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四九天劫


昆仑虚高一万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叠叠重重的有九层。而周围群山围拢,地势又恰形如莲花,玄妙异常。

        这座万山之祖峰顶高耸巍峨,山体通坡经年冻封雪裹,山腰白云缭绕,昂然挺立在群山之上。当得上一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可如今却有一个小黑点屹立峰顶之上。正是我们的女主角——倪清华。

        却说倪清华和蓝忘机他们两人分别后,只是给凌霄去了一封信,便来了这神话中的玉山。

        只因这屠戮玄武纵然是畸形的,但也有两分神兽的气运,要不然不会安稳活了这么些年。故而斩了假杀玄武给她添了一份气运,再加上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和谋划,她的天劫就迅速来了。

        她之前已经经历了三灾,此时她面对的是天劫的最后一重,也是最难的一劫——问心劫。

        有看官要问了,那前面那三劫分别是什么?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第一祸是雷灾,十次雷电劈你,一次比一次强,抗不过去就此绝命。

        第二灾是火灾。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过丹田,穿九窍,历奇经八脉,把多年苦行,俱为虚幻。

        第三灾是风灾。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鸹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五脏成灰,四肢皆朽,骨肉消疏,其身自知解。

        若不是有者字秘傍身,倪清华早灰灰了去。

        为什么说这最后的问心劫才是最惊险的呢?只因前三灾是老天出题,不容你肉身;而这最后的问心劫就完全是自己为难自己了,渡不过去,便是心神俱灭。

        诸位看官又要问了,自己怎么会为难自己,这不是傻子吗(●°u°●)」

        在这最后一劫,还真就是傻子,怎么刁难怎么来啊——只因着没人能保证他自己对他的人生没有丝毫遗憾与悔恨。理不辨不明,事不鉴不清。这一关但凡有些微不清不楚之处,就要被灰灰。

        让我们把镜头转到倪清华的灵台,果然……

        只见灵台方寸却有一方城池,内城、外城、城野,井然分明。

        内城之中唯有两人,一红一蓝,一日一月,面容却是一般无二。

        红衣的倪清华笑语嫣然,“这第一问,问你修的是何道?”

        “社会主义之道?”蓝衣的倪清华摸摸自己的脸,“说这个名字,居然感觉有些羞耻。”

        发问的倪清华笑得开怀,“是极是极,我也有此感。哈哈哈——”

        红衣继而收了笑容,肃然道,“第二问,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这下换蓝衣的倪清华笑了,“高兴啊!唯有此路令我开怀。这个答案,满意吗?”

        “wow⊙w⊙,满意极了。想不到我竟然是一个王子猷……”红衣的眼眸染上华彩。

        “倪清华一向如此,不是吗?”蓝衣眉梢一挑。

        “对,感性得紧,但也理智得很!”红衣的视线穿透城墙看向远方。

        只见内城与外城之间,唯有一个现代的凌霄,而外城的城门处正有一黑一白身影接受门卫的盘查。

        而这偌大的内城,只有死去的祖父母和她们两人。别人进不来,她们也不会出去。

        “觉得自己失败吗?这么多年只有这么凌霄一个还不知道真假的人!”红衣犀利地点出倪清华的心境漏洞,却还是好模好样地询问。

        “嗯,挺失败的。”蓝衣的倪清华不否认,她一向冷情,对待感情吝啬得紧,更确切地说,她并不会爱人,她只是模仿世俗的做法去演绎悲欢。再大的痛苦,过段时间,她就会忘得一干二净。而快乐,她会记得长久一些。

        红衣并没有笑,笑对方就是笑自己,“我以为你会不承认的。”

        “事实就是如此,客观存在难道会因为我这一两句话改变?不可能的。”

        “也是。”红衣露出一个搞事的微笑,“marx说,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穷困和‘爱’,你想隐瞒越欲盖弥彰。”

        红衣重读“爱”这个字,“别说你看不出来,蓝忘机有些喜欢你!”

        这时蓝衣的倪清华显现出少女的一丝害羞来,说出的话却是残忍无比,“我知道啊,但我自持从不越界,不曾撩过他,与他光风霁月。他起了业心,干我底事?!”

        “你在撒谎!你敢说你不曾欢喜过他?!”红衣紧紧盯着对方的面部,不想错过任何线索。

        “我是心动过,但那已经是陈年往事了。”蓝衣的倪清华坦言道,毫不心虚,“远山春水,无边风月,我什么不喜欢?!”

