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赌局
武场外围的墙体应声而碎，在尘土纷飞的废墟中，浅浅映射出一个影子，直到江珩前面出现一个小坑，二人才看清来人是谁。
洛舒盯着江珩，满腹牢骚，“你个狗东西，我就一会没盯住，你就能惦记上我媳妇，还给老子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我才不是那个蠢货弟弟派来的内奸，我不需要演戏，我就是想哄媳妇开心，要不是看在你上一世护着我媳妇，我这辈子非得给你鱼尾巴打折了。”
洛舒真情实意的内心吐槽，落在兰羽眼中，颇为反感，这人似乎总对江珩带着说不清的敌意，又总对自己透出一股子关切与霸占的意思，鲛尾闪出电流正欲往洛舒的方向打去，谁知这人却摊了摊手，理直气壮的说道，“王，不好意思，手滑……还请王莫要怪罪……”
这是拿捏住兰羽的软肋了，知道兰羽不能处罚他，故意而为之。
兰羽看着洛舒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仿若胸口被堵了一样，想对着这样俊美的脸狠狠甩上一拳，这种坏笑，当真让人恼火。
不安分的鱼尾微微晃动，或许连兰羽自己也察觉不到，可偏偏洛舒知道，这个人鱼好像有些生气，又有些害羞……不过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逗弄兰羽，仿若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在兰羽心中，比江珩重要。
洛舒舔着脸道，“王，这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在下是无心之失，王自然不能计较，对吧？”
那双桃花般的眸子带着些许调戏，让兰羽心中又羞又愤，“若本王偏要怪罪呢？”
洛舒坦言，“那就只能任凭王处置了……”
“那就滚回人族。”
猝不及防的逐客令虽是意料之中，但洛舒怎么也想不到，兰羽这傲娇偏执的性子，竟然能开口就是这话，这倒是让洛舒有些手足无措，他可不想现在就滚出鲛族，这不是拱手将媳妇送给江珩吗？洛舒吐槽：上一世那个善解人意的鲛人怎么就不见了呢？这个媳妇是不是被换核了，怎么就这么难哄？上一世他是怎么把人骗到手的？
洛舒丝毫想不起，兰羽的世界，从来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在乎的人，另外一种，便是外人，可偏偏此刻，洛舒就属于外人，他这样的人，自然不被兰羽待见，尤其是眼前这小鲛人刚经历血洗才登上王位，此时最是敏感多疑之时。
“王，我可是大雍的派来联姻的使臣。”洛舒道。
“联姻本王允了，使臣的使命也已经完成。”
“王就不担心我出了海族，将海族的秘密说出去？”洛舒直言，“我要是王，就将我留在身边，毕竟眼皮子底下，不怕人兴风作浪不是？”
洛舒走向武场的台子，一脸无辜的望向兰羽，“王，当真不愿意留我？”
兰羽抬眸，正好对上洛舒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眉眼，这人在诱惑他，可偏偏此刻他无法拒绝，按下翻涌的心思，兰羽扫了洛舒一眼，终是无奈地道了声，“本王可没有足够的筹码留下大雍的使臣。”
“错了，王就是最大的筹码。”
兰羽不怒反笑，“敢拿本王当筹码，使臣大人岂非是拿自家主子当成交易？你家主子知道自己手下的人会如此吗？”
“殿下应允了。”洛舒收敛了神色，回话时对兰羽仿若是像最卑微的奴隶，“在下不过是遵从殿下所想。”
“有你这样精明的人，本王愈发好奇你家主子究竟是什么人？”
洛舒突然跪下道，“王的故人，也是王羁绊最深的人。”
“羁绊？”纤细的鲛尾挑起洛舒下颌，“这样的谎言，你们人类说起来，还当真顺口。”
兰羽一笑，仿若这世间之物皆是陪衬，可洛舒知道，他这一笑，是动了杀意，眼下，更是将这份杀意挑明罢了。
洛舒想着，这样也好，海族的王者，有这样的心思，也实属情理之中，能将这人的心思逼到表面，也总好过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好。
“王，这世间的谎言从未断过，可谎言成真的那一瞬间，便是预言，只是不知道，王可有勇气赌这份誓言？”
“有点意思。”兰羽笑了，算是默认洛舒的说法，“那今日，本王就陪你赌这份谎言。”
