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小雅死死追击着对方，似铁了心要抓住他。
卫岚衣简直避无可避，刚拉开距离没多久就被追上，那女修像只饿狠了的猎豹，死死咬着猎物不放，身姿敏捷。
异在完成卫岚衣给他的任务后，便察觉到有另一队魔修的目标是顾流意。暗中一路跟着女修，开始还好好的，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被她发现。
细锁链困住异的左脚，他被迫转身与小雅缠斗。
“步冷翠派你来的？”小雅试探到。
异听到步冷翠的名字后倒是顿了一下，小雅趁着这个间隙，撒出一把粉末，短暂地麻痹了对方。而后软剑出手，利刃几下便将魔修的手筋挑断，暂时让对方失去了反抗之力。
太奇怪了，小雅从这魔修身上感受不到杀意，和先前在仙府秘境时他给自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而且眼前这人展现出来的实力也远不及先前。
“你是谁？”小雅见对方不知为何并不反抗，便施加法术好让这人暂时无法使用任何能力。
对方躺在地上，像是在装死。
小雅冷笑，上前便将此人的面具摘下。
这是一张难辨雌雄的脸，好看但算不上惊艳，眉间有一道细小的伤疤。他紧锁眉头，看着痛苦万分。只在面具被摘下来的时候向上看了一眼，像是施舍了一个眼神给陌生人，很快便闭眼不屑看她。
而面具被摘下时，小雅脑内突然清明一下，原先并不觉得自己脑中混沌，但就在刚刚那似乎被人用凉水一泼而下的感觉过后，竟觉得现在才是真正的神清目明。想到要好好观察一下手中的面具。
面具上的黑色花纹是由各种火焰形状以及漩涡形状的图案组合而成。
这面具古怪，思索过后小雅倒不打算带走，又将面具原样戴回到对方脸上。
异对小雅的动作感到意外，但更多的是防备。
他方才得到独的通知，要去对付皇族，但同时步冷翠在身在魔教的卫岚衣身上种下的蛊虫突然发作让他痛不欲生。
主体受难，□□承担同样的痛苦，异对此一直颇有微词，但因为是为了顾流意，所有的不满便都不曾表露。
他本就不是这位阁主的对手，对于接下来的问话，异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若不想我对那孩子出手，你大可如此装死。”小雅本就不抱期望能轻易将魔修的口撬开，但见只要提及清明和步冷翠时，魔修那细微的变化，便能够猜出这人对二者的态度。
这些倒也足够了，小雅没有轻易将他的面具拿走一是担心这怪异至极的面具会有什么其他的功能，二是怕贸然带走面具，自己会被继续影响。
若是旁的魔修，小雅不会多心，直接对付便是。但清明口中的暗器“孤鸿”是这人故意留下的，这下就必须要谨慎对待了。
小雅担心迟则生变，便将异打晕关在了浮生阁的一个小隔间中，锁链符箓阵法一起上阵，小雅这才放心将他关在此处。且不说符箓和锁链需要外力破除，就光是她立下的阵法，一般不懂阵法的修士便无法破解。浮生阁内的修士算上小雅自己目前有破阵能力的人不足三人。
今夜发生了许多事，但小雅还不能休息，她还需要向方为宁详细汇报自她接管浮生阁后所发生的事情。
一想起方为宁那多疑的性子，小雅便觉得头疼。
她初二来到明川港，在救了清明的那一晚，便将能说之事尽数禀报给方为宁，但宫主并未有任何表示，这让小雅有些忐忑。她不怕方为宁责罚她，就担心方为宁不表态。
这样的态度迟早有一天会消耗掉小雅对她的感恩之情。
提笔时有些烦躁，但随着白纸上的墨迹越来越多，小雅也慢慢平静下来。就如正在烧煮的茶水，还没沸腾便哑了火。气还在那儿，但也出不来。
将信写好后，小雅又拿出一个淡粉色的海螺。看着这巴掌大的海螺，小雅方才的郁结之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何必与宫主置气呢，方为宁不负她，她便绝不负方为宁。
