没见过这样的生物，害怕得忍不住后退，其中一个机灵点的朝着船头喊道：“颜，颜大侠，你快来，有有怪物啊！”
颜大侠？
浅渊的手指动了动，他强撑着想要站起来。
“快，快看，怪物醒了！”
“跑啊，还愣着干什么。”
……
浅渊想解释自己才不是怪物呢，他刚张开口不等说话，“咳咳——！”
骤然离开水，浅渊有种难言的窒息感，全身更是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使不上。
他无力瞪着渔民，浅金色的眼睛充满杀意，露出尖锐的兽瞳，一定是这些人类，一定是他们对我做了什么。
渔民们见状又后退几步。
“咣当！”
浅渊刚爬起一半，又摔了下去，他回望着自己被白光覆盖的尾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尾巴消失，逐渐变成属于人类的双腿。
“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浅渊吼着，忍着瘙痒凝聚妖力袭向人类。
下一秒，寒光闪过，浅渊的妖力莫名消失了。
再下一秒，一道黑衣闪过，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敲在浅渊的后脑，他再一次“咣当”倒在地上，一张毯子也顺势盖到浅渊身上。
“颜大侠，真是多谢你了，这怪物需要……”
“不用，交给我就好，我来处理。”
颜大侠？他要对我做什么……
浅渊的视线模糊起来，最后看到的是一双黑色的鞋子。
昏迷前，浅渊后悔起来，早知道就不偷跑出来了。
“哈——！”
浅渊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还穿上了衣服，他看着四周陌生的木屋，心道是梦嘛。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环境没变，想到昏迷前自己的双腿，又用力掀开被子，果然啊，尾巴没了，变成人类的双腿了。
果然，这不是梦，他被人类抓住了。
浅渊用手臂撑着床沿，挪动双腿下床，刚想站起来，他就整个人无力瘫倒下去。
“撕——好疼。”
腰正好撞在床沿，浅渊吃痛的叫出来，随后又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腿，他的腿不受控制了。
浅渊抿了抿嘴，咬牙上半身用力把自己拖回了床上，他摸着自己的双腿，眼角落下几滴泪，委屈哭起来：“父皇，对不起，我被人类抓了，我回不去了。”
突然，浅渊听到开门声，他反应迅速蒙上被子装作还没醒的样子。
“没醒？”
这个声音？
浅渊立马反应过来进屋的人是那个颜大侠，而且昏迷前，就是他说要处理自己来着。
浅渊集中注意力，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放到桌上，难道他要在这里解决我？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浅渊感受着对方不断靠近的脚步，对方好像停了下来，就站在床边盯着自己。
浅渊咬咬牙，猛一下把被子掀开，胳膊一撑扑上去。
“咣当”一声，浅渊成功扑到那人身上，他一手伸出尖锐的爪子掐着对方脖子，另一手凝聚妖力，瞪着对方大声威胁道：“我管你什么大侠，都给我老老实实的，不准……”
浅渊看到对方的脸，说到一半的话就没声了，这个大侠好年轻，好帅啊。
浅渊：“……”
他要杀我，我还夸他帅？
反应回来的浅渊，掐着脖子的手又使了点力，划破对方白皙的皮肤，留下几道血痕，露出兽瞳自觉威胁感十足，“不想死的话就快点放了我。”
对方丝毫没有被威胁的紧张感，眼角都染上了笑意：“有没有可能，你压着我，我想放也放不了。”
浅渊眼睛眨了眨，好像是哦。
他手一松，眼前瞬间翻天覆地，手腕更是一痛。
那人与浅渊靠得极近，眸子亮晶晶的，笑起来像是在调戏：“小鱼儿，你可真好骗。”
浅渊：“！！”
刚刚还不是这样的。
浅渊试着挣扎几下，对方力气为什么这么大，完全动不了
“哭了？”
浅渊盯着红了的眼圈，再一次挣扎起来，嘴硬道：“才没有呢，你放开我！”
“喂喂喂，你干嘛，你放开！”
浅渊突然被抱起来，他挥舞双手，连失去控制的腿也跟动了起来，可是对方就是平稳走着。
浅渊心道：完了，他真的要死了。
下一秒，他被放到床上。
再下一秒，对方还给他盖上被子。
