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你没事吧？”程翊见胡尚宇一拳要打来时便冲了过来，却没想到苏沅这么狠。他伸出想要阻止拳头的手愣在了空中，他也不是没在电视剧里见过这样的情节，只是没想到苏沅这样看起来挺文弱的女孩，也能如此。
李佳拿着手机的手也愣住了，从苏沅张口开始骂人，便愣住了，什么措施也没采取，呆呆的和一旁的周舟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礼貌安静的女孩说着这样的话，虽然不比上学时那些同学骂人的脏话，但总觉得刚才那些不是她会说出口的。
苏沅摆摆手，“我先上去了。”她顿时心情有些低沉，脑子有些混沌，只想着迅速逃离这个地方，甚至没有问为什么程翊会这么及时的出现。她微俯身子，趴着楼梯。程翊的目光随着她，直到她消失在楼梯转角处，直到听到楼道里回声着楼上消防门关闭的声音，他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李佳分散着现场，围观的人渐渐散去。胡尚宇并没有伤的很严重，苏沅并没有下死手，踢是真的踢了，但并没用全力。他一瘸一拐站了起来，贴在墙角的女孩被周舟扶了出去。
李佳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冷冷地说道：“这件事我会和钱总如实回报，我相信钱总会秉公处理，这几天，你可以先不用来公司了。”
他喊着李佳，却没人理他。
余下的程翊和李佳从他身边走过，防火门被重重的关上。
苏沅走到录音室门口，手握着门的把手却没有勇气按下。她放弃了，最后在落地窗前摆放的休息区旁坐下。
这一处与旁边的舞蹈室连着，平日里那些练习生休息时会坐在这里打游戏。
苏沅窝在沙发的一角，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也被她忽略了，只是单纯不想理睬。
失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向下流去。苏沅抬手抹去泪水，除了泪水，和发酸变红的鼻头，她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表现在脸上。
那群练习生小孩最近被送去参加选秀了，都不在。一层楼只剩下了苏沅一个。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只是看着太阳从眼前缓缓落下，天空从白亮到澄黄再渐渐暗淡。
她睁着眼，头侧倚在沙发的靠背上，泪水在不断的涌动，真的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这是她控制不住的。苏沅庆幸自己能哭出来，泪流下了她便可以让自己少流血。她厌恶自己悲痛却流不出眼泪的感觉。
可还是不受控制。苏沅还是不受控制的扣着自己的手，左手几个稍长一些的指甲已经出了血。
她看着窗外逐渐进入黑夜的天和窗外远处越来越多亮起的灯光，脑子里混乱不堪。
余光里，一双手伸了过来。苏沅愣了一下，微微抬头，坐直了身子，看向余光里的手，长且骨节分明，很白，指甲是修理过的，干净整洁，卫衣的袖子松松垮垮的搭在手腕处，手里握着一条巧克力，是她常吃的那个牌子。
苏沅抬眸对上程翊的视线，顿了顿，抬手抹掉了脸上还在不断向下流着的眼泪。
“给你的。”程翊抬了抬手，向她示意手里的东西，“先前录歌看你常吃这个，应该没买错吧？”
他见苏沅没有动作，低头躲开了他的视线，伸出去的手愣在那里，半晌后他收回。
程翊低头，看见她指缝间有红色的血液，打消了自己要离开留她一个人冷静的想法。程翊缓缓挪步，在与她隔了些距离的一旁坐下，沙发因为他的动作往下陷去。他撕开手里的巧克力，食物的袋子被拆开后，他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笑：“我忘记把它掰成块了，这撕开了也不好掰了，你就这么啃吧不然？”他将巧克力递过去。
苏沅看了一眼被包装袋半包着的一整块巧克力，想伸手接住，却无法控制自己。总是这样，她总会失去控制自己的力量。
程翊见她半天不动，只是盯着巧克力，便向她靠近了些，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巧克力塞到了她的右手里。她有些无力的握着这块巧克力，她看着，一时半会不知道从何下口。
程翊看了几眼她的手，被她发现了。苏沅不自在的将左手收回了袖子里。他知道她是不想提起，便闭口不提她的手，当作是没看见。
休息区沙发前的茶几上有纸，程翊俯身抽了几张，原想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却在抬手时放弃了，他将纸递到她面前，示意她自己擦掉泪水。
苏沅咬掉了巧克力的一角，心情似乎好了些，至少可以接过他递来的东西了。
“你没错。”程翊说着，“钱总知道这件事了，已经把他开除了。那个小员工受了些吓，钱总给她放了假，让她回去调整好了再来。”他和她说着这件事的结果。李佳先去和钱豫说了这件事，处理完又带着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和周舟，与他对明日的生日见面会开了个活动会议，最后确定活动方案和流程。程翊见她一直没回微信，心里有些不安，会议结束，也早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公司有员工陆陆续续的离开，他想着碰个运气，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块巧克力，上来寻她，没想到她还真的没走。
