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慈母的眼泪2
来为他们开门的是一个年逾六十的老妇人，她已经步履蹒跚到开始拄拐杖，满头白发像雪一样看不见丝毫黑色，可她却顶着一只硕大的肚皮。
见此情况，玩家们纷纷愣住了。
秦朗躬下身子，低声对身高只能到他肩下的薛离说：“这也太夸张了吧……这么大年纪还能怀孕吗？”
薛离心说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那是你没看到怀孕的男人。
她道：“是啊，会不会不是怀孕，是别的什么病？”
秦朗：“也有可能，等会儿我想办法套下话，你别出声。”
她立刻露出崇拜的笑容：“好！朗哥，我就全靠你了！”
他挠挠头傻笑了一下。
说话间，老妇人已经慢慢挪开步子让众人进门。
她一边关门一边用苍老沙哑的声音说：“大壮闹着呢……你们稍微等会儿，先坐。”
其他人没明白“闹着呢”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莽撞发问。
毕竟游戏已经事先给他们安排好了身份，大家并不知道在那个前置剧情里他们到底应该了解多少信息。
在众人落座之后，秦朗开口了：“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们把村里的异常事件跟我们详细说一下？”
中年男人愣了愣，才道：“等村长出来说吧，我实……来了！”
他看向房子左侧猪圈棚旁边的小道，大家也跟着望过去，便看见一个皮肤蜡黄瘦弱不堪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一边走一边用搭在肩上的帕子用力抹着嘴，抬头看见大家都在盯着他，顿时老脸一红。
尴尬得咳嗽了几声，他加快脚步走过来，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来啦？”
中年男人口腔鼓了鼓，勉强忍下反胃的欲望，起身道：“村长，那你再跟他们详细说一下情况，我就……”
村长点点头：“去吧，叫刘林家赶紧再把屋子收拾一下。”
男人走后，村长看看众人，话还没说一句，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对站在一旁的老妇人说道：“妈，你先回屋去吧。”
老人就慢吞吞一步一摇晃地离开了。
玩家们虽然都已经猜到了老人是他母亲，但听他喊出那句“妈”的时候还是都忍不住露出复杂的表情。
“唉……咱们村的情况你们也都看见了。”
村长终于开口，大家纷纷正色，认真仔细地倾听起来，生怕错过一个字。
“就像之前在电话里说的……住在村里的人，除了还没成年的小孩儿，其他人全都……全都……”
他实在没脸说出那两个字，尝试了两遍之后，干脆用双手在肚子前面比划了一个大肚子的样子。
“怀孕了？”玩家中年龄最大的大婶施淑兰问了出来。
村长舒了口气，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是。”
先前试图用游戏经验让薛离跟他的周曜开口确认：“你的意思是，只要是成年的村民，每个都怀孕了？”
村长老脸红得发紫，非常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玩家们的神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他们的任务是很简单的一句话：让慈母流下眼泪。
原本这应该是指向性非常明确的任务描述，他们进村后只要摸清有哪些当上了母亲的女人，再一一排除很快就能找到目标。
谁能想到，全村的人竟然全部都怀孕了，甚至不分男女！
这要怎么找……怀孕的男人到底算不算“慈母”？
薛离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人生下孩子吗？”
村长一愣，摇摇头：“事情已经发生两年多了，没人真把孩子生下来……最先怀孕的那批人肚子越来越大，等到足月之后就一直保持那个样子，直到现在还顶着大肚皮。”
他顿了顿，向刚才老妇人进去的房间看了眼，叹气道：“我妈就是其中一个。她那么大年纪，这两年还顶着这么大的肚子，真是受了不少的罪啊！”
渐渐的，在一问一答之间，大家终于了解了刘家村的情况。
两年半以前，村里出现了第一个怀孕的男人，一开始大家当然没往“怀孕”上面想，就连去外面镇上卫生所看病也是朝肠胃不适的方向治疗，但治了很久都没有用，反而肚子渐渐鼓起来了。
于是才做了详细检查，谁知这一查之下，竟发现他肚子里有了一个孩子！
这么离奇又丢人现眼的事情，他们自然是不会跟外人说的。刚好卫生所的医生也是刘家村的人，也替他保守了秘密。
可是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村里人陆续开始出现孕吐的症状，就连在外打工的人也没能逃脱！
在外地的年轻人们只能纷纷回家躲着，并一边暗地里寻求治疗。