鲛族生而高傲，兰羽更是鲛族的王者，他有掌控海族的能力，洛舒清楚，兰羽更是明白，眼下虽然洛舒的幻术在兰羽之上，可海族境内，兰羽依旧是那个所向无敌的鲛族王。
这样的人，面对恶狗，自然是放在身边最是稳妥，既然眼下得不到兰羽的信赖，洛舒想着，能让这人将自己当成对手也是好的，这样，起码可以留在他身边，相比被媳妇直接逐出海族，此刻虽然被媳妇忌惮，也算是一个好的结果吧，毕竟，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媳妇，大概也许才不会被抢走吧。
兰羽赌了这份谎言，倒是让江珩更是忌惮洛舒的存在，兰羽是上一任海王留在这世间唯一的子嗣，上一任鲛王以自己的断尾鲛人泪，将兰羽冰封千年以渡过这千年之乱，这是他留给兰羽唯一的庇护。
十八年前，兰羽才逃离冰封之劫，从那时起，这个人活得仿若像个傀儡，没有爱恨嗔痴，没有喜怒哀乐，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登上海族的王位，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再就是，承担海族王子的职责，继承上一任海王的遗愿，让海族与人族共存，以保海族长治久安。
这些年来，他从未见过兰羽的情绪被挑动，可这个刚出现的人族少年，却能轻而易举的挑动兰羽的情绪。
江珩心中产生从未有有过的慌乱，眼下海族正乱，正需要一个铁血的王平乱，可洛舒的出现，是否会影响兰羽的决断，便成了江珩心中最大的疑云。
江珩异常的沉默与洛舒的侥幸被兰羽抓了正着，兰羽望着洛舒，眉宇间的打量与试探是怎么也难以掩藏，不过这样的神情却是一闪即逝，快的让人来不及捕捉。
甚至让洛舒都以为，若非他与兰羽同床共枕多年，只怕这样的复杂他都会以为是错觉，可他懂，兰羽身上，从未有错觉，这人身上，从不是光线靓丽，他是从恶鬼道爬出的修罗，就是为了那可望不可即的光线，浴血奋杀。
兰羽脚下从来都是薄冰深渊，上一世，他披荆斩棘，这才将深渊变成桑田，可却因为信错了人，爱错了人，将自己推回地狱。
若他从未爬出地狱，他或许不会留恋这清风明月，可偏偏，有人将他带出地狱，却又将他推了回去。
洛舒盯着兰羽的眼神充满了愧疚与宠溺，可偏偏这样的眼神落在兰羽眼中，便是不怀好意的窥伺，“使臣大人纵然想拿本王当筹码，可也得将这心思藏得好些，毕竟这赌场上漏了底牌的人，可从无赢家。”
“能输给王，是在下之福。”
“是福还是孽，使臣现在言，可是太早了些？”兰羽将洛舒的话原封不动的送回。
这一次，洛舒明白，什么叫“自作自受”，逢场作戏却又能将自己置身事外，这人上一辈子就擅长这样的手段，这一世，还未彻底握拢权柄，怎么反倒更是擅长了，可偏偏对谁不好，又对上自己了。
洛舒开始指指点点，“媳妇，不早了，再晚了，我怕我被你炸烟花啊。我亲爱的媳妇，咱虽然知道你美丽，聪明，强大，但是能不能咱不要往美强惨的剧本靠，你能不能走一下我给你安排的剧本啊，信我好不好，江珩那狗东西靠不住的，你靠我行不行啊？当我求你了。”
洛舒承认自己从心了，甚至只敢在心底口嗨，他现在真的不敢有脾气，只能舔着脸道，“王，在下有名字，洛舒。”
兰羽言，“重要吗？”
洛舒炸毛心梗，他想抓着这个人鱼的领子疯狂摇晃，把他脑袋里的水都扔出去，然后对着他吼一声，“重要，老子是你唯一的alpha，老子是你老攻，你能不记住你老攻的姓名吗？”
此刻的洛舒，正是应了那句话，脸上笑嘻嘻，心里mmp，但是他还是得强颜欢笑道，“王说了算。”
“那本王以为不重要，既然是赌局，你若赢不了本王，本王无需记住一个输家的名字，可你若赢了本王，那海族便是全族俱灭的下场，你说本王会让你赢吗？”
“王，输家的名字也是很重要的，毕竟能让王知道，自己赢了谁？那是成就感啊！”洛舒直言，但其实内心的os是，“一种美好的植物，你能不能不拿捏人心？我那个乖巧懂事只听我话的媳妇去哪了？”
兰羽贴近洛舒，在他耳边低声道，“可惜，本王的成就感，从不是建立在输家身上。”
这一瞬，洛舒明显感受到脖颈传出的寒意。
再回眸，似乎一切从未发生，只看见兰羽远去的身影，更刺目的，是他身后那抹鲜艳的红色，洛舒对着那抹红色的影子，伸出了一个国际通用手势。
“自古红蓝出cp，老子就是拆cp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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