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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不速之客


此时江寒正召集众位将士议事,商讨率军再次攻打白云岭,解救梁元帅和皇帝安严。

        皇上和梁元帅同时出现在众位将士眼前,给众人一个大大的惊喜:皇上回来了,不必再攻打白云岭了吧,苏逸用兵如神,确实可怕。即使皇上御驾亲征,十五万大军也不过转瞬覆灭。如无必要,还是不要与之交锋为好。

        安严在梁剑的搀扶下,回到寝室休息。有军医给安严仔仔细细地处理伤口,随后军医退下。梁剑、江寒还有数位大将在身侧候命。

        安严躺在床上,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看到还在身边待命的梁剑,感激地说:“这一次我能活着回来,全靠你。”

        梁剑不敢居功:“皇上,您是真龙天子,自有神明护佑。”

        安严回想这一路的遭遇,可谓惊险万分,侥幸死里逃生,真有神明护佑吗?是身边的侍卫和驸马舍身救他,哪有什么神明。只是有些事,他也心生疑惑,十分不解,问道:“驸马,为什么我们被包围了,苏逸却不命令放箭?如果他下令,你我恐怕都无法活着离开,他怎么突然就心慈手软了?”

        梁剑也忆起苏逸手持弓箭,瞄向她,脸上却是一副复杂、为难的模样,终于还是没忍心松开握着箭矢的手,更没忍心下令诛杀。为什么?是因为舍不得她这个知己死?虽然她这个知己更多的是在诓骗。

        梁剑嘴上却说:“苏逸大概是不知道我们身后是悬崖,不知道我们跳下悬崖,沿着河水就能逃脱,恐怕他是想活捉我们,这样更有价值。”

        安严点点头,对这个解释深信不疑。

        安严又道:“驸马,虽然你一向英勇,但是我觉得跳下悬崖这件事,还是太过冒险,如果摔死了,不比被魏国士兵擒住更好一些。”

        梁剑道:“您不必担心,我查看过地形,对悬崖的高度,河水的宽度、深度,都了如指掌,知道跳下去一定没有危险。您放心,我对跳悬崖很有经验,绝不会带您冒险。”

        安严重复着梁剑的话:“对跳悬崖很有经验?你经常跳悬崖吗?”

        梁剑道:“我经常跳,各种各样的悬崖都跳过。”

        “你是嫌弃自己的命太长了吗?”安严问。

        梁剑不由苦笑:“我是为了练就绝世神功,为了应对战争中的各种绝境,特意练习,才会对跳崖如此有经验。”

        她又想起梁傲天那双狠戾的眼睛,是他一次一次逼着自己跳,虽然在跳之前,也耐心指导过一些活命的技巧,但这种事,哪个人愿意以身试险?只是梁傲天言语相激,说跳下悬崖能活下来,才会是他、一个武将的孩子。梁剑不得不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为了证明母亲的清白,一次次去用生命冒险。

        安严对这个解释也是深信不疑,更是钦佩,问道:“你生吃兔肉的本事也是为了应对战争中的各种绝境,特意练习?”

        梁剑答道:“是的,我为了应对战争中的各种局面,做了充分准备。”

        安严暗暗赞叹:多么难得的武将,多么难得的驸马。

        众位将士都钦佩地看着梁剑,赞不绝口。

        江寒却是心疼:梁剑,你是受了多少苦,才挣扎着活了下来?

        梁剑看到安严赞赏的目光,听到将士们称赞的话语,心中渐渐有些自豪,又有些茫然:父亲逼我跳崖、吃生肉、苦练武功,我这么有本事,是该感谢他吗?

