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次出村子
时光飞逝，春秋交替。
昭元六年冬，天色微明。
杏云村村口银杏树下。
“马上要走喽！后面的快点儿！”
“来了来了！”“哎哟，别挤啊！”“都挪一挪。”“叔，上我这儿来。”……
一阵喧闹过后，牛车上终于恢复平静。
“走喽！”云二牛挥了下鞭子，赶着牛车出发去镇上。
待牛车走动后，车上的人又闲聊了起来。
“林嫂子这是要去采买年货吧？”有一大娘问奶奶林氏。
车上男女分坐两边，跟林氏说话的是一位坐在林氏身旁的老妇人。
云老头在村里头辈分较高，所以大部分人见了林氏都要称一声“林嫂子”，这不是寻常来往间的称呼问题，而是辈分在那儿。
“可不是嘛！腊月都要过一半了，该准备准备过年的东西了。”林氏回道，看到妇人满面红光，好奇回问：“菊花妹子你不是去买年货？莫不是有喜事儿？”
“也没什么！就是我小儿媳前几天又生了个小子，我去镇上看看。”菊花奶奶方氏嘴上这样说，脸上神情可是十分开心。
“哎呀菊花妹子好福气，儿子出息，儿媳也争气，家里添丁可是大喜事儿啊！”林氏笑着恭喜道。
“哪里哪里，哪赶得上嫂子，儿子孝顺，媳妇能干，孙子还这么乖巧啊！”方氏笑的开心，然后又夸了回去。
云琢坐在娘亲怀里，听着两个奶奶商业互夸，你来我往不带停的，佩服极了。
今天奶奶带着大伯母和爹娘去镇上采买年货，本来是不带自己的，但是自从出生到现在，他一直待在村子里，都快闷坏了。之前可以说自己小，但现在他已经三周岁了，都快开蒙了。
所以云琢突破下限，通过一晚上的撒娇卖萌终于取得了第一次去镇上的机会，并成功使自己的脸皮又厚了一层。
——
牛车吱呀吱呀的行驶在山间小路上。
现在虽然是冬天，但两侧山上生有常青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云琢看着路上的景色，感叹杏云村真是美啊！宛如世外桃源！
不过，虽然之前在村里溜达的时候用精神力探测过，村子通往外面的路十分长，但是没想到——
云琢听着右前方潞水河跳下悬崖后巨大的冲击声，看着前方渐渐逼近的“石桥”，没想到如此奇峻！
牛车踏上石桥，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宽大石台，连通两座山，下方是数十丈深的深沟。
云琢收回精神力，还好石台够厚实，并且人工加固过，加上了石栏，要不真是用生命在行走！
通过石台，虽然不甚明显，但是云琢能感觉到车子在走下坡，这是要下山了。下山的路蜿蜒曲折，但是路不长，很快，牛车驶出了小路。
前方是一面高大的山壁，下方是拱形的出口，出去后，云琢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地面开阔，细细流水纵横交错，偶有鸟儿惊起飞向远方。
车子驶向前方，云琢回头看去，发现了好几处同刚才相似的石壁，视线向上移动，随着牛车渐行，庞大的山脉群映入眼里。
这就是星湖山脉！真是得天独厚的地方！
听爷爷说村子后山还有一条先人修的古道，通过古道可以通往星湖山后的大海。
据说以前杏云村的人经常去赶海，也有人捕鱼为生。不过村人更喜欢耕作，不习惯下海捕鱼，毕竟海里危险。
在四五十年前有人碰上海啸丧生后，渐渐地就没人去赶海了。
云琢当时听到后，心里感慨可惜，要不现在就能吃上海鲜了。并暗下决心，找时间一定要缠着爷爷去一趟。
在云琢神游的时间里，车子越过了滩地，正行走在一片竹林中，沿着道路左拐右拐出了竹林又进入了一片枫林。
此时枫叶似火，凋零满地，牛车走在上面一点不颠簸。景色是漂亮，但此时云琢已经了解到了“杏云村难寻”的原因了。
关卡这么多，好寻才是怪事儿吧！先祖是如何找到这么个地方安家落户的，人才啊！
出了枫林，前方就是四通八达的官道了。杏云村最方便的就在这里，不管去哪里，陆路直接走官道，水路可通过官道去县里的潞水码头，不用绕圈子。
朝阳升起，牛车在平直的官道上一路前行，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抵达镇子入口处。