十八年前，小雅十岁时。
梦覃雪山的仙子像下，粉色宫装的方为宁将小雅牵出了终日严寒的雪山。
那是小雅成为小雅的某个春天，也是夜夜梦里雪山消失前的最后一幕。
“女娃娃，你叫什么名字？”方为宁牵着小雅的手，走的很慢，怕她跟不上自己的步伐。
“……我姓雪狐”名字是小雅，但后面的话小雅并没有说，她怕想起爹娘，爹娘总是唤她“小雅”。
“那不如你叫小雅好了。”方为宁摸了摸小雅的头，雪狐一族的遗孤，若是想好好活下来便不能记住仇恨。而雪狐这个姓承载的不只是梦覃雪山雪狐一族的历史，更有着雪狐一族被灭族的仇恨。
“离开雪山后就好好活着。”
小雅没有告诉方为宁她原本就叫小雅，但就是如此的巧合。方为宁为她取的名字也是小雅。
“小雅，我们去海边，好吗？”
“……”
小雅虽未应好，却更加用力地抓住了方为宁的手。
方为宁将她从焦海海滩上捡到的一个海螺送给了小雅，希望这个孩子能被这份对她而言有些新奇的礼物驱散些许阴霾。
直到天际微亮，小雅才将手头上事情的后续处理完。
“宫主，明川港……”
摇头呼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白天要处理的事情更多，得抓紧时间小憩一下。不好的事情可不会按顺序排好等待小雅一件一件来处理，相反它们总是会撞在一起。
晌午，往日繁华的明川港，此刻却有些异样。
很多人未有上街，他们在自家床上一睡梦里，昏迷不醒。
钟辛心里烦躁，但为了稳住阵脚，将这股急躁的气强压下去。不停在阁内踱步。
连着几日未有休息。小雅睡了有三个时辰，但那如影随形的梦境让她精神并没有因为休息而变得更好。好在面具之下，略显憔悴的面容无人看得见。
钟辛见小雅终于出现后，像是有了主心骨。
“阁主，严苇丛出事了。”
严苇丛是修士，虽然实力不算强悍，但为人机敏，擅长审时度势，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也不怪钟辛感到不安。
“今日先是阁中的伙计刘普突然昏迷不醒，随后是另一个有异样的伙计王牧童也紧接着昏迷不醒。当时是严苇丛管事去查看他们的情况，我只在外面没有进去。”说到此处，钟辛摸了一下小腹，神情复杂。
“严管事说王牧童突然抽搐，然后断了气。我正想进去一探究竟，但严管事突然高喊着让我不要靠近，像是被捏住了嗓子，声音尖细嘶哑，而后也没了声。”
钟辛口中的刘普和王牧童正是当日感染上丽种子的那两名伙计。
小雅到了安置刘普王牧童的地方后，因为钟辛离开前开启了屋子的阵法，所以她暂时没有感受到异样。
但一进入阵法里，她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
刘普和王牧童躺在床上，严苇丛并没有昏迷，而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怪异。
“严管事。”小雅唤他，但严苇丛丝毫不理。
严苇丛此时做着一个梳妆打扮的姿态，俨然似一名对镜梳妆的女子。
“秋萍落雁潮水灭，杀无可杀，满地桃花。”
他口中念念有词唱着不知是哪儿的小调。
“高台舞扇青罗飞，生无可生，梦幻泡影。”
严苇丛回头看向小雅，眼神缱绻，柔情似水，但此景太过骇人。严苇丛是个精瘦的小老头，却一副女儿姿态。
小雅见识广博，虽然开始时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意识到严苇丛这是被附生了。
附生，一种将执念附着在他物上进而重现的现象。
而此处不用多想，便知道严苇丛被附生是因为丽种子。
小雅当即来到二人身边。她对这二人有点印象，躺在外侧身量高大一些的是王牧童。
