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青石板铺成的大街上行人如织，车马往来不断。
山关镇虽是穷苦之地，但也是边关要塞，经常有外邦的经商马队路过。
山关河更是连接着大盛朝与西边的西夷国的纽带。
两国没有交战之前，在边关护市的开明政策下，山关镇也曾因着优渥的地理位置荣极一时。
码头的货船数不胜数，周羿的父亲当初便是在镖局里跟船的。
现在两国战事吃紧，关了互市，镇里的居民就靠着开些供马队歇脚的茶点铺子来营生。
收入虽没有以前多，也算是够糊口。
因着这些历史缘由，这山关镇现在虽稍显败落，临街的屋舍楼宇却也算得上雕梁画栋。
现在这山关镇上的茶点铺子小吃摊子更是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为迎合马队食客的喜好，汇集了多地特色吃食。
周羿把板车放到了熟识的肉铺掌柜那，带着江柳儿在这街上逛了起来。
已过了正午。
周羿侧过脸看着身旁一脸好奇得东张西望的江柳儿笑问：“该是用午饭的时辰了，想吃些什么？”
江柳儿却顾着看不远处桥头下的杂耍，那里正在表演着胸口碎大石，正是精彩的时候，没有听到周羿的询问。
脚还不知不觉越来越往马路中间走，连身后就要撞到她身上的马车都没发觉。
驾车的车夫喊了好几声让一让。
周羿听闻后眼疾手快，伸手把江柳儿拉了回来让马车过去。
他急得用上了力，江柳儿眼里顾着杂耍，不设防，被周羿拉着手跌撞到了他的肩膀上。
“呀！”
周羿的肩膀好似硬得像块铁似的，江柳儿额头被撞得隐隐发疼。
“你的肩膀是石头做的吗？这么硬”江柳儿抬手揉了一下额头，仰着脸假装气呼呼问。
周羿检察了一下江柳儿的额头，确认她没什么事后失笑道：“明明是你自己不看路，杂耍就这么好看？”
江柳儿兴奋答：“好看！我还没亲眼见过杂耍呢！”胸口碎大石在现代就挺难见的。
江柳儿还是第一次走在这古代的街上，这里的一砖一瓦，一人一物都令她新奇得很，更别说杂耍了。
周羿继续问回一开始的问题：“方才我是想问你，该吃午饭了，你想吃什么？”
江柳儿的手小小的，软乎乎的，握在手心里像拿着一块触手生温的美玉。
周羿假装没意识到般还牵着不放。
江柳儿未察觉到自己的手被周羿牵着，她转头看了几眼周围，看到一个面摊。
摊位里的几张矮方桌几乎被坐满。
摊上挂的幌子写着‘阳春面，十文钱一碗’。
排骨浓汤混着香葱的气味隐隐约约飘来。
江柳儿指着不远处那锅熬得浓白的汤道：“我们吃阳春面吧，我请你吃，我今天赚了三十文呢！咱还可以一人加一个蛋！”
虽然今日赚的所有钱都在她身上，但她自己赚的那三十文不一样。
那是她靠自己的双手得来的，她现在就是想拿这三十文出来和周羿分享。
周羿点点头，“都听你的！”现在轮到他被江柳儿拉着往面摊走去。
两人坐下吃了一碗加了蛋的阳春面后又继续在这街上逛了起来。
江柳儿买完菜种后看见旁边有大娘在卖皂荚。
她想到这几天洗澡洗衣服都是用清水洗的，总感觉不干净就跟大娘买了一些回去。
晚上洗澡的时候有了皂荚总觉得身上干净了许多。
他也叫周羿跟着一起用，跟她生活在一起后总不能还这么糙
门口的菜地种上了菜后江柳儿的生活又多了些乐趣来打发时间。
早上松土，晚上浇水，中午搭了张竹床在桂花树下和小白玩。
顺便做些护理身体的膏药来卖给村子里的小姑娘。
她前段日子有空想起来答应要给周青青做膏药的事，就跟周羿上过两回后山采草药。
周青青把她的药膏在村子里宣传了一番，许多小姑娘和妇人瞧着便宜又好用，纷纷来她这里付钱排队等。
小盒护手的卖三文钱，大盒一点擦身子的卖四文钱。
周羿到镇上去卖猎物时，她也会拿着她做的这些膏药到镇上去卖。
到镇上卖多了脚程，就卖得比在村子里贵些，小盒卖四文，大盒卖五文。
这两个月下来光她卖膏药就赚了一两多的银子，更别说周羿卖猎物交到她手上的钱了。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却又很实在地过着，周羿打猎，她在家做膏药卖。
江柳儿觉得没有什么比每天晚上和周羿关在房间里，在里头数当日的赚了多少钱来得欢喜的事情了。
看着手里的积蓄，江柳儿估摸着应当够搬到镇上去住了，只是她还未有机会与周羿提过这事
草木繁茂，静谧幽深的南浔山里。
江柳儿和周羿又回到了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
今日江柳儿是跟着进山打猎的周羿来采草药的。
她做膏药的草药用完了，后山离村子近，不止她，常常也会有村民也会去采。
