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奇怪的少年
半年转瞬即逝，青训营第一阶段结束。
根据考核结果，一批青训生被淘汰，其中也包括苏云和薛浩泽。
回想起这两年的营地生活，发生过冲突流过血，认识了陈樾，更重要是和沈文心关系更加亲密。
苏云曾问过陈樾以后的打算，陈樾回答说：“我没法离开这里，我不敢也不想，我娘在哪我会陪着她。以后你们有时间来看看我就行，实在没时间记得写信。此去路途遥远，祝你们一路顺风。”
苏云点了点头“在郡城也好，我和阿水假如失败了还会回来，这样还是能常见面。”
陈樾摇摇头抓着苏云的肩膀说道：“不要说这些丧气话，你们一定能行。”
苏云嗯了一声，轻轻抱了一下陈樾。
收拾好行李，苏云拜别沈文心回巨柏镇。
永安离梁郡有三千多里，赶路得花一个多月的时间。沈文心让两人尽快赶回梁郡，他联系好的商队十天后出发。
梁郡偏远但药材种类多样且丰富，每年都有不少药商来往永安和梁郡。
沈文心把苏云两人托付给了九宝堂，这家商行有自己的护卫，路上也会安全许多。
回到巨柏镇，母亲给苏云再次过了生日。对比在青训营的待遇，这个生日比以往都更加隆重和温情。
苏家所有人再次聚在一起，借着吃饭宣布了苏云要去永安的事。
众人都知道这次离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永安不比平梁城，来回的时间太长。
家人相聚总是温馨，但别离的情绪还是让人惆怅。
两人坐在去平梁城的马车上，脑海里还回味着巨柏镇的事。虽然只待了几天，但却让人异常留恋。
三叔苏安成一路上都在给苏云介绍永安城的情况，大都是别人口述的。苏云也明白不多了解到了永安就是无头苍蝇。
临走前再次看望了东方先生，东方先生眼神复杂，神情有些落寞。没有过多言语，只叮嘱苏云不要轻信他人，进了学宫一定要多学习，并且提到学宫的藏书楼一定要去多看。
苏云点了点头，心里对东方先生的来历更加好奇。不论是先生自己还是沈文心都不说，苏云只能压在心底。
到了平梁城，沈文心亲自带着苏云两人去了九宝堂。罗掌柜见到沈文心异常客气，承诺只要商队在就一定保两人周全。苏云跟着沈文心表示了谢意，并告诉掌柜自己两人严格听从商队的安排，不会多事。
几人一番寒暄后，沈文心就离去了。苏云两人跟着苏安成住到了最近的客栈，只等两天后就出发。
在平梁城的两天又听到了不少消息，其中就有通识课先生蒲慎大骂郑少荣。
缘由就是青训营淘汰了苏云，蒲慎听到认为青训营埋没人才，于是找郑少荣理论。郑少荣压根没见蒲慎，结果被蒲慎堵在门口骂了半个多时辰。后来沈文心出面才算了结。
郑少荣心里可是相当憋屈，本就是沈文心的主意，结果自己却挨骂还弄的满城皆知。对于这些教书匠更是气火直冒，看似儒雅随和，骂人却十分难听。偏偏还不能言明，只能硬生生压下这口气。要是依他的脾气，这蒲慎不死也得脱层皮，可沈文心交代了，郑少荣只能遵守，心里对教书匠更是鄙视。
苏云去永安学宫的事本就是沈文心一手安排，对外还是宣称苏云被淘汰。具体内情只是极少数人知道，本来连苏家人都要隐瞒，但苏老爷子觉得这是光宗耀祖的事，于是借着给苏云过生日的名义说了出来，只是叮嘱不要对外言说。
巨柏镇十人只有苏云两人被淘汰，各种传闻谣言四起，老爷子听到心里很是不舒坦，偏偏还不能顶回去。
苏云倒没有在乎镇上的谣传，只是看着怒气冲冲的爷爷心里有些惭愧。如果自己此行没有进入学宫，那老爷子怕更加失望。
苏云临走前找过陈樾，去了蒋府才知道这位表哥多么艰难。蒋家人称他蒋樾，明里暗里嘲笑排挤，并且一脸嫌弃。陈樾不想让苏云看到自己的窘迫，只能简单祝愿几句，叮嘱苏云万事小心。
苏云看着落魄的陈樾，突然多了些心疼。这等遭遇下的陈樾依然保持这一颗真心是多么不易。
九宝堂的罗掌柜也找过苏云，并且送了一个包袱，意味深长地说一定会用得上。苏云虽然疑惑但还是谢着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就是几十袋小包的药材，闻着有股幽香。
时节炎热，商行计划凌晨出行。
坐上马车看着眼含泪花的三叔，苏云差点哭了出来。此行不论结果怎样，都是一次巨大的挑战。永安城才是真正举目无亲。
没有看见沈文心，倒是见到了来送行的郑少荣和张有民，两人身着素衣，告诉苏云沈文心身份特殊不能前来，一路顺风。只是郑少荣的脸色一直不好，盯着苏云有些咬牙切齿。
苏云装作无辜拜别两人，就着满天红霞出发了。
陈国沃土广袤，自开国以来就极为重视官道的修建。两百多年来，陈国境内各郡县都修好了官道。当今圣上登基后更是加大了修建力度，要求各郡镇之间也要有官道。二十多年的时间，整个陈国实现了道路互联。各郡城到国都的官道较为宽阔，并行几辆马车也很轻松。
苏云不是第一次坐马车，倒也没有晕厥之象。但路途遥远，官道也起伏不定，连续的折腾脑袋又昏了起来。
同行的一位伙计看见，让两人拿出罗掌柜送的包袱，把里面的药包放在肚脐上，用腰带绑好。
得知这方法后，苏云才知道罗掌柜当时意味深长的缘由。指定知道自己会遇到这种情况，但又不说明怕引起自己误会，手段很是高明。
不过这个药包确实有用，绑好之后肚子没有在翻江倒海，头脑也变得清爽了许多。
同行伙计姓牛，家中排行老二，进入九宝堂十几年了，之前去过不少次永安城，说起城里的事情双眼放光，有时还嘿嘿地笑着，看得苏云莫名其妙。
“牛二哥，这永安城真有你说的这么繁华？夜不闭户？”苏云听到牛老二的话有些不太相信。