        红衣走到蓝衣面前,细细抚摸对方的脸庞,“你还真是博爱啊!或者说——‘渣’?最爱的只有自己!啧啧啧……蓝忘机听到这番话,少男心得碎成玻璃渣了吧?”

        红衣的语气听上去很可怜蓝湛,但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若真为情所困,抛下家族,我反倒要看轻他了!”蓝衣不能理解那些为爱要死要活的。这世间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那些说爱情最伟大的是脑残吧……

        “看来我单身这么久不是没有道理的。”说着还点点头,十分认可自己说的话。

        “自己都不爱自己,还能指望谁去爱你?”蓝衣并不以“自私”为耻。

        “好了,那到最后一个问题了。我不问你怎么做,我只问你,你会一直如此吗?背负万千生灵的命运?”

        蓝衣这时候莞尔一笑,“我又不是他们爹妈!给了他们机会还不把握,那就去死吧,还节省下资源了呢。”

        脸上笑容愈发开怀,话中杀意却是森森然。

        红衣拊掌,大笑摇头,“不愧是‘我’啊!”

        碧空如洗,日落月升。

        问心劫过,倪清华的眼睫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眸比之前还干净,明澈得映照出天地万物。

        她经历了绝症、死亡、复生、无己、杀人、立道、渡劫,此时背后的建木已经有了七道弯曲,距离参天不远矣。

        月出东方,倪清华身处昆仑高峰,近得似乎可以摸到月亮的清辉。

        遥望东方,声色犬马,红粉尘寰,“倒是个好去处。”

        金虹不解问道,“尊上为何说是个好去处?”那红尘气,沾一下,就入其中,进去容易,出来难。多少真灵子,一入其中,如坠泥潭,五欲缠身。不知出离法,误以此间是家乡。

        “因为这昆仑冷啊……”倪清华一语双关道。

        如果她是上体天心,泠泠遗世,这昆仑丘自然万般皆好;可她如今走的是人道,没有人气,便是岔路了。

        ﹍﹍﹍﹍﹍﹍﹍﹍﹍﹍﹍﹍﹍﹍﹍﹍﹍﹍

        凌霄见着归来的倪清华,有些不敢认了。她呆呆地说了一句,“修仙还带整容的?”

        原本倪清华是俏皮动人那一挂的,可现在……

        肌肤莹白,如羊脂玉雕琢而成;青衣飒然,风神秀彻,令人重其意气而忘其形容。

        她有些却不敢认了,“青童啊,你这咋回事?”

        “进修了半个月,总不能没点儿长进啊。”倪清华亦真亦假道。

        “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也不问了。”这进修怕凶险得紧,何苦再逼青童回忆那些不悦呢。又说到之前和倪清华关系还挺好的那两个人,“魏无羡和前来救他的江澄汇合,回了莲花坞;蓝忘机则是孤身一人回了云深不知处,主持大局了。”

        “众世家子弟各回各家,温家的人也没发难?”倪清华不信温家这么良善。

        “温若寒已经下令:追踪逃出岐山的各家子弟,株连家族,格杀勿论。”

        “现在情势具体到哪一步了?”

        “不少小门宗已然被灭。而有杀父之仇在,聂明玦必然是要主战的;金氏不敢和温家撕破脸;蓝家已经遭劫,如今忍气吞声,怕是伺机而动;剩下的江家么——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倪清华目光投向南方,“温家派兵了?”

        “嗯。”凌霄沉重地点头,“温晁率领两千修士乘船开往荆楚,大战不可避免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战争虽有正义与否之分,但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而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人类的慕强心理□□得可爱又可恨。

        凌霄试探道,“那要给江家报个信吗?”

        “传承丢了多可惜,江澄下一代家主的名头还是比较好用的。”

        这话的意思是,只要保证江澄活着就行了,其他人的死活不必管,哪怕是魏婴。

        凌霄不知作何表情。作为下属,领导者有这样的性质,她是该庆幸的;同时作为友人,她又有些心惊肉跳。

        没想到这么些年,对感情她还是这么锱铢必较。

        【注】

        (1)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任诞》: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反。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2)业心:谓罪孽之心。多指男女情私的念头。

        (3)浣溪沙近代·王国维

        山寺微茫背夕曛,鸟飞不到半山昏。上方孤磬定行云。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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