再加上这阵子她去得频繁，早就没有什么可采的了。
之前周羿怕南浔山危险，不肯让她跟着去，从来都只带她去后山而已。
如今草药真没有了，她是软磨硬泡好久，周羿才肯带着她进山的。
进山前，周羿不放心，还把常带的箭弩给她拿着，以防两人走丢了她还有一个防身之器。
日头尚早，山林间鸟兽虫鸣不断。
当走到当初江柳儿掉进去的陷阱时，两人初次相遇的情景再现，都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周羿看着那塌下去的陷阱笑道：“当时我看到陷阱塌下时还以为猎到了一头野猪呢，谁知道跑近一看是一个小姑娘。”
“你是说我有野猪那么重？”想到当时的情景，江柳儿就有些生气。
要不是他挖的陷阱，她也不会掉下去，居然还敢以为她是一头野猪？
周羿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柳儿当然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她只不过是习惯逗逗他罢了。
要不然以他那个老实性子，两个人生活在一起还不得闷死啊。
她越过周羿，斜眼看了他一眼道：“装陷阱猎个媳妇儿不比猎头野猪划算？”
说罢，她不管周羿的答案，越过他笑着向前走去，寻起了要采的草药。
周羿则一直跟在她后面，好像今天不打算打猎，连大白都没带进山来，只跟着她采药。
密林里，她顾着寻草药，周羿在后面帮他提药筐，捡草药。
她还无意间在一根朽木根处寻到了一窝长得很大的木耳，拿回去晒干收起来能吃好多顿了。
寻着寻着，她还发现不远处有一棵皂荚树。
上面密密麻麻挂着的皂荚长得又大又饱满。
想到每回到镇上都得花钱买这东西，江柳儿毫不犹豫打算摘些回去。
这皂荚的荚豆颗颗饱满圆润的，回去煮出汁水用来洗衣物一定很干净！
只是这树长得有些高，她好像够不到。
她转头回去看着周羿，“我们摘些皂荚回去吧。”
周羿闻声后上前打算忙帮，只是身材颀长如周羿，他也要差点才能够得到。
江柳儿心生一计，她认真道：“要不你把我抱起来，我来够吧？”
周羿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想到最近两人越来越亲密的关系。
有时候，晚上洗漱完后，江柳儿会光着脚坐到他地上睡的褥子里和他一起数钱，好几次数着数着，还直接睡着了。
都是他将她抱到床上睡的，想到这些，周羿很自然地过去，双手抱着江柳儿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只是周羿没想到江柳儿的腰这么细，这么软，像她的名字柳儿一样，弱柳扶风的。
但江柳儿皂荚摘得很快，没几下便两手抓满了，周羿还没来得及再感受久一点，江柳儿便说可以把她放下了。
好不容易进山来一趟，两人总是想从这山里拿多点东西出去的。
不管是草药也好，还是其他什么的东西，毕竟猎户人家就是靠山吃山的。
把皂荚一同放到药筐里后，两人继续往深林里走去。
越往里走，草木就越加繁茂，参天的大树几乎可以蔽日，周围的凉意也越来越浓。
这么原生态的原始森林，江柳儿睁大双眼，仔细地寻着，想看看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珍稀的草药。
可珍稀草药她没找到，她倒是在灌木丛里发现了一双盯着她看的眼睛。
“周，周，周羿”
江柳儿被吓得汗毛竖起，说话都不利索了，她哆哆嗦嗦退到周羿身上。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周羿看着江柳儿慌得不成样的担心得不得了。
他刚想开口问江柳儿怎么了，就见灌木丛后站起来了一只大黑熊。
从未见过如此庞然大物的江柳儿直接被吓得腿都软了。
周羿常上山，倒是见过这东西，不过都是绕着走的。
他年少时也曾气盛地想过要制服这东西，这么大的黑熊，皮卖了起码可以让他三年吃喝不愁。
只不过与之纠缠过一回后，费了他极大力气都没能将这东西收下，他也就慢慢不执着了。
如今身边带着江柳儿他更是不会与之搏斗。
他把江柳儿护在身后，“你先跑，我待会儿就来，它追不上我们的。”
江柳儿从一发现这东西开始就想跑路了。
可奈何她的腿现在像是灌了铅似的根本抬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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