牛老二神采飞扬地说道：“那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虽然没有进去内城，但仅仅外城就比平梁城好了不知多少倍。等你到了你就知道了，国都可真是个好地方。”
听着牛老二的侃侃而谈，苏云和薛浩泽倒是变得兴奋起来，念家的愁绪也淡了不少。
走了半个月，商队在昊源郡的一处驿站修整，整个队伍都停下休息一天。
跟着商队行进，每天的行程都有规律的安排。借着修整，两人打算去驿站旁边走走。
昊源郡和梁郡不同，处在陈国的中心腹地。来往的客商大都在此交汇，或是北上或是南下。
驿站附近到处都是穿着各异的人群，苏云两人的袍子反而显得很是平常。
还好从小就学过官话，倒也能听懂大多数人的谈论。
看着身边来往的人流，苏云有了难以言明的情绪。在这异国他乡，自己两人却如同浪荡子，心里久久不能踏实。
本来想去城里逛逛，但牛老二怕两人迷路，只能劝说两人待在驿站。既然不能出去，只能站在一旁闲聊。
两人聊得正欢，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驿站旁边停了下来，车厢出来一名白衣少年对着外面就是一阵呕吐。瞧见这情景，两人都笑了起来，这和自己当初没有差别。
听见两人的笑声，白衣少年拿出方巾擦了擦嘴，对两人怒目而视。
苏云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走上前去说道：“这位兄弟不好意思，我以前也和你一样。看到你反而想起了以往，我这里有药包可以帮你缓解不适。”说完掀起了自己和薛浩泽的袍子，让白衣少年看到自己腰间的药包。
“臭流氓，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为，真是不知廉耻。”白衣少年没有领情，反而背过头去对着两人骂道。
苏云被这一骂也有些懵，只能耐心解释道：“我们怎么就成流氓了？这药包难看，但效果真的很好。”
白衣少年听到转过头看了一眼苏云，觉得自己刚才话有些惭愧，但却不想道歉。“这药包真的有用？我来时用了不少偏方都没有。你该不会骗我吧？”
苏云摇摇头“我和阿水都用了半个月了，你可以试一下。”
白衣少年点点头，实在是被折腾的难受。
苏云让白衣少年等着，自己回驿站去取。
“就是这种药包，你闻一下，有种淡淡的香味。”苏云拿着好几个药包放到白衣少年鼻尖，也看到了白衣少年的样貌。
白衣少年大概十岁，身材比苏云稍高，肤色白皙通透，五官精致好看，搭配着一身白色长袍，腰间还挂着白玉饰物。
这些装扮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白衣少年点点头，闻着确实不错。
苏云见状拿着药包说道：“我来教你怎么用。”说完准备掀人家衣服。
白衣少年直接被吓的退了一步，赶紧捂住自己衣服。嘴上喊着“你是哪里来的，怎么能直接掀人衣服，真是粗俗。”
苏云有些郁闷，这白衣少年真凶。于是正色道：“都是男人你怕什么？我和阿水都是互相给绑的，你自己绑不好。”
白衣少年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自己来，更何况我也有同伴，我不太适应别人帮我弄。”
听到这话，苏云也不强求，递过药包，并且再次掀起自己衣服演示了一遍。这次白衣少年倒没有回头，仔细看了苏云的动作。
拿过药包，白衣少年问道：“我叫木木，你们叫什么？”
苏云和薛浩泽各自介绍了自己名字。
木木点点头接着问道两人来历。
苏云说来自梁郡。
“蛮子？”木木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发现言辞不对，立马又解释道：“不好意思，从小听人讲梁郡乃南蛮之地，所以…”
苏云第一次听到被人叫蛮子，心里有些愤怒。但看木木的样子也不像有心之举，只能问起原因。
木木有些惭愧，但还是解释了一下。
梁郡本是梁国旧地，被灭后打着复国旗号的反陈义士四处揭竿。不单只在梁郡，整个陈国都有其踪迹。陈国为了剿灭流匪，花了几十年，但终究未能完全肃清。偶尔有个别流匪在陈国肆虐，因而陈国其他郡县对梁郡之人称为蛮子。寓意蛮荒之地，民智未开。
苏云得知缘故，只能无奈摇摇头，背上这无辜名声确实不太舒服。
木木看到脸色难看的两人连忙劝说道：“以后你们两尽量说官话，也不要告诉别人你们的来历。否则到了永安城你们要被人歧视。”
苏云和薛浩泽对视了一眼，只能点点头。
同行的牛伙计并没有说这事，连三叔也没有告知，多半是怕两人自卑。既然知道缘由，两人也没有追究蛮子之词，只是留了心眼。
三人年纪相仿，熟悉地也很快，得知目的地都是永安，苏云盘算到了永安大家再聚。
木木倒是没有反对，只是告诉两人永安城很大，要想碰面很难。
苏云也知道对方多半有顾虑，没有再谈。
简单聊了几句就各自回房了。
对于木木苏云倒也没有反感，本就是打发无聊的时间。以后能否再见也未知，只是对这木木的行为有些奇怪。心想是否因为自己出身贫寒，所以才没有这些富家子弟讲究。
夜幕慢慢降临，就着月光苏云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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