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命悬一线
李崇茵皱紧眉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怎么可能愿意来保护这个女人呢？这个女人可是让她吃尽了苦头。
“你身为尚书府小姐，相貌不说惊艳，也属上乘，在亘都一众小姐中也算得上聪明伶俐，清丽可人，为何想不开要去趟这浑水呢？”苏悟问。
“想不开？”李崇茵叹了口气，看着泛黄的银杏叶，淡淡道，
“我还算幸运的，能够嫁给自己中意的夫君，就算得不到全身心的爱，至少......有那么一点儿期待。
若是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你能想象我要经历怎样的痛苦吗？不......你想象不到，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所以，你觉不出我的苦楚。
我知道你想劝我知难而退，但是没用的，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你可不可以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成全我呢？”
此刻，她眼中早没了先前的看不起，取而代之的是卑微的请求。
苏悟不忍再看，撇过脸去，“这些话，你与我说无用，留给莫顷延听吧。”
“呵......”李崇茵淡淡一笑，“实话说，我并不理解他为何会喜欢你，先不说你当时的样貌和体型，就算是现在，你这优柔寡断的模样，也没有让人怜惜的感觉。”
“若喜欢一个人只靠怜惜，那情爱岂不来得快走得也快？”苏悟道，“喜欢这种东西，谁知道因何而来，又因何消散呢？
我优柔寡断是因为在你请求的这件事上，我做不了主。你问我是否会嫁入礼王府，实话说，我也不知道。
或许哪一日我脑子一热答应了他，那便嫁入礼王府。也或许哪一日他对我没了那份情谊，我潇洒的转身离开，那便从此陌路。
能与你说这些也完全是看在我们旧日相识，你曾经救过我的份儿上，不知这样的回答能否消了你心中的火气？”
李崇茵微微侧头，冰凉的小手附在额上，潇洒离开？或许这就是她们两人之间的差别吧。
在得知他喜欢男子的时候，她多少次下定决心要放下他，终究没能如愿，她哭她闹，有何用处？根植在她心底的执念，让她无法潇洒离开。
哪怕他喜欢的是男子，她也愿意成为他的女人站在他的身侧，为他遮掩。
当她得知他喜欢的那个彪形大汉是女子的时候，她竟奇迹般的大笑出声，她心里想着，只要他喜欢的是女子，自己就有可能俘获他的心。
只要他身边有她的位置，她便心满意足了。
如今面前这女人跟她说潇洒离开？笑话，若当真能潇洒离开，她还会如此痛苦吗？
“那我便期待着你潇洒离开的那一日。”她放下撑额的右手，满脸笑意的说道。
苏悟同样看着她，笑道：“我也期待。”可能到不了他对她没有情谊的那一日。
————
日子相安无事的过着，她与李崇茵之间有了莫名的默契，她抬手，李崇茵递茶，她想做饭，李崇茵备菜。
有了第一次做饭的教训，她很长进的将菜多炒一会儿，将饭多煮一会儿。
无论她做的饭有多难吃，李崇茵总面无表情的吃完。
秦松仁日日看着这两人默不作声的默契，恨得牙根痒痒，因为......自从李崇茵来了之后，他就再没去外面吃过饭。
苏悟也好像是铁了心要学做饭一样，一日三顿，准时端到石桌上。
他明明已经建议她去酒楼学菜了，可她为什么就是不听呢？这样的饭菜她自己是怎么下得去口的？
后来他慢慢发现，苏悟可能是为了跟李崇茵置气，所以才如此执着，因为......每次吃饭他都能体验到两人之间仇人一般的气氛。
他想要缓和，说些有趣的事情去逗乐她们，却都是徒劳。
再后来，他只能叹气，默默接受两人不知何时会结束的战争。
“如何？今日的饭菜做的有进步吧？”苏悟双手撑着石桌，万分期待的看着秦松仁。
秦松仁深深叹了一口气，挑起一根青菜无趣的塞进嘴里，“熟了，颜色也还好，可是......为什么所有的饭菜都是一个味道呢？”
“噗嗤......”李崇茵突然笑了。
“你......笑了？”秦松仁无比惊讶的看着她。
李崇茵抬眼看他，“怎么？我不能笑？”
秦松仁马上摇头，“这都十天了，能见你笑当真不容易。”
李崇茵叹口气，“累了。”然后转向苏悟，“你呢？还要如此？”
“全凭你啊。”苏悟耸耸肩。