        梁剑眼前又浮现出那双狠戾的眼睛,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安严在枫林渡一面养伤,一面视察、指导枫林渡的防御部署,梁剑陪在他身边,给他讲解军营的布局、城墙碉堡的配置。在梁剑和江寒的统帅下,一切都井井有条,士兵们刻苦操练,城防工事巧夺天工。安严很是放心。

        伤好后,安严准备离开京城。为了安宁着想,也为了避免路上有刺客偷袭,他特意指派梁剑护送。

        梁剑推辞道:“皇上,幽州十六郡刚刚收复,需要稳定人心,加强守卫,我是在这里长大的,还是我留此坚守更合适。护送您回京的人选,江寒就不错,他忠诚、武功高强、心思缜密,是个可靠的人。”

        安严道:“我知道江寒的本事,但是我让你护送,还有另一层深意,你和安宁分开很久了,安宁想念你,回去看看你的妻子吧。”

        梁剑知道安宁想念的是江寒,可是该怎么解释给皇上听?梁剑正在思索,就听江寒说道:“皇上,苏逸贼心不死,定会布下天罗地网,妄图拦截,恐怕此行危险重重,为了皇上的安全,我和梁元帅共同护送,才能确保您万无一失。”

        安严皱起了眉头:江寒,你安的什么心?莫非你也想念安宁了?我绝不允许安宁背叛梁剑,辜负梁剑。

        安严冷冷地说:“有驸马护送足以,你在这里守好枫林渡,守好这一方百姓。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江寒不甘心,还想再找理由,安严不由分说地命令道:“你们都各自散去吧。驸马,好好准备,明天出发。”

        天亮后,安严在梁剑和一万将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回京了。

        在朝堂上,他隆重地表扬了驸马梁剑:“梁元帅收复了幽州十六郡,更是从敌人的重重封锁中,舍生忘死,救我回营,现在我任命梁剑为禁军元帅,负责京城的安全。”

        御史大夫道:“听闻此次战役,我军损失了十二万将士,是不是代价有些大?对于驸马的功过,还请皇上给予更全面的评价。”

        提到战争的损失,安严心中惭愧:都是自己冒进,不听劝告,吃了大亏,脸上却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说道:“驸马功劳卓越,虽然几次大战,损失了十二万人马,但是却也歼灭魏军近十万人,收复了幽州十六郡,扩张了领土,更是一雪前耻。驸马为国家立下的战功,你们哪一个能做到?”

        众人哑口无言,心中冉冉升起对梁剑的钦佩之情。

        只有梁剑撇撇嘴,不以为然:剿灭魏军十万人是我干的,损失十二万人马是皇上您干的,为什么也记在我的头上?我这个驸马,不仅要做出气筒,还要为您背黑锅,真是憋屈。

        安严原本因为自己的冒进,造成了巨大损失,心中正郁闷,但是看到梁剑撇着嘴,皱着眉,忍住话,不申辨,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忍不住又笑了。

        梁剑回到驸马府,安宁就赶忙迎上前,问道:“江寒呢?他在哪?一起回来的吗?”

        “他在枫林渡。”梁剑心中愧疚,是自己霸占了驸马这个位置,让安宁和她的心上人天各一方。

        安宁一脸失望:“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梁剑劝道:“我会尽快想出办法,你再耐心等些时日。”

        安宁问:“你能想出办法吗?”

        “当然,你放心,我一定会成全你和江寒,他会很快回京的。”梁剑不忍看到安宁失望,她一定有办法,也必须有办法。

        江寒没有回京,但是一个梁剑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京城,出现在驸马府的门口。他风度翩翩,一身白袍,摇着折扇,正悠闲自在地等候驸马府主人的接见。

        负责通禀的侍卫很快回复说:“公子请进,驸马在书房等您。”有仆从带领这位白衣公子走进府门,来到书房。梁剑一见之下,赶忙命令仆从退下,把门关严,插好门栓,还是恍然如梦中:“苏逸,你不要命了?为什么来京城?皇上正盼着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呢。”

        苏逸问:“我为什么来这里?你还不知道吗?猜猜看,为何我会不顾性命来到驸马府?”

