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临近申时，楚昭草草就收拾好了行李在楼下等候，生怕自己去晚了就被遗忘。
不知道让云婵上去确认了几遍他们到底有没有走，都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的时候，才终于看见了楚蕊和卫玧姗姗来迟的身影。
等所有人到齐，风桓才驾一辆马车前来，楚蕊诧异道：“只有一辆马车？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坐得下呢？”
“这……”卫玧故作难为情的样子，“不如你们商量着，谁坐马车，谁独步前去？”
“姐姐。”楚蕊蹙眉，可怜兮兮地过来拉着楚昭的衣袖，同卫玧道：“我脸上的伤还未痊愈，姐姐善良，一定不忍心看我受累。”
楚昭假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自然。”
走路就走路，反正卫玧又不会陪她坐马车。
“那好，本王便随楚大小姐一同走路前去。”卫玧走到楚昭身旁，笑吟吟地看着早已坐上马车的楚蕊，“路上小心。”
楚昭：“？！”幸福来得太突然。
“殿下！”楚蕊见形势不对，赶紧跳下马车，“等等！我…我突然又不想坐马车了，还是跟你们一起走路吧。”
卫玧问道：“你方才不是说，脸上的伤还未痊愈，不敢太奔波劳累吗？”
楚蕊面不改色地辩解：“多谢殿下关心，想必路途不远，蕊儿可以坚持的。”
于是，最后谁也没有坐马车，三主三仆走路前去云雾绿锦池。
……
要去最西边的云雾绿锦池，必定会经过恒阳城衙府，平常百姓们见了都要绕道走的地方，今儿却里里外外围满了不少人。
楚昭拨开人群往里去，只见一老一少两位白衣缟素的女子跪在地上痛哭，看样子，应该是一对母女。
两人正对着城衙府的朱红大门，母亲泪流满面，形容枯槁，却未说一句话。女儿则在一旁哭诉她们长跪于此，要讨回个公道的来龙去脉。
楚昭听了几句，差不多拼凑出了一个大致故事——
应是他家以种茶为生，种的翠玉茶为整个东莱春茶的翘楚，今年，他家像往常一样将茶叶先交给城衙过目，再由他进贡给皇帝。谁料好好的二十箱翠玉茶，在去缘州的路上遇上了山贼，不仅被洗劫一空，连贾理派的十几名护卫也无一幸免。
事后，贾理作为城衙，不仅不给家属一个交代，还污蔑是他家派人扮作山贼抢去，抓了那男人言行逼供，各种酷刑轮番上阵，最终没能挺过去，命丧狱中。
“走吧。”楚蕊催促道，“人家的事，城衙自然会管。”
正说着，城衙府内出来一名大腹便便，又油腻的男人，满脸横肉，眼睛直溜溜地盯着那年轻姑娘，身后跟着几个小厮，看样子，他就是恒阳城衙——贾理。
“这城衙，看着就不想一副好人的样子。”楚昭鄙夷道。
周围有百姓听到了楚昭的质疑，好心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小点声，然后又附在她耳边，抱怨道：“这城衙贾理，贾大人，真就不是个好人！奸·淫掳掠，强抢民女，坏事做尽！”
贾理朝后挥了挥手，贼笑道：“下人不懂怜香惜玉，竟让这么标致的小美人儿在外头跪这么久，你不是有事同本城衙商量吗？来，我们进府，好好商量商量。”
“冉冉！别去！”她母亲总算出声，拉住她。
“娘，我一定要替爹爹讨回公道！”那女子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跟着下人进了深不可测的城衙府。
另一人见状，摇摇头：“好好一个大闺女，落到他的手中，还有什么好下场！”
众人纷纷点头惋惜。
楚昭义愤填膺：“这种人是怎么坐上城衙这个位置的？就没人管管吗？！城主呢？”
“城主周大人倒是个廉政爱民的好官，只是时常不在恒阳，真有什么事也早就被贾理处理干净了，别人啊，别想留下一点证据。”
“小小一个城衙，竟有只手遮天的本事？！”楚蕊插话道。
“唉。”旁人叹气摇了摇头，“我们平民百姓，只有被压迫的命！”
随着那名叫冉冉的年轻女子被带进府，众人也一哄而散。
恒阳城民皆敢怒不敢言，她记得，这恒阳城主表面忠贞，实则也是个坏事做尽的主，和太子串通一气，杀人纵火，贩卖人口，随便哪条都是诛九族的死罪，只是天高皇帝远，加上官官相护，这城衙才敢这么目无王法。
若是能引导卫玧除了恒阳这两大祸端，也算是断了太子一大强有力的支撑，日后万一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还有与太子斗上一斗的能力。
“殿下！”楚昭看向卫玧，“此事……”
楚蕊向来精通看人脸色说话的本事，见卫玧没立即反驳她，也立马改变立场：“殿下，看她们这么可怜，我们留下来看看情况，也不会太耽误时间的，就帮帮她们吧。”
只有两人都希望留下来看看情况，卫玧才有了正当留下来调查的理由。否则，只怕会被身在别处，却暗中监视着所有人的卫琏怀疑。
卫玧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躲在不远处鬼鬼祟祟的黑衣人：“也好。”