李崇茵瞪了她一眼，“好吧，我认输了，管你以后嫁不嫁礼王，反正我是嫁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秦松仁这才明白这两人这些日子是在干嘛。她们赌气就赌气吧，为何要连累他呢？
“要不你考虑一下，嫁我？这样你们就不用争了。”秦松仁欠揍的对着李崇茵说道。
此言一出，两个女子不约而同的看向他，眼中都写着两个字：做梦。
秦松仁浑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继续吃饭。
李崇茵扔下筷子，拉起苏悟就往外走，“去外面吃。”
秦松仁刚想起身跟上，就见李崇茵停下步子，转身看着他笑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这话什么意思？两人出去吃饭，不带他？
他怎么就这么悲催呢？被连累这么多天，如今她们言归于好，他还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苏悟和李崇茵吃完饭，有说有笑的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苏悟闻到一阵烤鸡的味道，那香气闻得她直流口水。
她脚不听使唤的跟着那阵香气跑到一家烤鸡店，这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她可怜巴巴的看向身边的李崇茵，
“我们带两只回去吧？秦松仁肯定很想吃。”
李崇茵白她一眼，扔给她二两银子，“自己想吃就自己想吃，扯别人做什么？”
“嘻嘻......多谢。”
苏悟将银子递给掌柜，掌柜接过银子又找给她一块儿小的银子，“姑娘请稍等，马上就好。”
“好。”
等待的时间里，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在烤制的鸡子，眼看着别人将香喷喷的烤鸡拿走，她不停的咽着口水。
李崇茵嫌她丢人，离她远远的。
终于，她的两只烤鸡烤好了，她正要伸手去接，身后突然冒出一只小白手，一边递着银子一边接过烤鸡，“不用找了。”
掌柜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一边的苏悟也傻眼了，她等了这么久才等到的烧鸡，怎么这人一来就先一步拿走了？银子多了不起啊。
她转身看去，那只小白手的主人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他身穿深紫色棉袍，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怪不得出手这么大方。
“你等一下。”苏悟快走两步挡在他的面前。
少年突然被拦住，面上不悦，“做什么？”
这小子长得白白嫩嫩，若是只看长相和穿着，是个很有修养的人，怎么这么不懂礼数呢？
“你手里这只烧鸡是我付了银子的。”
闻言，少年将烧鸡藏在身后，“我付的银子。”
“我早就等在这里了，不信你去问掌柜的。”就算付了银子也要讲究先来后到吧？苏悟气恼。
少年看了看气急败坏的苏悟，又看了看身后一脸焦急看着他们的掌柜，“你手里不是有吗？干嘛要来抢我的？我上学堂就要迟到了，不跟你在这儿纠缠。”
说完，抱着烧鸡，就要从她身边绕过。
“哎......你这小子怎么不讲理呢？我说了，这是我已经定下的烧鸡，学堂夫子就是这般教你的？”
苏悟拽着他的衣衫不让他走，眼神瞟向刚才李崇茵站着的地方，那里却空无一人。
少年被她这么一说，脸瞬间涨红，这事若是让夫子知道了，苏英肯定也会被连累，他答应了四哥要照顾好苏英，不能让苏英因为此事受罚。
想到这里，他仰起小脸，可怜兮兮的求道：“姐姐，我真是要赶去学堂，再晚夫子要打板子了，您再等一小会儿就好了。”
苏悟看着他瞬间变了的脸，心软了一下，不过......不行，这种年纪的小孩儿，尤其是被娇惯坏了的富家子弟，一次得逞，以后肯定还是会故技重施。
就他有急事，别人就没有吗？她等的脚底都发麻了，一刻都等不了了。
“你这招对我没用，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若人人都跟你这般，烤鸡铺子都被挤塌了，你信吗？”
说完，她夺过他手中的烤鸡，转身就走。
少年看着苏悟离开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公子，您的烤鸡好了。”掌柜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连忙跑过去拿了烤鸡，向苏英的方向跑去。