她扒开王牧童微闭的嘴唇，一个小花苞从喉咙里延伸出来，安静地躺在王牧童舌头上。小雅又将他身旁的刘普嘴巴打开，隐隐约约只见到一点儿藤曼枝叶。
小雅心上一沉。
将灵力再次探入二人体内，果不其然。那颗种子发芽长出了很长的藤蔓。
就在这时，王牧童口中的花苞突然绽放开来。
而严苇丛也突然站了起来，神情上肝肠寸断。
高呼一声“丽娘！”后随及晕倒。
香味是从花苞上传开的，王牧童身体已凉。小雅对这样的状况也猜出个七七八八，在探查严苇丛身体内并没有丽种子后，便将王牧童搬到地上，用符箓烧成灰烬。
这世间少了一人，多了一捧黄土。这样的事情小雅早就麻木，但仍然会有些许的无力感。
她血脉里流淌的鲜血让她无法对死亡无动于衷。
看着还在挣扎的刘普，小雅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刘普虽然没有反应，但一直满头大汗，她知道此时刘普很痛苦，此刻她唯一能做的是屏蔽掉刘普的痛觉，但她不能那样做，那样才是断了刘普的生路。
小雅又将严苇丛安置在了离刘普稍远一点的屋子里。
这几日任她如何劝说警告，明川港内其他门派都不为所动，也就几个医修的门派态度不明确。与人相处便是如此，人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考量，但没有人能真正割舍掉其他人独善其身。
这也是小雅至今无奈的地方，没有立场去要求，没有规定去约束。各扫门前雪。
就等解之璃来了看情况如何。
若她真如传闻中的那般，便不会不管她的百姓。
而此时的解之璃处境非常凶险。原本是打算初十和水云一起前往明川港的，但是家中的氛围太过奇怪，水云离开的第二天，瑞王就请了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来府中，解之璃经历虽不多，但也能够感觉到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奇怪，像是隐隐中带着兴奋，让她头皮发麻。
她回房后，就进入密室将解之璃留下的东西全部收进了储物袋中，思考再三后又将镜子和石头也一起装了进去。
偷偷将水云叫了过来。
解之璃其实不知道要怎么通知水云，只打开窗子趁着侍女没注意，偷偷喊着水云的名字。没成想水云竟然真的找了过来，又从水滴化形为人，将解之璃扑了个满怀。
而水云虽然单纯，但对危险的感知很是敏感，当即立断施了个障眼法，将解之璃偷偷带出瑞王府。
解之璃被人盯上了，他们一出京城就被发现，一路逃往明川港。
“小璃，你怎么惹上了魔道修士。”水云背着解之璃一路狂奔，受伤的地方不断变成水迹落在地上。他们根本躲藏不了。
若只是水云自己，可以融于山川河流中回到明川港，他便是这样来到皇城的。但解之璃不行，她是肉身，掉在水中会被淹死。
“我，我不知道啊。”解之璃声音颤抖，脸颊上的刺痛提醒自己，刚刚的凶险随时都会发生。
因为躲避及时，伤口很浅。但仍然泛出了些许血滴，从解之璃的伤口上滴落进水云的伤口中。
水云身体的水渐渐染上微红。
解之璃很害怕，她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剧烈地跳动着，犹如身处在地震中一样，震得她双眼发黑，“水云，我们会死吗？”
“不会，我会把你完完整整地带到明川港去。”
水云的话安抚了解之璃，喧嚣的风，浓烈地血腥味在身后追击着他们。哪怕素温说过她不会有事，当危险真正来到她面前时，她仍会害怕到双腿打颤。
但现在她似乎不那么害怕，她就像是被书中的精灵背着，穿梭在山川河海中。
看到水云再一次受伤，解之璃在心中骂着自己。
你难道就不能反抗吗？
我害怕！
水云受伤了，他保护了你，现在你要站起来保护他！
可是我害怕……
素温说这只是书中的世界，是假的，你连假的都害怕吗？
……
解之璃不断催眠自己，她不想躲在水云身后，尽管她害怕到不知所措。
