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茶楼说书先生的惊堂木一拍，元宁猛然回神，再转头看向面前的帝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帝君？”
“怎么，不认识本君了？”
元宁摇了摇头，脑海里却是闪过帝君痛苦挣扎的模样，原来神，也会有无奈的时候。
底下说得是什么，元宁全无心思，只喝了几杯茶水，方才镜中所见的一切，都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甚至都不敢去看身旁的帝君。
“走吧。”帝君起身说道。
元宁也跟着起身，他们走了出去，不远处，阿槐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见到他们出来，略施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想到方才所见的一切，元宁略微想了一下。
“墨止前辈要给阿槐的东西，莫不是当初，阿槐送他的槐花？”
“本君哪里知道他送得是什么东西，既然送到了，这事情便算了了。”
元宁没有说话，只低着头跟在帝君身后，对于身边的事物倒是没有留意什么。
走着走着，却忽然撞到了额头，元宁抬头看了过去，又差点磕上帝君的下巴。
回过神来，慌忙退后几步。
“元宁上君。”
元宁应了一声，抬头看向帝君，这严肃的面容，让元宁想起了帝君将自己关了两千年后出来的模样。
“方才镜中所见，皆是幻像，莫要入心。”
“可那不是真的发生过吗？怎么能叫做幻像？”
“真正发生过，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若是执迷不悟，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糟糕。”
元宁觉得帝君话里有话，可是面对他的目光，也只能点头。
“元宁知道了。”
脑海里再有那么的画面，元宁都会避开不去想，实在控制不住了，就看看身边的东西，企图转移注意力。
正巧有摊贩在捏泥人，他的手巧得很，不过三两下，摊位前的女娃娃便在他手中成了模样。
元宁忍不住走了过去，也想让他捏一个，可是一掏袖子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没带银子。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指着摊子上捏好的泥人说道，“师兄，我想要这个。”
话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师兄已经不在了，谁又能来替她付钱。
一只手伸了过来，将手里的银子递给捏泥人的摊主，“给她捏一个吧。”
“帝君？”元宁看着帝君，又开始恍惚起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帝君和师兄好像。
“这银子太多了，实在找不开啊。”拿到银子，摊主是既观喜又忧愁。
“不必找了，你多给她捏几个吧。”
“哎，那就多谢二位了，二位可真是般配啊。”
摊主看着二人称赞道。
元宁觑了帝君一眼，却见他并没有反驳，刚要张嘴解释，却见那摊主已经专心的捏起了泥人。
很快就捏好了一个，元宁接了过来，看着一旁的帝君，想着人家好歹出了银子，便说道，“给他也捏一个吧。”
“行！”摊主笑了起来，又捏了一个帝君出来。
捏好之后递给元宁，“二位也是过来看灯会的吧？”
“灯会？”
“是啊，我们这里的灯会可有名了。”摊主笑着说道，“我这一年，可就这几日赚得最多了。”
元宁这才注意到，四周悬挂了不少的灯笼，只是白天看起来，并不怎么显眼。
“这灯会啊，自然是晚上看才热闹啊。”
听摊主描述的灯会场景，元宁瞅了一眼帝君，“帝君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
“本君也没什么事情，且许久不在人间行走，留下来一观，倒也无妨。”
摊主好奇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来打转，方才见这两个人是从茶楼出来的，莫不是说书听多了，入戏了？
看在这二位出手大方的份上，他又给元宁捏了几个泥人，神态都不一样。
元宁将泥人拿在手里，看到一些吃食，又挺住了脚步，只是看着帝君，难免会有些不好意思。
腾出手在袖子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颗东珠来。
刚想递给摊主，却被帝君拦住了，“这里有些银子，你先拿去用吧。”
“这多不好意思啊。”
话说的时候，帝君已经把银子都塞到了元宁的手中。
“那就多谢帝君了，这颗东珠，就当我同帝君换的吧。”元宁也把东珠塞进了帝君的手里。
帝君看了他一眼，将东珠收了起来。
元宁买了好些吃食，只觉得帝君的钱袋子好像怎么都用不完似的。
“帝君许久不在人间行走，怎么有随身带钱袋子的习惯？”神仙一般用不着什么银子，就像她，身上就没有带银子的习惯。
“有需要，便带了。”帝君含糊的说道。
元宁也不太明白，帝君是因为什么需要，会随身带着钱袋子。
看着自己手里满满当当的东西，元宁还是没有问出口。
寻了个酒楼坐了下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就堆满了。
店里的小厮一脸难为情的看着元宁，“小娘子，要不将这东西收起来吧，不然我们怎么上菜啊。”
元宁也难为情的看着他，她啥都没带啊，怎么收？
