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归宿
苦莲大师兄用力地抬起僵硬的脖子，瞪着眼睛看向秦小河。
“秦施主……这里是少林寺……请你，不要在此地杀生！”
金色的佛光暴涨，秦小河的猩红血气顿时被压了一头。
“杀了她，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式。”秦小河缓缓地说。
云不亭在苦莲回答之前插了句嘴，道：“可是三姐并不是个一般意义上的人，能被杀死的，是二姐。但二姐又只有一半是人，所以杀死二姐究竟是不是杀死了一个人？
这是个问题。”
他这话是对苦莲说的，说完之后，他接着道：“另外就是，你捏爆了二姐的脑袋，并不能解决问题啊。”
秦小河斜眼去看云不亭。
云不亭冲他耸肩，而后摇头叹息。
“小河，以后呢，你不要对死这个字这么敏感行不行？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你了，现在没有人逼着你去杀人，把你的戾气收敛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而且，就算三姐缺心眼，说了自己想找死这种话，你也不能真的就这么耿直地去满足她吧。
她死了，对咱们只有坏处，没有任何的好处。
放轻松，撒手吧。”
秦小河沉吟一阵，听话地松开了按着谢天下脸的手。
他退回了墙边，坐进了椅子里。
谢天下重新能够顺畅地呼吸了，她深深吸了两大口，转头恶狠狠地盯着秦小河。
“你这人是不是没脑子？谈判呢，这谈着谈着，还没亮出价格呢，直接上来就釜底抽薪？”谢天下骂骂咧咧，要不是她现在没能量了，指定没有秦小河的好果子吃。
不过也确实，她如今只能嘴上骂两句，屁股连椅子都没离开。
苦莲大师道了声阿弥陀佛，冲她点点头，站到了方丈的背后去。方丈见事情没有真的闹大，谢天下脑袋还在，脸上倒是面色如此，心底却着实长出了口气。
少林的高僧们早就看出那最年轻的小子来路不寻常，一身血气是真的带着血腥，没想到这厮如此不给佛门面子，当着少林掌门人的面，就在少室山上准备出手杀人。
要不是因为他是无功先生队伍里的人，方丈早就给他尝尝少林绝技的滋味了。
等屋子里的大家重新安定下来，云不亭环顾了一圈，这屋里气氛很压抑，是肉眼可见的凝固氛围。
云不亭道：“我看大家现在情绪都挺紧张的，要不咱们休息一阵，等心里的火都消下去了，再谈？”
无功先生道：“不必，事实上，三姐根本没有同我们讨价还价的资格。她的道德绑架，我们并不在意。她若是以死相逼，那就让她去死。”
师父说着，转头去看智能方丈。
方丈闭着眼睛，不去看师父，这老和尚直接展现出了一副入定的姿态来。
刚才是秦小河出手杀人，那肯定要阻拦一下的。
现在却是南冥山的无功先生发话了，意思是谢天下死不死的无所谓。
智能方丈很为难。
所以他干脆装死，逃避回答这种两难问题。
也是这一代的少林方丈比较圆滑世故，换了其他的大和尚，肯定不会如此对待一条人命的。
哪怕是苦莲大师兄，听了无功先生的话，都变了脸色，张嘴准备跟他讲讲道理。
可惜苦莲和尚才迈出一步，就被方丈师叔给一指头点住，成了个木头人，动弹不得了。
云不亭一阵唏嘘。
曾几何时，南冥山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山野门派，都能在少林寺里头作威作福了。
智能方丈的意思很明显了。
他按照之前跟师父的约定，南冥山与烛龙生双方的矛盾，少林不参与，连一只眼睛都不睁了，直接都闭上，权当这些糟心事没有在少室山上发生过。
苦莲并不清楚其中内幕，他瞪着眼睛，挣扎着还想劝说南冥山的那位先生向善，可惜方丈指力深厚，他被点了穴后冲击了半天冲不开穴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没有干扰之后，无功先生身子微微前倾，望着谢天下，“三姐，我的态度已经明确地告诉你了，用二姐的性命来当筹码，没有用的，这不合规矩。”
“是啊，虽然这里是少林寺，虽然我师父他们是老好人，但是想要利用道德绑架他们的善良来当做谈判的筹码，是你脑残还是他们脑残啊？
现在又不是什么极端的局势，你才是弱势方啊，你还敢装？你越是装，死得会越惨的啊。”云不亭无奈地道。
“那没办法了，我这也是想不出法子来了，才会这么说嘛。”谢天下耸肩。
云不亭问：“你就不能不要这口棺材？”
“不能，我哥想要。”
云不亭：“你哥还想要你死呢。”
谢天下：“那没关系，反正我的命也是他救的。”
“你怎么不说你还是被他害死的？”
“……”谢天下沉默一阵，而后狠狠地瞪了云不亭一眼。
云不亭举起手：“对不起，我没资格拿你们的往事来说事儿。”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现在还活着，就已经是你们高抬贵手了。但我了解我哥，就算他在研究幽偃术，也不会真的变成一个恶魔。至少，我和姐姐，他不会真的就这样让我们来送死的。”谢天下难得认真地说道。
云不亭就问他：“他不是让你来送死，难不成，是让你来入伙的？”
谢天下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无功先生撑着手肘，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柳依依低声地说。
云不亭挑眉，“难道烛龙生脑子坏了？”
柳依依摇头，“不对，不亭，你一直将烛龙生当成一个可怕的幕后黑手，对他很忌惮提防，但如果你换一个角度来看。
烛龙生，他很了解我们，或者说，他至少很了解师父，青城山一行，他用二姐当诱饵引诱师父入蜀，借师父的手除掉了阿悯，就能看出来他很关注师父。”
云不亭点头，青城山那一次，是被烛龙生给安排了，这是大家的共识。
柳依依接着道：“也就是说，烛龙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甚至比我们自己还清楚。
他派人帮着二姐逃出云中城，说明他很在乎自己的妹妹。
而既然他在乎妹妹，就一定会想着给妹妹找一个好的归宿。”
云不亭和师父都看着柳依依：“依依你的意思是，烛龙生认为，跟着我们，会是一个好的归宿？”
柳依依点头。
云不亭挠头，“这什么理由啊？”
柳依依轻笑道：“不需要什么理由，当哥哥姐姐的，都是会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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