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沉沦
“言灵偈是什么东西？”云不亭问李显白。
李显白收回看向了却上人的视线，认真地解答道：“言语有灵，每句话出口都携带着冥冥的力量，而经过特定的方式处理，这股力量是可以运用的。
能够被使用的语言，叫做言灵。”
这个我懂，云不亭马上就想到了小光人癸给他的云亭净界设定的言灵开关，而那种言灵，是配合重复的简单动作和“开始录制”等语言来视线对云亭净界的控制。癸说过，这是通过清气来实现的，跟浊气现世中的言灵还有明显区别，所以只能在云亭净界上使用。
“言灵偈，则是言灵与道术结合而成的一种咒语，被咒之人，将会履行言灵偈当中的命运。这种方式是言灵的其中一种运用，与之相近的，还有佛门的狮子吼，便是另外一种状态的言灵使用。”李显白解释。
云不亭点头，明白了了却这是在将自己被大妖蛊惑的徒孙给拉回来。
难怪之前他老人家要铺垫那么长一段话，还将青城剑派的历史都搬了出来，这都是为了巩固他话语中的力量，实现最后呼唤聆儿“醒来”的目的。
青城剑派这些道士，原来不仅仅是穿得像是道士，真的有研究道术。
只是，从前的术法因为天枷地锁的缘故，能够被运用的术法非常少，是最近，青城山上的道长们才发现，自家典籍中记载的术法，开始陆续地能够被使用了。
聆儿那模糊虚幻的魂体抬起手臂，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阿悯，一双澄澈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大姐姐，你是谁啊？”聆儿问。
阿悯莞尔一笑，聆儿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痴迷之色。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云不亭暗道，阿悯这不知活了多少个岁月的老女人，连个小童都不放过。
了却大声喊：“聆儿，快到这边来！”
“师爷？”聆儿认出了自家师父的师父，他身子一晃，朝着下方飘飞，想要往了却上人靠近。
而当聆儿被了却的言灵偈唤醒之后，谢天下他们就发现，双斧会的门徒不再挥舞斧头进行攻击了。
阿悯所说的，妖化的人们所共用的那具灵魂，其实就是聆儿。
当聆儿不再为阿悯所用之后，双斧会的门人也就不再会对谢天下他们产生攻击的想法。
云不亭看着了却上人。
这位老掌门不声不响的，但是眼光独到，行动直指要害，唤醒了聆儿，双斧会门人便不再进攻，这比杀光双斧会的百十来号糙汉子要快捷得多。
刚才了却感叹青城剑派的历史的时候，云不亭还以为是因为自家徒子徒孙死光了，了却感伤，感伤之后，就要开大招把双斧会的门徒尽数杀死，就算是给青城门人陪葬了。没想到了却上人并没有那么狠毒，而是选择了更有效的方式。
聆儿的魂体面露喜色，朝着了却飞了过来。
他刚才大概地看了一下四周的场景，哪怕是他都看得出来，此刻的状况非常坏，出于本能，这个小童很急迫地想要往自家师爷身边靠拢。
“我的好弟弟，怎么这就不认姐姐了呢？”阿悯柔声说道。
刚朝前飘飞了一段的聆儿浑身剧震，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猛地颤抖起来，眼球乱转，看起来十分痛苦。
了却瞧着这一幕，咬紧了牙。
“你这妖物！我徒孙都已经失去了身子，你还要奴役他的灵魂！给我住手！”
了却并指如剑，朝着阿悯猛然一劈。
一柄清光闪烁的虚幻剑影在阿悯的头顶出现，而后猛然下劈。
阿悯身周有青色的光辉流转，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然后，重新出现在了聆儿的魂体旁边。
橘红如火的长发舞动，阿悯素手轻扬，手中的青玉长剑横在了聆儿的脖子上。
聆儿依旧陷在那副挣扎的痛苦姿态中，嘴角抽搐，眼球乱动。
阿悯踏空而立，低头瞧着地上的凡人们。
“这个小弟弟对我来说用处很大，我不可能把他还给你们。”
李显白皱着眉，道：“言灵偈的威能快要消失了，阿悯会重新夺回对那小童的控制，而后重新控制双斧会的门人。”
谢天下身上气焰缭绕，直接冲天而起，她娇喝一声：“那还等什么！趁现在砍了她！”
谢天下一边朝着阿悯飞过去，一边抬手，手中蝠翼轮机射出几道漆黑流光，封锁阿悯闪避的空间。
然而阿悯手中持有谪仙人留下的青玉长剑，能够撕开空间，进行瞬间移动。
谢天下的进攻根本没有准头。
李显白只有一身蛮力，他在那空间不够宽敞的屋子里都捉不住阿悯，更何况是空旷的室外了。所以他没有着急上前助力，而是回头看着了却上人。
“老先生，我有一个建议，希望您能理解。”
李显白对了却道。
了却扫了他一眼，然后沉重摇头。
“聆儿已经是我青城剑派仅存的弟子了。”了却掌门的声音带着些沙哑。
云不亭眨了眨眼，“小黑，你不会是想直接把那小童的魂体给毁了吧？”
李显白道：“阿悯如此重视他，说明了他的重要性。阿悯是通过聆儿来掌控那些妖化的人的。双斧会门人被中下的印记跟直接妖化的青城弟子似乎还不一样，我以为，将聆儿这个母体给除掉，双斧会门人甚至还有活转的可能。”
云不亭默然，他觉得李显白的话有道理。
了却却摇头。
“没理由青城门人可以死，而双斧会门人要想办法救。”他说。
稍微顿了顿，了却继续道：“在阿悯这种存在面前，更多的凡人，只能是更多的妖化目标。聆儿活着，只要他不被阿悯控制，这些双斧会门人就不会有异动。而一旦聆儿死去，阿悯完全可以制造出另外一个母体来替代他。”
了却刚说完，头顶的阿悯就笑吟吟地说：“小老头说得不错，只要我想，我可以有无数个聆儿。但是我挺中意这孩子的，所以我就想要留下他来陪我，给我当个解乏的好弟弟。”
阿悯的话语里带着十足的撒娇味道，任性得很。
而她说话的同时，聆儿的魂体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不再有那种痛苦的挣扎。
他那张小脸上，表情重新变得平静，一双眼睛变得如同古井，深邃安宁。
聆儿轻轻吐了口气，侧过头，看着阿悯。
“姐姐，我回来了。”他勾起嘴角，天真地笑道。
方不忌的背后，了却掌门突然扭头，咳出了一口血。
方不忌赶紧侧头去照应。
了却摆摆手，用手背蹭去嘴角的血迹。
“我没事，只是言灵偈咒语失效，被反噬了。可是接下来，我已经没有机会唤醒聆儿了。”
阿悯已经知道了却的手段，就绝不会再让聆儿失控清醒过来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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