浅渊：“？？”
不是要杀我吗。
浅渊警惕盯着对方，只见他走到桌边又拿着个碗过来，走到床边坐下：“闹了这么久，喝口水吧。”
浅渊：“？？”
又想骗我？
他呲着牙，偏过头去，坚定道：“不喝，你又想骗我。”
“喝点吧。”水碗被推到浅渊嘴边，浅渊的头扭得更厉害，“不喝。”
沉默片刻，对方无奈解释起来：“小鱼儿，你现在是人形不是妖，作为人不喝水你会死的。”
浅渊心神一动，他怎么知道我是妖的。
下一句又像在调侃：“而且看样子你还不会用双腿走路，真的不需要我教你吗。”
切，谁要你叫了。
那人的语气的笑意又多几分：“堂堂海妖皇族，变成人却不会用脚走路，说出去多对丢人啊。”
浅渊猛地转头，“你怎么知道……”
“知道你是海妖皇族吗。”那人的眼眸慢慢变作同浅渊一样的浅金色，他嘴角上扬，轻声道：“你说呢。”
浅渊吞了下口水，结巴道：“你你也是妖。”
他瞄了眼对方脖子上被抓出来的伤口，果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大家都是妖，他应该不会害自己。
不行，浅渊的小脸又板起来，父皇说过不能这么相信陌生人。
浅渊嘟着小嘴，小声威胁道：“要我喝水也可以，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好啊，我叫颜享。”那人把水碗推了推，“现在可以喝了吧。”
浅渊在脑子里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哪家的妖皇姓颜，小嘴嘟得更鼓了，气鼓鼓道：“这一听就是假的，没哪个妖皇姓颜的。”
那人一愣，显然也没想浅渊会这么说，转而又笑起来夸赞：“小鱼儿，还挺聪明。”
“那是。”浅渊骄傲回答，突然他又挣扎叫起来：“快告诉我你叫什么！”
“龙涅。”那人一字一句道，“我叫龙涅，涅槃的涅。”
龙族啊，那肯定不会害我了。
不需要龙涅再说什么，浅渊早就口渴的不行了，立马接过水碗“咕嘟咕嘟”喝起来。
喝完后，浅渊放下碗，很郑重地介绍自己：“我叫浅渊。”
龙涅接过水碗，望着浅渊满足的模样忍不住调戏起来，“知道了，小鱼儿。”
浅渊：“？？”
不是，怎么还叫我小鱼儿。
“你敢说你不小嘛，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又是海妖，可不就是小鱼儿嘛。”
“哪有！”浅渊挥舞着小手，可惜不能下床，龙涅往后退几步他就打不到了。
龙涅抱臂笑起来，“想打我吗？”
他看着浅渊气鼓鼓又要哭出来的模样，走上前贴近他，“学会走路就能打到我了，要学吗。”
“要！”浅渊说着推开龙涅，“你别离我这么近，我不习惯别人靠我太近。”
“是吗。”龙涅轻轻捏了一下浅渊的小脸，又立马远离，望着浅渊不断变红的小脸，调戏道：“你是害怕脸红吧。”
浅渊红着脸，别扭道：“才没有呢。”
他盯着龙涅，强行岔开话题，“你不是要教我走路吗，快点教啊。”
“来了，来了。”
龙涅手伸到浅渊面前，“来，手递给我，我先扶你下床。”
浅渊犹豫片刻，似乎是怕对方又骗自己。
龙涅的手又伸了伸，柔声道：“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让你摔着的。”
浅渊伸出手搭在对方的手上，随着他不断移动，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来，对方都稳稳承住了。
浅渊一咬牙离开床，双腿又是一软，他下意识紧上眼，整个人向前倾斜正好倒进龙涅的胸膛。
浅渊侧脸感受到温暖，他诧异自己居然没有摔倒，稍稍睁开眼。
“呵。”
头顶突然吹出一股热气，龙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小鱼儿，不是要学走路吗，还要在我怀里躺多久啊。”
浅渊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靠在对方胸膛里，手也插到对方的指缝中，十指相扣着。
实在是太近了，浅渊的脸瞬间红成桃子，再次结巴起来：“你你松开点。”
龙涅：“……”
不是你一直抓着我的吗。
他低头一见浅渊红得不行的脸就知道，对方又害羞了。
“你抓好了，先试着站直身体。”龙涅说着人小步往后靠，手又向上托，随着距离的增加，浅渊终于站直了身体。
过了一会，龙涅道：“适应了的话，就尝试走几步。”
