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哥，对不起
何见笑不愧是被贤王爷看中，收为揽月楼少卿的人才。
他今天展现出来的组织能力，着实是令云不亭服气的。
从之前发出请帖，将来河阳镇准备从沈明月失踪这事儿里捞一把的江湖人士们聚集到暖醺楼上，把分散的力量拧成一股。
还有现在事情结束了，统计英雄宴的名单，等一系列的收尾工作，这家伙干得有条不紊，清清楚楚。
在这次事件中凡是参与过的江湖侠客，何见笑都记了一笔，半个月后，在沈万山的英雄宴上，只要榜上有名，就能领到一份不菲的赏金。
而登记了门派姓名等个人信息的侠客们，纷纷告辞，离开观澜山庄。
既然事了，那就各回各家。
坠龙山和霹雳堂的人也下来了，秦观澜吩咐下人准备了他们两家弟兄的晚饭，吃过之后，他们也都先后离开。
最后，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何见笑也登记完毕了，秦观澜才邀请道：“何少卿，今晚就在庄上留宿，如何？”
前厅里只剩下了无功先生师徒，了然道长，智清和尚，还有何见笑。
洛雨是最先登记了名字然后离开的，她担心自己的小伙伴，急吼吼地往江南去了。
飞鹤门的闻香公子也没兴趣在这里多呆，走的时候倒是很矜持地邀请柳依依得了空去他们飞鹤门坐坐。
“诸位前辈先生也是，今日我庄上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也有许多疑惑的地方，想向诸位请教。毕竟我在密室中被关押了这么长时间，对外边的情况，实在是知之甚少……”
秦观澜带着请求的语气，想要留人。
何见笑收拾起纸笔，将英雄宴的名册整理好，然后用张防水的牛皮纸包了，往怀里一藏。
“秦庄主，眼下，不是我们该打扰的时候。您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但秦二庄主他毕竟……人没了。观澜山庄的各种事情还等着你处理，我们在这里不方便。”何见笑说道。
秦观澜沉吟一阵，也是默认了。
“秦施主，老衲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的事情，但是，此次结果，还望秦施主引以为戒。阿弥陀佛。”
这老和尚劝完之后，站起身冲无功先生他们微微一礼，转身离开。
了然在后边喊了一句，跟上智清大师，一块儿走了。
“我们也告辞了。”无功先生和柳依依站起来，对秦观澜点了点头。
“秦观潮，死在我的手上。若是你日后想不通，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叫南山。”无功先生深深地看了秦观澜一眼，带着柳依依走出了前厅大门。
何见笑跟在师父背后，对秦观澜说：“秦庄主，保重。”
秦观澜苦笑，“保重。”
所有外人都走了，观澜山庄的前厅顿时变得空阔冷清起来。
一群下人进来将群侠们饮食之后的狼藉收拾干净，离开。
月光从门外透进来，前厅地面上一片银白。
秦观澜目光呆滞地看着那片月光，久久没有动作。
前厅角落里，那个叫做竹桃的花魁从地上站起身，向他慢慢地走过来。
秦观澜听见脚步声，扭过头，看了竹桃一眼，“都走了。”
竹桃点点头，“嗯。”
“这次我输了，什么都没有落到。”
“……”竹桃沉默了一会儿，说：“只能说你命不好。”
“是啊，命不好，这个月的供奉看来是交不出来了，你家主子会怪我么？”秦观澜问。
竹桃又点点头，“主人不喜欢别人赊账。”
“……还有七天……没了沈明月，我弄不到这么多钱。”秦观澜脸色阴沉，面露思索。
“这样吧，你先回去，告诉他今日的事情，再替我向他求求情，请他宽限几天……我会再想想办法的，最起码，河阳县令，我那位老师，他还有些余钱。”
“我知道了。”
竹桃说。
说完之后，她迈动脚步，走出前厅，走到月光之下。
然后，从她身上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骨头折断，血肉蠕动的声音。
接着，刺啦一声，竹桃背后肩胛骨的位置，衣服被刺破，两只巨大的闪烁青黑色金属光芒的羽翼从中伸展出来。
翅膀扇动，这个小丫头腾空而起，朝着东边飞走。
秦观澜一直看着竹桃离开，他又在前厅里坐了一阵。
而后，这个手筋脚筋都已经被挑断了，本来应该再也站不起来了的“废人”，突然很自然地从太师椅里站起来，伸手掸了掸那身破烂腐臭的烂衣裳的袍脚，然后迈动步子，走出前厅。
穿过走廊，绕过花园，秦观澜来到了白日间溅了血的战场。
池水已经不再泛红，活水带走了血水，但血腥味道依旧在池塘周围回荡萦绕。
秦观澜深深地吸了几口，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哥……对不起。”
“秦观澜”喃喃地嘀咕了一句。
这里的尸首早就已经被家仆们收拾了，连地都洗刷干净了。
家仆们此刻正在堆尸体的屋子里认领自己的亲朋，而角落中，有一具焦黑的，面目不辩的尸身，孤零零地躺在那儿。
烛火摇曳，那具尸身的影子也跟着摇曳。
……
无功先生和柳依依，今夜依旧是住在何见笑租来的小院里。
反正不需要住宿费，不住白不住。
况且这位何少卿将小院租了整整半个月，这才住了没到十天，明日何见笑就准备离开河阳镇，租小院的钱还多花了。
回到河阳镇的时候，三人问着路找到了王老板一家的家里去。
远远的就看见那家人屋子里点着灯。
王老板一家已经安全完整地回来了。
柳依依不放心，还凑到窗前看了看，火光之中，王老板在帮着妻子制作明日茶摊准备售卖的小食，他们的儿子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原本平凡的一家人，总算是又回归了平凡。
平平淡淡，安安全全，不再牵扯进莫名其妙的事件中，不再每日都提心吊胆，担心自己被人刺杀。
这样的日子对王老板一家来说，才是最真实，最珍贵的。
其实中午的时候，柳依依刚走，他们一家就被秦观潮送回来了。
秦观潮没有将他们家赶尽杀绝，这是柳依依最庆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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