和那小厮对视了一会儿，又求助般的看向帝君。
“你先将菜端上来，这些东西我们自会处理的。”
小厮虽然不大信，可也是退了出去。
元宁四处看了看，“要不，先放地上？”
“我与你的钱袋，是个乾坤袋，你可将这些东西，都放到里面。”
元宁恍然，“难怪里面的银子，怎么都用不完呢。”
“区区一个乾坤袋，元宁上君都认不出来吗？”
“元宁眼拙，没认出来。”元宁低着头不敢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帝君的一声叹息，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却见帝君面色如常，仿佛那声叹息，是她听错了。
小厮敲门后，端着菜进来，见桌子上干干净净的，他见到的那些小玩意儿，不知道哪里去了。
心里疑惑了一下，还是连忙将菜端了上来。
外面天色有些暗了，已经有店家将挂在门口的灯笼点了起来。
元宁趴在窗户那边看了好一会儿，还是被帝君拖了回来，“快些吃吧，一会儿菜凉拌就不好吃了。”
“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元宁感慨道。
“元宁上君以前看过灯会吗？”
“看过的。”元宁点头，不过那都是千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师兄他们都在。
谢氏皇城的上元灯会，也是热闹极了。
“帝君，你怎么不吃啊？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元宁看着桌子上的菜，其实很多都是帝君点的菜。好些都是她爱吃的，没想到帝君的口味，居然同她如此相似。
只是这菜上来后，帝君却没有吃上几口。
帝君只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元宁也不好外说什么，吃饭的动作也快了点。
“慢点吃，别着急。”帝君给她夹了一块鱼，元宁看了看碗里的鱼，又看了看帝君。
她已经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了，她总觉得帝君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在想什么？”
“想你像一个人。”元宁顺着说道，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帝君怎么会像别人呢。
只听帝君轻笑一声，“是吗？我像谁？”
元宁定定的看了帝君好一会儿，却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像他。”
说完，便觉得这话熟悉，她曾经，也对越川说过这样的话。
元宁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越川的神态像师兄，他也确实是师兄。
可是帝君呢？他的举手投足间，也有师兄的影子。
越是这么想，元宁就越不敢看帝君。
“怎么了？”
“没，没事。”元宁别过了头，自嘲一笑。
怎么可能呢，帝君怎么可能是师兄呢？
可是，越川是褚珩，帝君为什么不能也是褚珩呢？
帝君复生的时候，正是她从幻境出来的时候。
这确实有些巧合了。
这么想着，元宁又忍不住向帝君看了过去。
容貌上确实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无泱帝君是上古神族，又是祖神亲手创造出来的，他的容貌，自然是无可挑剔的。
可是，太过巧合，让她不得不去想，甚至这个念头，她都无法止住。
“帝君，因何而复生？”
帝君瞧了她一眼，搁下了手中的筷子，“元宁上君为什么会这么问？”
“只是突然好奇而已，帝君能复生，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复生的法子？”
若是真有，那阿爹和师兄是不是可以……
“这世间，除了人界，其他都没有复生的法子。”
一句话，便打破了元宁的幻想。
“为何？帝君不是复生了吗？”
“本君并为完全的神魂消散，你们在玄天镜中破了魔渊，因缘巧合之下，才将本君给唤醒了。”
“元宁上君，你是想让谁复生？”
“没有。”元宁摇了摇头。
“神陨，便是魂飞魄散，没有复生的机会。”
“我知道了。”
这饭菜，元宁也没有胃口再吃下去了。
长街上的灯笼全部被点亮了。
“既然不想吃了，便出去转转吧，我看这灯会，还是挺热闹的。”
元宁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长街上人来人往的，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盏灯笼。
“喜欢哪个？”帝君指着卖灯笼的摊位说道。
元宁顺着方向看了过去，随手指了一个莲花灯笼说道，“这个吧。”
帝君从袖子里掏出了银子递了过来。
“帝君还有银子？”
“习惯了多备一些在身上。”
“糖人吃吗？”拿了莲花灯笼给元宁，帝君又指着一旁画糖人的小摊说道。
还没等元宁说话，帝君自顾自的走过去，“画个这位小娘子的糖人。”
“好咧！”
卖糖人的摊主照着元宁的模样给她画了个糖人递了过去。
“像小娘子这样姿色的女子，倒是不多见啊。”
元宁笑着将糖人接了过来，向摊主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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