浅渊点点头，用力抬起脚，往前移动，脚趾刚着地，脚后跟就一软，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要不是龙涅反应快扶住，又要摔倒了。
只不过，这么一下子，浅渊又到了龙涅的怀里。
意识到这点的浅渊，脸再一次红了，他悄咪咪瞄了眼龙涅，龙涅好似没有发觉，淡淡道：“脚后跟着地，大腿发力，学会稳住重心。
浅渊心道你说得倒容易。
他鼓起勇气再一次伸出脚，按照龙涅所有后跟着地，大腿发力，虽然还是抖了下，但好在没像第一次那样直接倒在龙涅怀里。
浅渊试着又走了几步，到最后步伐逐渐快起来，他欣喜道：“我会走路了！”
“是啊，很聪明。”龙涅夸赞完一句，又笑着调侃：“那需要我松开一只手试试吗？”
浅渊自信道：“不需要，两只手都放开吧。”
“我不。”
龙涅说着抽出一只手，浅渊立马晃了晃，他用一只手托着浅渊催促道：“现在再走试试。”
浅渊心道：走就走。
走了一步，浅渊又开始重复上一次的过程。
浅渊：“？？”
为什么，我不理解。
龙涅空出来的那只手摸了下浅渊的脑袋，解释道：“你要学会以自己为重心，而不是把全身的重量都推在我身上。”
“知道啦。”浅渊脸又红了，小声道：“你说就说，别摸我头。”
“好。”
龙涅说完，又摸了摸。
浅渊：“……”
又骗我。
浅渊深吸一口气，脑中不断说着以自己为重心，接下来几步虽然艰难，道好在也有进步，能靠自己慢慢站直了。
不知过了多久，龙涅望到窗户外渐暗的天色，对还不知疲倦的浅渊道：“小鱼儿，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估计你也饿了吧。”
“不准叫我小鱼儿。”浅渊再一次强调完，顶嘴道：“不要，我还不饿。”
“咕咕咕——”
浅渊的肚子出卖了浅渊。
浅渊：“……”
他尴尬道：“好像是有点饿了。”
“是啊。”龙涅笑着回应，又指着床边，“我们走过去吧。”
浅渊望着不远处的床，开心道：“好。”
等到浅渊坐好，龙涅走出房间，又过了一会端回两碗饭和一些烧好的鱼。
他放到桌子上，把鱼放到饭上递给浅渊，“船上吃食比较简陋，等到岸上再带你吃好的。”
浅渊接过饭碗，刚准备伸手龙涅又递过来一双筷子，“给。”
浅渊：“？？”
这是啥。
龙涅见浅渊没接，很快明白过来，把浅渊的碗拿过来用筷子夹起喂给他，一边喂一边调侃：“小鱼儿，看起来你要学的还不少。”
浅渊嘴里塞着饭还不忘顶嘴，“我一直在海底，哪会用人类的东西，倒是你。”
浅渊把饭咽下：“一个妖混在人堆里，不回家干嘛。”
“我呀只有一个人，哪里都是可以是家。”龙涅又给塞上一口饭堵住他的嘴，问道：“你呢，一直在海底，是怎么给捞上来的。”
“才没有呢，是父皇一直逼我修炼，所以我趁着闭关偷跑出来的。”
浅渊想了想又解释起来，“我就是好奇那个黑色的东西，因为从来没见过才靠近的，一不注意才被捞起来的。”
“好好好。”
龙涅沉默片刻，又问：“那现在呢，如果你要回去的话，我可以送你。”
浅渊没察觉到龙涅的语气里多了些许落寞，他不假思索回答：“才不要呢，我就是没见过人间才偷跑出来的，怎么能刚出来回去。”
他爬几步主动贴近龙涅，眨着眼睛，笑嘻嘻道：“阿涅，你这么了解人间带我一起玩玩呗。”
浅渊之所以主动靠近卖萌，就是怕龙涅拒绝他，直接送他回家。
谁知龙涅思考片刻就放下筷子，摸着他的头，无比乐意道：“好啊，非常乐意。”
浅渊：“？？”
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白卖萌了。
“只不过。”
龙涅把碗放到桌上，故作好心的提醒：“船还有两天就上岸了，你两天能学会走路吗。”
浅渊：“！！”
就两天？
龙涅坏笑着又道：“毕竟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不会走路，挺丢人的。”
浅渊：“！！”
不行，太丢人了。
浅渊挥着手催促起来，“不行，我吃饱了，我们接着练习吧。”
“好。”龙涅走到窗边再次把手伸给浅渊，“小心点，不着急。”
浅渊用眼神询问，真的不着急吗。
龙涅再次摸摸他的头，“是啊，大不了我说你残疾就好了。”
浅渊：“！！”
不行，坚决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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