三人也不知不觉走了一个多时辰，正好有机会停下来休息一会。三人选了间离城衙府最近的客栈，就在城衙府的斜对面。夜深了，数颗亮闪闪的星斗，镶嵌在黛色的夜幕上，熠熠生辉。
楚昭从包袱里翻出一块黑色的面纱，系在脑后，只露出一双明眸。本来是准备了一整套夜行衣的，方便随时在晚上行动，今天出来的急，也没想到有这回事，就只留了压在包袱最下面的蒙面纱。
反正在恒阳也没人认识她，先去城衙府探探情况，看看今早被带进府的女子到底怎么样了。
“云婵，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小姐！”云婵拉住她，“月黑风高，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
“打住打住。”楚昭扶额，“事前你能说点吉利的吗？”
云婵眨巴着眼望着她。
“放心吧。”楚昭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行动计划说了一遍，“我先慢慢靠近城衙府，选一处最安的地方□□上去，看看府内的位置情况，若真要救那个姑娘，我也会回来和大家一起商讨对策，绝不会贸然行动。”
“云婵跟你一起去。”
楚昭拗不过她，只得点头。
街上安安静静的，虽没有路灯，但城衙府门前高高挂着的两个灯笼，足以照亮前面一大片区域。眼下要避开门外守卫的视线，只能从侧面贴近城衙府的围墙，要从侧面去，须得穿过一条漆黑的小巷。
楚昭盯着那条小巷许久，阴森黑暗，安静得有些恐怖。
楚昭甩了甩头，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抓着云婵的手：“我们往那边绕过去。”
云婵点点头。
楚昭一路走，警惕地观察前后的情况，手心里微微渗出了汗。
“小姐，我走前面，我胆子大，你跟着我。”云婵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主动说道。
“我没事，你小心点。”楚昭提醒。
“我胆子可大了。”深巷中突然窜出一个高大的人影，云婵的笑凝固在脸上，“小姐，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人影一掌打晕。
电光火石间，楚昭都来不及反应，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已抵上了她的脖子：“云婵！”
“闭嘴。”那人道。
声音有气无力的，听起来是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你把我朋友怎么了？！”楚昭急了，不顾尖刀的威胁就扑向云婵身边，确定她还有气息，才松了口气。
锋利的尖刀划破了楚昭细嫩的皮肤，那人微微一愣，许是那人觉得楚昭对他没有威胁，便收起了刀子，靠着墙滑下，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楚昭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这儿除了她和楚昭，就只有眼前这个男子了。要么受伤的是他，要么，他是凶手……
“你……没事吧？”楚昭鼓起勇气问了句。
“你还好吗？”楚昭又问。
黑暗中，只听见他沉重、急促的喘息声。
“哎——”楚昭凑过去，本想扶他起来，却没想到摸到了一手黏黏的液体——好浓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深巷里漆黑一片，楚昭怎么看都无法看清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不过从刚刚摸到的血量来看，估计伤势不轻。
楚昭这回儿有点慌了，摸索着去探他的鼻息，被他一把抓住。黑暗中，对上那人比星空还深邃的眼神，以为她要对自己下手，警惕地看着她。
“本来我还能跟我朋友一起把你扛回去疗伤的，现在她被你打晕了……光靠我一个人，怕是救不了你……”
那男子听闻又咳了几声，从怀里摸出一颗小石子，“唰”的一声正中云婵的人中，瞬间，云婵喘了一口大气，醒了过来，惊恐地寻找楚昭的身影：
“小姐？！小姐！”
“我在这儿。”楚昭摸索着将她拉过来。
“小姐你可有受伤？”
“我没事。”楚昭答，“只不过，有人有事……”
楚昭跟她解释了几句，催促道：“时间不多了，你先回客栈带支蜡烛，带些纱布过来。若有止血的药膏，也带过来。”
“小姐那你……他……”云婵不放心道。
“没事，他现在这个样子，战斗力还没我高呢。你快去吧，救人要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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