想想学习的法术，想想曾经的解之璃。她不断地深呼吸，终于提起一口气转过头去直面恐惧。
火球逼近，被水云闪开。
利刃逼近，被水云躲开。
冰刀逼近，水云躲不开了，他转过身想用身体为解之璃挡下这一击。
但冰刀被震碎，解之璃手中出现紫色的光团，这光团形成一个护盾将二人牢牢保护在里面。
水云惊喜地转头看向解之璃，他的鼻尖蹭到解之璃的嘴唇，水云开心地道：“小璃，你好厉害！”脚下则马不停蹄地继续奔跑。
解之璃心跳如雷，不只是因为刚刚意外的触碰，更有她成功施展出了法术，她保护了水云。
那些魔修一路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也不知道何时又放弃了追杀他们。水云筋疲力尽，解之璃也因为使用了太多术法而几近晕厥。
不知道过了多久，跑了多少路。
但他们快到了，他们到了距离明川港十多公里外的同心湖旁。十里长亭，他们被拦了下来，被迫休息。
但解之璃或许是太累了吧，此时没有了害怕，只有终于快结束了的放松。
拦住他们的人衣领上的火焰花纹尤为刺眼。他的面具也很独特。
他向他们发起了攻击，对方太快了，水云和她都躲不过去。解之璃闭眼，她紧紧抱着水云。
“哐！”的一声，解之璃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她睁眼，看到一身材窈窕的蓝衣女子执剑站在她们身前。
“小璃，别害怕。”水云放下心来，“是小雅姐姐来救我们了。”
说完便撑不住晕了过去。
“水云，水云！”解之璃费力将水云往后拖了拖。
小雅拿出一瓶丹药向后扔给解之璃，道：“喂一颗给给水云，你自己也吃一颗。”
“没想到你的目标是解之璃。”小雅对着魔修说到。
“谁放你出来的。”其实小雅大概率知道是谁将他放了出来。
清明。
他做的这样明显，除了真的要放魔修走外，也是故意要让小雅知道。好跟着魔修来找到水云和解之璃。
怀仁居内，清明百无聊赖，心里有些不爽。原本小雅是和他一起来的，准确来说是小雅拽着他来的。
卫岚衣逃脱的真不是时候，小雅刚解开阵法，就发现了卫岚衣逃走了，凉飕飕地看了清明一眼后，便让他自己进去，还威胁他一定要把药王师慎说服。
清明白日醒后便捂着肚子来到卫岚衣被关的房间内，小雅的阵法在他看来太过简单，在问完话后，他小小地修改了一下阵法，试一试异对与阵法的掌握如何。
只是卫岚衣一解就是一下午。这个时间让清明有些不满。虽然三个卫岚衣实力不同，但异是真的一直不擅长阵法。
从小雅把他一人丢在这儿开始，他就心生不满，而对面端坐着的老头迷迷糊糊的态度更是让他不爽。
这老头子的一切无动于衷不过是作茧自缚。
“也不知道那位阁主为什么会认为你一个不是修士的垂髫小儿能够说服我。”
原本清明对这些事情是真的无所谓，但一想到小雅没办成的事情他若办成了，便觉得有些高兴。
“老当益壮，英雄迟暮。”清明把玩着火精石，“你觉得你是属于哪一种？”
“什么？”
真愚钝啊，清明撇了撇嘴，“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你是老人呢，还是年轻人。”
“臭小子，你可知老夫年岁几何。”
“哼，莽而无知的少年，知而不勇的老者。在我看来，你两样都占了。”
师慎没有立刻作出反应，只过了会出声道：“此话何意？”
清明见此反应，便知道，这关子算是卖对了。
(https://www.23xsww.net/book/70490/70490012/32244599.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xsww.net。手机版阅读网址：wap.23xsww.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