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彻夜难眠

　　李显白一开始是没有料到秦小河的反应会这么激烈的。
　　他刚才那一下也只是出于好奇，实在是按耐不住控制不了自己的贱手罢了。
　　想不到这秦小河在“磨剑”的时候警惕性如此之高，而且出手根本就不留余地。
　　若是换了其他人，这一下子必然被秦小河身上喷薄而出的凶悍剑气斩杀了。
　　奈何这个手贱的家伙不是别人，而是李显白。
　　太白门振衣去功法别的优点没有，最主要的是，修习这套功法，他抗揍。
　　这好几道赤潮剑气叮叮当当地射在了李显白的身上，却只有溅射出星星点点的火光，甚至没能在李显白身上开出哪怕一小道口子来。
　　不过李显白还是被那凶悍的推力给推得朝后连连退步。
　　“别别别！秦哥你睁睁眼，是我啊！”
　　李显白一边胡乱挥动手臂，遮挡着自己的面部，一边大声呼唤秦小河。
　　此刻的他手忙脚乱显得非常狼狈，毫无剑圣的气质可言。
　　秦小河收回看向天边的视线，不咸不淡地转头瞥了他一眼，抬起右手，轻轻地勾了勾手指头。
　　那几道还在穷追不舍的赤潮剑气停住剑身，一阵颤抖之后，消弭于无形。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道，那是秦小河身上的血气自带的气息。
　　李显白颓然坐到了床边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用一种劫后余生的脱力语气道：“喂，你这么不给面子的吗，我只不过是好奇碰你一下，用得着这么认真吗？你看看，我衣裳都被你划了好几道口子了。”
　　小黑埋怨着。
　　虽然他的肉身强度很高，说是刀枪不入不为过，但是他的衣裳终究只是凡物，在利刃之下就显得十分脆弱了。
　　“我已经留手了，否则的话明天你就得跟苦荞小师父求一套僧医来穿了。”
　　秦小河用他那一贯的淡定语声说道。
　　李显白翻着白眼耸着肩，“小河，我也是使剑的，但我看你磨练剑意的方式很特别，你这身剑术是跟谁学的？”
　　“我义父，还有大伯。”
　　“嗯……”李显白在脑子里搜了搜，想起来云不亭告诉他的那些关于秦小河的身世，“秦观潮和秦观澜？”
　　秦小河淡淡地点头。
　　“不应该啊，他们俩顶多就算是二流剑手，虽然说不上有多差劲，但是跟你相比，差多了。而且据我所知，观澜剑诀上限不高，天花板就摆在那里，你恐怕早就已经修炼到极限了吧？你这是突破之后的观澜剑？也不对……”
　　李显白自己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他这么确定是有理由的，当初他的太爷爷谪仙人号称天下武功无所不会，那个洞窟里的藏书汗牛充栋，对天下武功的记载十分详尽，后来太白门也在秘密地不断地补充洞窟收藏，对天下武功进行收录记载。当然了，像佛门少林这种藏书严格，绝技传承都有所中断的门派，太白门的秘密洞窟只记录了功法名称，具体内容和详细评价没敢乱写。
　　观澜山庄的观澜剑诀自然是被记录过的，只是保密等级非常低，甚至连观澜剑的完整剑法都有收录。
　　李显白有印象，观澜剑练到最高层，也不会有秦小河如今这么锋锐的剑意的。
　　再说了，观澜剑引动的是水元素的力量，可他在秦小河身上察觉到的力量，不仅仅是单纯的水，还有血腥。
　　血腥这种残忍的力量，正经人谁能掌握得了啊。
　　李显白抬头盯着秦小河道：“你身上的剑意，是你自创的？”
　　“脱胎自观澜剑诀，只不过当中糅合了一些独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罢了。不是什么厉害的剑法，但确实最适合我的剑道。”
　　秦小河简单地解释。
　　李显白听了这话，再看他的时候，眼神就变了，从前那种只是看一个普通同伴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重，毕竟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家伙，已经通过丰富的经历自创了剑道，这是他这个所谓的“剑圣”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这说起来反而就有些惭愧了，李显白在太白门顺风顺水地长大，功法那是生下来就准备好了，他也肯用功，学得很不错，年纪轻轻就有望登仙。
　　他没有像秦小河那样，当过被人的刀，亲手杀过许多的人，沾染过太多的鲜血。
　　也没有失去过最亲的亲人，和家。
　　更没有被幽偃甲逼迫着压榨自己，透支生命和潜能。
　　秦小河能有现在的修为，那是他一剑一剑拼杀出来的，靠着他自己的手挣来的。
　　李显白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是他能看得出秦小河的往过绝对不凡。
　　了解过这些以后，对于刚才秦小河的过激反应，小黑也没了怨言。
　　“你还有事么？没有的话我继续了。”
　　秦小河说道。
　　李显白呲牙一笑，摇了摇头。
　　他决定不再浪费别人的时间。
　　秦小河点点头，身周空气微漾，一道道淡薄的血气浮现，形成一个笼罩住他的淡红色罩子。
　　他转头看向窗外，保持着此前那个仰望星空的忧郁姿态，身边的罩子里，时不时就有一两道锋利的剑气激荡开，劈斩在罩子上，又被弹开。
　　那淡红色罩子里剑光渐渐浓郁缭乱起来，秦小河重新沉浸在磨砺剑意的状态中。
　　李显白无所事事，便躺到了床上去，被子一盖看着房梁发呆。
　　他其实不困，但也并不是不能睡觉。
　　就是同一间屋子里有另一个人在修行，加上秦小河身上的剑意带着血腥气，对李显白这种敏感的人来说，太容易被触动了。
　　要是个修为稍微差劲一点的，不那么敏锐的家伙，跟秦小河睡一个屋子倒是不会有这么麻烦，毕竟他可能压根就感觉不到任何的压力，能够安然入睡。
　　但是李显白不一样。
　　他可是剑圣，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一股芒刺在背的感受，那是来自秦小河的血气的威胁。
　　虽然秦小河不会真的对他展开攻击，但是秦小河的血气在屋子里激荡，就算他很有礼貌，刻意地将血气的辐射范围收束在自己身周，但奈何李显白敏感啊，他就是能感受到秦小河的存在。
　　只要秦小河不停止释放血气，磨砺剑意，李显白就睡不踏实。
　　这是单纯的自卫心理过重引发的心理问题，跟被人无关的。
　　不过李显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并不打算让人家李显白停止修行，或者换一个地方修行。
　　这儿可是少林寺，他们就是被安排住同一间屋子的，他要是动不动提意见，那就显得他这个剑圣大人太矫情了。
　　于是李显白打算自己忍耐，不过他今夜可能彻夜难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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