这两年多里，从大城市的医生到乡下神婆，甚至是国外的驱魔师，他们能想的办法全都想了个遍，就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最终这个“离奇事件调查团”主动联系上了他们，表示希望能来村中实地勘察，为他们找出解决办法。
随后八人便被分别安排到了两户人家中居住。
薛离和秦朗以及施大婶，还有个样貌普通的青年高航住在了村长家里。周曜和另外三人去了一个名叫刘林的居民家中。
房间是分成了两人一间，原本薛离他们四个两男两女刚好合适，但施淑兰却表示自己才第二次进游戏，什么都不懂，怕跟薛离这个同样没经验的新手一起住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便和有三次游戏经验的高航一起住了。
薛离倒是无所谓，反而是秦朗有些尴尬，耳朵尖通红，一边往房里走一边小声地说：“你别担心啊，我和周曜那种人不一样……你晚上放心睡，我要是动你一根头发我就是孙子。”
薛离满脸写着信任，用力点着头：“朗哥，我相信你，你这么好的人一定不会乱来的！”
他嘿嘿笑了声，想说什么，可话却在迈进门槛的那一刻哽在了喉咙里。
他眼皮极快地跳了一下，沉声道：“看见了吗？”
薛离跟在他身侧，当然也看得很清楚——
房间里，有道小女孩的身影一闪而过。
由于速度太快，她只看出来那孩子大约是七八岁的样子，头发乱蓬蓬的像是很久没梳理过。
她面色一变，一把拽住秦朗的衣角躲到他身后，从他胳膊边探出半个脑袋，紧张道：“朗哥……好可怕啊！那、那是鬼吗？这大白天的怎么会……”
秦朗的衣服都被她扯变形了，勒出腹部的八块肌肉线条。
他有些无奈的笑了声，回头握住她的手扯出衣角，见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已经起了一层薄雾，看起来既可怜又柔弱，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保护欲。
他拍拍她的头，安慰道：“没事儿，有我在呢，别怕啊。”
薛离飞快点头，借擦眼泪的动作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委委屈屈道：“对不起朗哥，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会不会给你拖后腿呀？”
他笑：“……大家都是队友，没关系的。”
她仰起头望着他的脸，请求道：“那你千万不要扔下我，我一个人肯定活不下去的！”
“好。”
秦朗回答完才反应过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与她对视的那一刻，就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回答，连脑子都没过一下。
……大概是美色误人？不过也没什么，反正只不过是稍微照顾她一下而已。
薛离开心起来：“那咱们先不回房间了好不好？我们去找最先怀孕的那个男人打探一下情况吧？”
他见她笑，也跟着笑了出来：“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走。”
那人叫刘余，之前村长已经告诉他们了。
两人出门找人打听了一下，很容易便找到了对方家。
一路上，又见到好几个人孕吐。
薛离注意到，目前还在外面走动的村民穿着都非常宽松，即使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不注意也根本看不出来。
但那些“十月怀胎”的却都不在外面，大概是觉得没脸见人。
刘余家在村子尾部倒数第三家，是座屋顶还盖着茅草的泥巴房。屋前照样是用墙围出了小院的，村中基本都是这样的房型。
到了外面，秦朗说：“你先站远些，我去敲门。”
薛离乖乖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担心：“小心点儿啊。”
他爽朗地笑了声，上前两步抬起手正要敲门，手还没落下，忽然就听里面传来了一道破口大骂。
“该死的婆娘！还不赶紧干活！赖在屋里干啥，老子还能伺候你不成？！你他妈的一个女人家本来就该大肚子，有什么不方便的？少跟老子装蒜！滚出去把衣服洗了！”
“……我这不是正要去吗？”
秦朗动作一顿，往后退了退。
随后“吱呀”一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面黄肌瘦形容枯槁的女人提着装满衣物的大桶拉开了院门。
对方看到外面有人，愣了愣，面上的肌肉古怪地跳动了几下。
她的眼神闪亮了一下，看起来像是想要说什么，可随后目光却暗淡下去，只开口用虚弱低微的声音问：“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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