“估计是你这番见义勇为，公司里有几个女员工，也打了些胆子去钱总办公室举报他了。先前因为他位置的确高了些，有些人怕工作不保就一直没敢说，今天才知道这人简直衣冠禽兽。钱总原想报警，但考虑到你……”
“程翊。”苏沅打断他的话。“我很讨厌这种人。”她淡淡的说着，声音因为流泪和长时间没有开口变得有些哑。
“我也很讨厌。”他说。
“我今天，失态了。”巧克力在苏沅的嘴里化开，甜味弥漫着口腔，她面无表情，眼睛因为流泪，还是有些红。鼻尖也是，看起来像只小鹿，这让她平日里看起来的清冷一瞬间消失，变得好像有些柔软起来。或许是甜味让她的心情好了些。
程翊起身，去一旁的饮水机用一次性水杯给她接了杯水，“这有什么？我倒是觉得，这很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喜欢。”
苏沅将揉搓成一团的餐巾纸放在了腿上，接过他递来的水时，抬眸看了他一眼。
她愣了一下。
“和你说个秘密。”他在一旁重新坐下。
“嗯。”苏沅应到，她吃着巧克力，侧耳听着。
“我其实上高中因为打架，很严重，差点被开除。”他说
苏沅偏头看着他，右手巧克力，左手水杯，呆呆的看着他，问他：“这也算秘密？”
“不算吗？”他皱了皱眉，“可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会有人抓着这个把柄不放把我往死里黑的。”
“那你是为了正义，还是校园暴力？”苏沅问他。
“那倒是因为看不惯别人欺负人。”
苏沅喝了口水，“那不就行了，又不是恶□□件。”
“那你打架，你赢了还是输了？”她突然问道。
程翊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僵持不下，但是也鼻青脸肿吧。”
苏沅咬着巧克力，看了他一下，沉默了。
空气凝固着，周遭因为两人的沉默安静的吓人。
程翊欲开口，想要问她心情好些没，却因为苏沅先开口说了话，闭上了张开的嘴。
“竟然这样，我也告诉你个秘密好了。”苏沅将手腕搭在了膝盖上，叹了口气，像是在下决心。
程翊听着，并没有说话。
“之前和你说，我被原来的团队炒了所以才回国的，其实并不算是我被炒，从我的角度说，应该是我炒了那个团队。”她说道。
程翊看着她，认真的听着她说故事。
“我在么美国呆了六年，工作了一年半。我起先进入那个团队，是因为我大学的导师很欣赏我，将我推荐给了那个团队的负责人。我递了简历和作品，很顺利的进去，谋了一官半职。同学都很羡慕我，一毕业就能进那么好的团队。但因为我是亚洲人，团队里很多人瞧不起我，明里暗里贬低我、给我使绊子。我都无所谓，我本来也没想混出什么明堂，就是想着积累些经验回国发展国内流行音乐的。而且团队的负责人也一直很照顾我，可是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变故，团队隶属的公司将负责人换了，换成了一个歧视亚裔的男人。”苏沅叹了口气，“原负责人对我很好，临走时还对我说，让我一定多学些东西，不要因为他不在了就不干了。我也听了，便想着再磨合磨合，毕竟进到那里面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倒是没想到，那个后来的负责人……”苏沅闭上了眼睛，平复自己波动的心情。
“言语上侮辱我，我想息事宁人，毕竟我不太想惹出是非，我动摇着要辞职的时候，一次团队聚会，我被硬性邀请了过去，那人喝醉了，趁人不注意想要占我便宜，我躲开了。第二天，我去递辞职信前，他把我叫道他单独的办公室，又想……”她不想再说那些，于是跳过，“我一个没忍住，拿着他桌上的雕塑就朝他脸上砸了过去，把他两颗大门牙砸掉了，然后气不过，又抽了他两巴掌，踹了他一脚。”
程翊瞪大了眼睛，有些震惊，倒是的确没看出来苏沅有这般刚的性子。
“所以就被开了，那人还有点势力，业界基本把我封杀了，所以才回来了。”她无奈的又叹了口气。
其实这只是原因之一。这些事发生后，她谁也没说，只是原负责人和导师知道后安慰了她两句。就连陆珉都不知道，她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说起。
“你什么表情？”她看向身旁表情奇怪的程翊。
“没什么。”程翊摸了摸脸，“就是觉得，苏沅，你同我想的不太一样。”
苏沅冷笑了一声，“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
程翊想了想，说道：“先前觉得你，有些高冷，不对，应该是清冷高傲……”他措着词，“不屑一顾，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她看着他认真思考，努力憋出词语来形容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别笑啊，我说真的。”程翊也被自己说的话逗笑了，摸了摸鼻子。
“那现在呢？”苏沅问他。
“现在？”他又开始思考。“你等等，你让我想想。”他伸手向她示意给他些时间。
“现在……现在我觉得，所有词形容你都有些普通了，你很特别，和我见到的人都不太一样。有自己的想法，做事认真，正义勇敢、也挺有趣的、长得还很漂亮……”
“嗯……”程翊掰着手指夸她。
“行了，你就别拍马屁了。”苏沅制止她，她有些不习惯听人这么夸她。“你不用为了安慰我绞尽脑汁。”她说道。
“我可没安慰你，我说真的。”程翊对他说。他的确是在说真的。
“其实你和我想的也不太一样。”苏沅抬起水杯，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凉了些。
程翊向她靠近了些，“啥样？”他问。
“有些傻。”苏沅开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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