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和他的小将军（5）
快入秋的时候，来大扬商量和谈的大月国使团终于到达。
谁都知道大月国人嚣张跋扈目无礼数，皇帝心疼小儿子，就把在城门口接待使团的任务硬塞给了凤思言。
前去迎人的那天暑气冲天，随行的官员站在城墙底下，被太阳照得眼睛都睁不开，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滚。
“这大月国人怎么还不来，不是说了午时就到吗？”后排一个官员不耐道。
旁边的同僚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呢，估计是想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吧。”
“这大月国真是欺人太甚。”
“唉，算了算了，他们不一直这样嘛，老实等着吧，文王都没说什么呢。”
而他口中忍耐力惊人的文王，此刻正站在人群最前方，被张梁服侍着撑伞、吹带有加湿器功能的小风扇，可以说除了站着有点累脚，别的一点苦没吃着。
旁边的大人偶尔感受到凉风，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但享受的人是皇子，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默默在心里骂张梁狗腿。
张梁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但他并不在乎，他只要老婆舒服，别的没心思去管。
众人经历了一天中最热的时间段，一直等到下午，城门口才迎来大月国使团不紧不慢的身影。
带头的大胡子将领一见到他们就哈哈大笑“真是对不住，我们大月国习惯了做事慢，没怠慢各位吧？”
众人纷纷黑了脸色，却又不敢言语，倒是张梁面色如常:“大将军说笑了，快请进吧，陛下已经命人准备好住处，大将军尽快带将士们前去歇歇，晚上还有晚宴呢。”
张梁提前了解过史书，深知大月国人越说越来劲的脾气，干脆四两拨千斤，能绕就绕。
果然，大胡子见他没有半点生气的迹象，脸上的兴趣瞬间褪去了，兴致缺缺地命人跟着走。
途中他不信邪地又刺了张梁几次，也刺了凤思言几句，都让张梁轻飘飘地挡回去了。
而凤思言全程沉默，除了微笑没别的活儿。
这几个月他已经习惯事事有张梁替他张嘴，慢慢竟养成了懒得说话的习惯。
但不得不说，不用和各种讨厌的人唇枪舌剑，的确是件无比舒心的事。
晚上，宫中设宴，歌舞升平，全朝大臣齐聚一堂迎接宾客。
本来大家是想先礼后兵，慢慢谈和谈的事，今天就玩个尽兴，但大胡子却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在宴席上提出要大扬割地赔款。
“我们大月也不贪，边城城池十座，白银三十万两。”大胡子志得意满。
“大月欺人太甚！明明说好了和谈，你们的行径却像土匪！”
左丞相率先不同意，他们并不是打输的一方，大扬就算国力再弱，人数也够多，即便大月国骁勇善战，两方也总是平手，现在他们搞出一副赢家的样子大肆索取，实在让人恼怒。
但大胡子却有杀手锏:“陛下可能不知，前些日子，我大月国已和波若达成合作，若是大扬不同意我们的条件，大月国和波若将会共同讨伐大扬。”
波若？
在场的大扬人脸色皆是一变。
那是草原上的一个大部落，人数不少，马匹装备也精良，但他们常年内战不止，怎么突然开始掺和中原的事了？
可大胡子很快拿出了波若首领的信物和亲笔信，他们也不得不信。
于是，众人纷纷沉默了，
而皇帝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他摸摸下巴上所剩无几的胡须，思索片刻后就同意了大胡子的要求。
但白银能凑，谁来签这个合约却成了问题。
要知道，割地这种事必然是要记载在史书上的，谁签谁背千古骂名，一时之间，满朝文武哪怕是奸佞都默默噤声。
皇帝眉头紧蹙，似乎很是发愁。
而就在这时，武王突然发话了:“那就让王兄来吧，王兄是嫡长子，从小享受父皇和天下人的恩泽，如今也该担起责任了。”
他这话说得滑稽，世人谁不知道文王母子不受宠，还恩泽，文王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但此时却无人反驳武王的话，因为皇帝必然不会自己签，也不会让武王签，那文王不去，去的也许就是他们当中的某一个。
满庭寂静。皇帝深深看了眼自己垂头不语的大儿子，笑了几下，一句“容后再议吧”，宴会就又继续进行了。
但宴会结束后，他却命人宣凤思言进了内殿，目的不言而喻。
文派见了，纷纷叹惜皇帝薄情寡义，但也只是叹惜，他们都是文人，极其看重身后名声，实在做不到舍身忘义。
而左丞相更是瞬间决定放弃凤思言另择明主，因为签约就意味着被万民唾骂，失去民心，如果他继续支持凤思言，只会被连累名声。
他所求只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并不愿意遗臭万年。
所以，等凤思言失魂落魄地从皇帝书房出来后，在宫门口等待他的除了楚冰和一辆马车，就只剩光影下温柔可靠的张梁。
凤思言看着他一如既往的微笑，忍不住鼻头一酸，缓缓走上前道:“你怎么没走啊。”
“等殿下一起回家啊。”张梁朝他伸出胳膊。
可凤思言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欲拒还迎地钻进他的怀抱，而是一脸嘲讽地“嘁”了一声，然后绕过他径直上了马车。
楚冰没有等他的意思，直接驱马回府。
张梁看了马车的背影一会儿，抬脚默默跟上去，文王府离宫里有点远，他却一直步行，保持着跟马车不远不近的距离。
楚冰看着他的样子，很是不解，他并不知道二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明确张梁究竟是不是卧底，因为平东从没传递回什么有用的消息。
“王爷，王师一直跟着轿子，我们要不要带他一程？”楚冰回头问道。
轿子里没传出任何声音，凤思言阖着眼眸，一动也不动，睡着了一般。
楚冰就没再说什么了。
但等到了王府门口，凤思言却立刻睁开了眼睛，然后面无表情地掀车帘、下马车、进府、关门。
张梁被锁在外面，原地站定想了想，一柱香后迈步动身，翻墙进去了。
一踏进主卧房，他就看见凤思言正一身纱衣半躺在檀木床上。
床下有几个空酒盅，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或许是灌得太急，一些酒液流淌到胸前，浸湿了那里的衣衫，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凤思言听到脚步声，扭头看了一眼，确认来人后，莞尔一笑:“你来了。”
仿佛早就知道这个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人会跟过来。
张梁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动。
凤思言不满地“啧”了一声，朝张梁勾勾手。因为声音被甜酒渍过，说话间还泛着有些娇媚的甜:“怎么还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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