“老样子，我会在这儿等着，最晚等到申时一刻。”待牛车停下，云二牛向众人说道。
一群人边应声边下车，纷纷往镇子里走去。
“来，小满，爹来抱你。”云传松将林氏扶下车后，又抱过云琢，好让妻子下车。
“爹，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虽然他个子小，但是抱着也不轻。
“小满，镇上人多，还是爹抱着你吧！”云传松哄道。
许氏在一旁见了也要劝云琢，林氏却劝云传松：“让小满下来自己走吧！孩子体贴你呢，再说男孩儿不能太宠着了！今天时间充足，走慢点儿也无大碍。”
云传松听了娘的话，又看了看怀中儿子坚定的小眼神儿，无奈的笑了笑：“好，小满自己走，我牵着你，行吧？”
说着放下云琢，云琢牵住父亲宽厚的大手，认真点头：“行！你放心吧！”
看着云琢小大人似的，云传松忍不住摸了一把儿子的头：“走，我们进镇子！”
其他人闻言，纷纷一起往镇子里走去。
潞水镇由一条东西向的大街和一条南北向的大街分割，其间大街小巷纵横交错。镇子上的茶楼食馆、酒肆粮铺、各类摊子都分布在这两条大街上。
他们从东边入口进镇。进了镇子后，周围瞬间变得喧闹起来。
“卖包子喽！实惠又好吃的白面包子喽！”
“卖烧饼！料足又喷香的烧饼！”
“这位公子，要不要给您夫人买个胭脂？这可是江南运过来的上好货！”
“给我来一个。”
“好嘞！客官您拿好！”
“瞧一瞧嘞！看一看哪！”
……
人群熙熙攘攘，各种吆喝不绝于耳，云琢觉得自己仿佛进了另一个世界。
云琢内心激动得不行，活生生的古代闹市图，就在自己眼前。虽然这只是冰山一角，但是也值了！
云传松看着儿子的小脑袋左转右转，忙活的不行，笑了：“看来小满很喜欢来镇上啊！看不完没事儿，以后爹再带你来。”
云琢闻言，尽量绷住了面部表情，告诫自己，已经稍微见识过了，以后可不能再像个没见识的土包子似的，嗯，稳住！
“嗯嗯，好。”云琢回道，又补了一句：“爹你可要说话算数！”
“哈哈！算数算数！骗谁也不会骗我家小满啊！”云传松笑着承诺儿子。
云家人其实也没打算买很多，说是准备年货，其实就是买点儿好米粮，过年吃点好的。
自家种的粮食除了交税，大部分都卖了换银钱，剩下的粮食用来与平时买的粗面或糙米混着吃。平时吃的粗糙，过年可不能这样应付过去。
林氏先带着儿媳陈氏和许氏去了绣坊交年前最后一次的绣品，之后众人就一起去了粮店。
“客官要点儿什么？”店里伙计看到一行人进来，忙上前招呼。
林氏早前就想好了：“来三斤细白面，再来两斤上等的大米。”
“好嘞，大娘您稍等。”伙计说着便去称重了，利落的称好后，问：“一共85文，大娘还要别的吗？”
林氏摇头说没有，云传松接过扛在肩上，众人就转身出了粮店。
云琢亲眼看到奶奶的荷包由出绣坊时的“有点鼓”到出了粮店的“干瘪”，内心叹气，家里的银子真是不禁花。
每年除了攒的救急银子，如打点徭役、看病等等，家里几乎攒不下多余的钱。虽然前几天家里养的猪刚卖了三两银，但是来年的赋税徭役就能花出去。
所以，这次来镇上也没打算裁布做新衣，说起来，云琢还没穿过真正的新衣服呢！
时间已过晌午，林氏拿出几文钱递给云传松：“你去买两个肉包子给小满，小满该饿了。我们去镇口那颗柳树下等你们。”
“奶奶，我不饿。”云琢听了连忙拒绝，但是，小肚子不给力地叫了一声。
云琢脸通红，这具身体太不争气了！
好吧，他确实有点馋。幸亏没让白云它们跟来，不然面子不保。
“那奶奶、大伯母和爹娘也吃。”
“不用，奶带了干粮，吃干粮就行了。”林氏看到孙子仍不情愿的表情，道：“干粮太硬，你太小还吃不动，听奶的话，啊！”
云琢只好点了点头，跟着父亲去买包子。
看着父子俩远去的身影，林氏笑叹：“这孩子，还挺倔！”
陈氏笑着回道：“娘，小满这是孝顺您呢！”
“是啊，娘，小满不是从小就这个样子？”许氏也笑道。
“哼！我老婆子不比你们清楚我乖孙有多好？”林氏佯装生气，斜了他们一眼，声音却难掩笑意。
婆媳三人说笑着往镇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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