        梁剑道:“你是来问责吧,觉得我骗了你。我曾经说过只想收回蜀国的领土,收复枫林渡,我说的是真心话。却没有想到皇上自有考虑,不听劝阻,执意要一统天下。我拦不住他。”

        苏逸微微一笑:“我相信你没有骗我。在白云岭的那几场战斗中,魏蜀两方人马都没有见到你的身影。通过作战策略、战术,我也能感觉出来,你并没有参与其中。否则蜀军不会这么不堪一击,伤亡惨重。我本来还有心责怪你,攻打白云岭,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通过战役的进展和结果看,我明白了,凭你的脑子,一定是料到我对付安严这个笨蛋完全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就不必再叮嘱我什么。我说得对吗?”

        梁剑心想:不太对。只是看到苏逸的笑容,那么亲切,便不忍心打击他,应付道:“差不多。”

        苏逸更是高兴,眼神中都放着光彩:“你看,这一趟我来得多么有意义,解除误会,心中都轻松了。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我曾经说过娶你,我是真心的,你现在还愿意嫁给我吗?”苏逸深情地望着她。

        梁剑脸色微红,为难地说:“我们成不了夫妻,你还是赶快走吧,蜀国对你来说是个危险之地。”

        苏逸脸上带着笑容,凝望她的眼睛:“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也在这里,我并不觉得危险,不紧张、不害怕,反而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心中充满喜悦,我准备常住,陪在你身边。”

        梁剑一脸严肃:“我是一个男子,虽然你不承认,甚至觉得可笑。但是我的心是男子的心,从小就立志保家卫国,成就一番事业,如今的我,身为禁军元帅,扛着守卫京都安全的重任,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苏逸认真倾听着梁剑的话,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男子装扮的梁剑,赞道:“英姿飒爽、玉树临风,你这样的男人也很让我心动。你的态度更是在我意料之中。来此之前,我特意调查过蜀国驸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赫赫有名的武状元,文韬武略样样出色,了解你越多,我越是爱慕。自古美人爱英雄,你愿意当英雄,我就当美人好了。虽然你不承认,甚至觉得可笑,但是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女子,我的心是女子的心,爱英雄豪杰,爱琴棋书画,对于舞刀弄剑、战争杀戮厌恶至极。英雄难过美人关,想必你也爱美女,我这样的美人如何,可入你的眼?”苏逸一副娇憨模样,脉脉含情地看着她。

        梁剑脸越来越红,问道:“你怎么这么没正经?我印象中的你温润如玉,不会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苏逸反问:“我怎么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哪一句说错了?你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个男人,我为什么就不能是个女子?无论你我是什么,总之,我们很般配就对了。我想嫁给你,我做梦都不敢梦到我的心上人会是一位禁军元帅、一位武状元、一位大英雄。”

        苏逸为什么就不能是个女子?这个问题让梁剑无言以对,她凝神片刻,才说:“我是蜀军元帅,不可能背叛我的国家,如果蜀国和魏国战争不断,我们又会成为敌人,在战场上拼得你死我活,这未免太残酷,你还是离开吧。”

        苏逸道:“如果不打了呢?两个国家和平相处,两国百姓友好交往,为什么一定要打?在战争中,哪个国家不死人?哪一个人不是血肉之躯?你是禁军元帅,又是驸马,这一次你救了安严,想必他对你感恩戴德,你劝着他,他会听你的。况且这一次他吃了大亏,差点死掉,对战争也会心有余悸。而我们魏国,父皇年迈,惹是生非的太子已死,二哥酷爱诗文,闭门不出读书写诗,与世无争,四弟、五弟年幼,没有人会挑起战争,至少十年太平,也许更久。你担心什么?”

        苏逸的一番话让梁剑心动。太平天下,两国百姓友好交往,为什么不能和苏逸成为朋友?至于夫妻,梁剑的脑子有些混乱,想不清楚,不过也不必着急,日子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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