苏悟刚走过巷口，李崇茵便从上方跳了下来，吓了她一跳。
“你做什么呢？”苏悟不满的看着她。
“跟我走。”李崇茵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前走。
苏悟看着眼前少年的背影，疑惑道：“你认得他？”
“我六弟李崇玟，今年刚九岁。”李崇茵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回答道。
“啊？”
李崇茵连忙转头对着她嘘了一声，“你声音小一点儿，我看看他这么晚不去学堂，在做什么呢？平日他不喜欢吃烧鸡的，今日怎么专程绕到这边儿买烧鸡了。”
“早知道是你弟弟，我就不跟他抢了。”苏悟小声道。
“没事儿，本来就是他不对，不过他平时挺听话的，今日有些反常，所以我们跟去看看。”
闻言，苏悟不再多话，快步跟在她身后。
她们跟着他走了两条街，在街角处看到一个与他一般打扮的少年，那少年正低头看着书。
李崇玟走近，那少年猛地抬头，眼中有那么一刻的冷寒，看到是他，脸上换上笑意，再看他手中提着的烧鸡，两眼放光。
苏悟忍不住叹气，原来她抢回来的烧鸡是买给苏英吃的，早知道，她再送给他两只了。
李崇茵笑了，“我就说嘛，平日里六弟最乖了，怎么会不上学堂跑过来买烧鸡呢，原来是为了你们家的那个小姑娘。”
苏悟瞪她一眼，“肯定是你四哥让他照应的，你这当姐姐的就不会往别处多想想？他们才多大啊，交个朋友而已。”
李崇茵瞟了她一眼，“我也没说什么呀，是你自己多想了而已。”
两人互相嫌弃着回家。
————
一觉醒来，苏悟觉得自己的脖子奇痛无比，像是被什么东西砍了一下，这感觉让她想起她刚从良子身上醒来的时候。
她右手刚想抚上自己的脖颈，却听到“叮......”的一声，她猛地睁开眼睛，入眼处一片血红。
血泊中正倒着一个人，那人脸上虽然被染上不少血，她却看得真切，是昨日与她争烤鸡的李崇玟。
他原本白皙的小脸，被溅起的血珠染成红色。
慌乱中，她快速爬到他面前，右手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紧张的跳动着，却怎么都感觉不到他的鼻尖有热气呼出。
她看着自己染血的右手，再看向刚才发出声响地方，那里躺着一把匕首，抬眼看向四周，这里非常陌生，她根本不知道是哪里。
这是什么情况？她明明和李崇茵一起睡在家中，怎么就来到了这里？昨日还与她争抢烤鸡的少年，怎么会死在她的身边。
正疑惑间，屋门被人从外推开。
“啊......”
丫鬟模样的女子看到满屋子的血迹，来不及看清状况，惊叫着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屋门口挤满了人，他们捂着嘴像是看野兽一般看着她和李崇玟，眼中除了恐惧还有鄙夷。
“这丫头是谁啊？怎么会在六公子的房中？”
“六公子是被这丫头杀死的，可怜的六公子才这么小就......”
......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男子暴怒的呵斥声，和女子凄惨的哭喊声。
门口围观的人慌忙让出一条道来。
苏悟抬眼看去，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满面怒容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他身边的女子三十岁上下，看到眼前的一幕，直接昏死过去，她身边的丫鬟眼疾手快的将她扶起。
盛怒过后，男子眯眼看着他脚边的匕首，脚狠狠的跺下，匕首顺势被弹起，他右手伸出，稳稳的接住刀柄。
苏悟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杀意，刚才他的动作太快，她根本没有看清匕首是如何到了他的手中，若是他想要杀她，她瞬间就会没命，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眼看着他抬手，甩出匕首，苏悟猛的闭上眼睛，双手抱头，缩成一团，这样至少不会死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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