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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摆脱不了


和大家想象中的不一样,白景暝没有像和陆天明比赛时一样一击秒杀决赛对手,大家期待中的后旋踢也没有出现,没有华丽的腿法也没有花式的拳法,白景暝扎扎实实地一分钟一分钟地打完了决赛,没有悬念和意外,却异常好看。

        “狼有狼牙!”这是白杰给他颁奖的时候说的一段话,简单的四个字让很多人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是更多的人选择用齐声呼喊庆祝白麟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散打冠军。

        “狼有狼牙,狼有狼牙!”白景暝一脸平静地站在擂台上,与台下疯狂的看客形成鲜明的对比。

        “狼有狼牙!”连刚打完比赛的对手也加入了欢呼的阵营,就像当年陆天明夺冠时一般。那一届的比赛将刚从部队下来的少年推上了白麟堂的舞台,成就了今天的陆天明。今天的比赛会成就一个什么样的白景暝,怎么样的白家四少?

        “狼有狼牙!”这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不同的人对这四个字都有不同的理解,这种理解基于对这个白家四少的重新认识,第一次可能有人意识到这个人将可能成为白麟堂以后的主子,这一切也不再只是白杰的一厢情愿。

        “狼有狼牙!”白杰转头看一边的白景暝,他平静的有些异样,他这种异样的平静就如宣告所有人:这一切本身就是我应该得到的!但是此时此刻,没有人会认为这是白景暝的自大,因为他用完美的比赛宣告了自己的实力。他孤傲,因为他有傲的资本。

        “狼有狼牙!”在这欢呼声中,白景暝突然低头笑了。是啊,这种欢呼竟然如此地相似,只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白景暝笑得有些苦涩,那时候这种欢呼不仅仅属于自己一个人,那时候自己也不是独自一人在战斗;那时候的口号是“kingofsnow!”,那时候自己身旁站着的是自己的兄弟。白景暝习惯性地去摸胸前的身份牌,却扑了个空。散打比赛从半决赛开始之后就连t恤都不让穿了,何况是佩戴金属项链呢?

        “麒麟!麒麟!麒麟!”在白景暝神情恍惚之间,口号已经从原本的[狼有狼牙]变成了[麒麟]。麒麟,白麟堂的堂徽;麒麟,白家的图腾。

        汉代许慎在说文解字中写道,“麟,仁兽也,麋身牛尾一角。麐(麟),牝麒也。”段玉裁注云:“状如麕,一角,戴肉,设武备而不为害,所以为任也。”

        麟凤龟龙,谓之四灵。麒麟在四灵兽中地位最高,主祥瑞,含仁怀义。

        白景暝看着满场欢呼的人,终究没有说一句话,他转头与白杰对视,一脸的平静。

        白景暝能够获得散打比赛的冠军白家上下自然是高兴,连白杰都发话说今晚大家都出去玩玩,好好乐一乐。但是白景暝却并没有众人期待中的疯狂,他只不过和大家伙一起吃了顿饭,连酒都不过三杯,接着便回房间去了。

        白景暝刚打开电脑就接到了白云枫的电话,很显然有人已经报喜,白云枫为自己不能来白麟堂一起庆功表示遗憾,同时问白景暝想好要什么奖励。白景暝想了半分钟却终究没有想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于是说先存着。白云枫也不在意,笑呵呵地和白景暝闲聊了几句然后又忙去了。

        上网不过十分钟,白景铎就敲门进来了,他成功地偷袭了白景暝,并且闹哄哄地让白景暝请客,最后才说爷爷有事找,让白景暝过去一趟。

        白杰见白景铎兄弟两进来,放下了茶杯,朝白景暝招了招手,然后打发白景铎去练字去了,房间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三个人:白杰、宇寒和白景暝。

        “狼有狼牙,狼不能没有牙。”白杰将一早准备好的匕首还给了白景暝,“你这次散打比赛的表现超乎所有人的意料,除了你三叔,没有人猜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白景暝没有答话,只是接过了[狼牙],拔出匕首,仔细看了一圈后将其握在了手心。

        “不管怎么说,现在你正式加入白麟堂就代表着你真正拥有白麟堂四少的权利,但是这也意味着你必须开始背负属于你的,属于白麟堂四少的责任。”在白景暝农历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白杰也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那时候是白家四少的权利和责任,“我会在下周的会议上正式宣布这件事情,下个月起会慢慢地交给你一些事情,好好干。”

        “是。”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白家四少和白麟堂四少的区别,他也不知道除了长子长孙的白景铎之外他是景字辈中第一个得到白麟堂少爷称谓的人,他更不知道比他早获得白麟堂大少称谓的白景铎现在还没有执行任何事务的权利。

        “今天你就住白麟堂,明天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你。”白杰转头对旁边的宇寒说,“明天具体的事情就交给你吧,现在我那边还有事,你们俩计划一下具体时间。”

        “好。”可能是确实有事,白杰交代完事情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宇寒看了一下时间,“我明天会带你参观一下白麟堂,主要的还是讲清规矩,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先回房间去吧。”

        “好。”白景暝没有打算多留,转身就准备走,迈出一步的一步还没有落地却被宇寒叫住。

        “还有什么事情吗?”白景暝回头,收回了迈出的脚。

        “晚点老三会打电话给你,可能是有话要和你说。”宇寒是希望从白景暝的脸上看出些异样,但是让他失望的是那张脸上还是什么也没有。

        “哦。”白景暝点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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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景暝挂断电话,将手机随手放在一边,拿起笔架上的笔,刚写了两个字就搁下了笔。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又重新铺好一张纸,连续几张都只能坚持写几个字,如此反复,最后笔一扔手一扫,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无一幸免。

        “四少。”厨房里的伙计端着碗粥推门进来,看着一地的狼藉愣在原地。

        “滚!”白景暝的怒气不小,吓得伙计连粥都忘记放下转身就跑。

        他以大字型躺在地上很久,他希望自己能够全身放松,什么都不想迅速地冷静下来,但是翻来覆去的很久却最终失去了耐心。

        他从地上爬起来,拿起书桌上的茶杯将茶倒进了笔洗中,转身打开角落的柜门,找出了藏在隔层里的陈年茅台。但是还没走到茶几边却又停了下来,负气地将手里的杯子和酒瓶都摔倒了地上,顿时酒香扑鼻,只是谁有心情去欣赏?

        白景暝坐在屋顶,脚边是一地的烟头,空气中的湿度很大,已经起雾,伴着微风体感微凉。他只是一直皱着眉低头坐着,一句话也不说,烟是一根接着一根,直到烟盒空下来他才想起来换个姿势,长呼一口气似乎已经平静下来。

        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了十一点,按照计划这时间应该是刚跑步回来,也许是在做题什么的。但是就因为一个电话,不但没有抄完规定章节的书,也没有去跑步,更是耗了两个多小时在房顶抽烟,甚至还要庆幸自己现在是终于冷静了下来,至少不会乱发脾气或者迁怒于他人了,至少是暂时的冷静。空气中的湿度很大,让只穿了短裤背心的白景暝觉得有些凉。

        点燃指尖的最后一根烟,抽了半根就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看着指尖的烟,看着若隐若现的火光,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接着就突然地毫无征兆地将它拧灭在自己的大臂根部。最后他长叹了一口气,将烟头扔在脚边。

        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不再在乎他的想法,不再对他的任何事情产生情绪波动,因为他不值得自己那么做,至少从那件事情开始不值得!可是他只用一通简单的电话,就可以让自己情绪失控,可以让那自认为完美的伪装都土崩瓦解。

        白景暝拔出重新带有自己体温的[狼牙],狼有狼牙,他决不能让自己做一只没有狼牙的狼,他也不甘于欧米伽(omega)狼,他要成为一只阿尔法(alpha)狼,头狼!他要有自己的狼群,自己的领地,自己的家。

        本应该豪气万丈的白景暝却在此刻轻叹了一口气,[狼牙]垂下刀尖指着满地的烟头,他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够隐藏多久,他要离开,尽快地离开白家。但是很多时候他发现似乎有点不可能了,就像白云杉曾经说的:白家是根,联系着的是血缘,骨子里的东西斩不断也忘不了。

        他发现自己越是希望摆脱这一切,这一切似乎就缠得越紧,缠着他的不是家法堂规,也不是什么法律条例,缠着他的是一条条看不见的线,线的末端是白云杉,线上时早已可进骨子里的习惯。

        他愈发觉得自己摆脱不了白云杉,他知道自己目前的计划近乎完美,每一个漏洞都对应着完美的解释,他有足够的自信保证即使被白云杉阻拦自己也有超过六成的把握达成自己的最终目的。他甚至希望白云杉去怀疑,因为他的怀疑能够让自己的前期计划暴露,这种暴露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处,因为前期计划正好顺应了白家的某种趋势。

        可是白云杉从上周开始又向以前一样打电话过来,不确定的时间点,不确定的通话内容。有时会是一个要求,有时也许是一个建议,更多的时候只是闲聊。

        对于要求,他会很直接地问是否是命令,yesorno。命令服从,不是命令拒绝。

        对于建议,他只是敷衍的答应,白云杉知道,却什么也不说。

        对于闲聊,他只是沉默,带有情绪的沉默,单音节字的回答下白云杉却能一个人说很多很多,基地生活的现状或者是以前在一起的日子,甚至白景暝已经没有记忆的童年时候的事情。这种闲聊是白景暝最痛恨的!

        白云杉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件事情,矛盾和斗争,挣扎和妥协,他甚至已经忘记了最后的交易和誓言。忘记了自己的桀骜和张狂,忘记了自己的隐忍和坚持,也忘记了自己最后的溃败与逃离,在他眼里那件事情似乎与以前在基地的某些事情一样,过去了就过去了,过去了就永远消失不见了。可是他不知道很多事情虽然过去了,很多人虽然走了,他们和它们却永远不会消失,埋在心底,刻在骨子里。

        白景暝微微叹息,自己终究不愿意面对白云杉,自己宁愿对手是更加老谋深算的白杰,也不愿意与白云杉玩弄心理。白云杉终究是太了解自己,自己却终究还是怕他的,即使自己不愿意承认,但是心里总是知道那种怕是刻在骨子里的。

        白景暝用[狼牙]舞出刀花,白云杉其实也没说什么,没有要求也没有建议,只是谈话间却透着熟悉的关心和亲切感,这让自己不止一次产生错觉,误以为一切都在从前,自己是以前的neo,白云杉还是以前的spruce。

        那时候白云杉是自己的天,对于白云杉自己有的是极端、难以理解的依赖、信任以及尊敬。

        白景暝不确定白云杉有没有从自己的语气里听出什么,但是他感觉自己败下来了,感觉就这样永远地被白云杉掌控在手心,永远也逃不出来。

        暴怒中摔东西,迁怒他人,想冷静下来却怎么也静不下来。想喝酒,却发现隔层里的酒也是白云杉离开前藏在那里的,他说会有用到的一天,果然!

        白景暝深吸一口气,冷空气窜入让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喉咙用强烈的不适再次提醒他不应该抽这么多烟。

        “谁在上面?!”突然地光亮让白景暝有些不适,被发现了。

        “我,白景暝。”下面的人听到这句话却没有离开,反倒凭借声音的来源锁定了白景暝的位置,大功率的手电筒集中照在白景暝脸上让他不禁扬起手遮挡。

        “麻烦四少您下来一趟。”领头的人上前一步,礼貌却完全是例行公事的态度,“已经过了宵禁时间,别让小的们为难。”

        “嗯。”白景暝倒也配合,将[狼牙]藏回小腿,轻轻一跃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四少,还是请早点您回睡吧,夜里湿冷,对身体不好。”带头的人在确认了白景暝的身份之后恭敬地说道,“宵禁时间已过,您这样单独待在房顶很有可能被巡逻的弟兄们误伤,所以还请四少理解。”

        “怎么这么晚了啊!”白景暝看了下手腕的表,语气先是惊讶,继而是抱歉,“不知不觉坐过头了,给大家添麻烦了。”

        “四少言重了。”领头的人答话有些谨慎,毕竟对这四少的脾气有点儿摸不透。

        “那我先回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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