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尹一昕哑然失笑，她愣是没想到自己哥哥会是这么看常星海的。常星海看着像是自己男朋友的样子么？是闺蜜还差不多……
“不是。”尹一昕看着哥哥的眼睛，笃定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次换尹一铭有些惊讶了，虽然他还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却依旧对自己妹妹的事操碎了心。
“哪个小子？”他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摆出一副很凶的样子。
“……不告诉你。”你死也不会猜到的。尹一昕倒了杯酒，又痛饮了几口。
喝完她又开始后悔，这么难喝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再尝一次折磨自己……
“到底是哪个……告诉我……”尹一铭凶煞的样子维持了不过三秒，他紧接着红着脸拽着尹一昕的衣角不再撒手。他的眼里似乎含着难抑的情愫，这让尹一昕一时分辨不出其中的感情是否真切。
“我认识他么？”
“算，认识吧……”尹一昕挠了挠耳朵。
尹一铭趴在桌子上，只将半张脸露出来。他死盯着对方，几乎要把任何蛛丝马迹看破。好在其他人都在愉快畅谈，没有人注意到此时这对兄妹是如何的情况。尹一昕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肉伪装起自己的冷静模样。
“黑明宇？”尹一铭小声呢喃，“他在唱歌的时候看你了……”
“咳咳——”尹一昕送到嘴里的肉成了个千斤重的石子卡在嗓子眼里。她猛地开始咳嗽。
“你怎么知道他看我了……？”
“我看到了啊。”尹一铭用手指把玩着自己的刘海，样子十分惬意。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这句话，像是在阐述一个不足挂齿的小事。
“他看到你没有疤的样子了。”
“他觉得你那时候很好看。”
“你别替他说话。”尹一昕蹙眉，“他不是你，你也不是他。”
尹一铭却没有感受到尹一昕脸上浮现出的愠色，他依旧闷自发言：“可他都写在脸上了……我们，我们在一起玩了这么久，他什么想法我都知道……”
尹一昕依旧低头吃着东西不做声。
尹一铭确实是醉了。醉的不轻。往常里这种事尹一铭是不会告诉她的，因为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知道，有些事不能当做笑话随口一说，他和他朋友的很多事都未曾与尹一昕交谈过。虽然名义上挂着孪生兄妹的标签，可他们也并不能做到无话不谈。这大概也是所有兄妹之间的相处模式吧，因为有年龄和性别作为两人之间的屏障，他们无法做到像是真正朋友间那样的亲密。
等他醒酒后就会意识到自己有多后悔说这些话了……尹一昕在心里偷偷坏笑。她甚至可以想象到第二天早上起床，他回忆起今晚种种的样子有多狼狈了。
“那你呢，有喜欢的人么。”尹一昕随口一问，她嘴上没有停下咀嚼，眼神已经没有再飘向身边人身上。
身边人却沉默了。他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睛，不知在想着什么。
“没有？”
“有……”尹一铭开口。
尹一昕顿了顿，没有说话。
“……才不告诉你。”语落间，尹一铭合上了双眼，沉沉得睡去了。他的呼吸稳定，没有过多的起伏，眉宇间也尽是似水之柔情。
……
众人喝的都有些多，没喝酒的黑明宇叫来车把每个人送回了家。
其他人都送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尹一铭和尹一昕留在车里。尹一铭睡得昏天暗地，尹一昕又不好意思和黑明宇独处，于是也开始装醉。
没有人说话，只有车里的音乐声在悠扬得回响着。
“到了。”司机师傅把车停在了尹家门口。
尹一昕回过神，开了车门往外走。
深夜里的风有些凛冽，尹一昕的长发在寒冷中飘散着。她扶着尹一铭往家里走，因为尹一铭的体重原因，她显然有些吃力。
“我帮你吧。”黑明宇抓住尹一铭的一个胳膊，随后一个转身，把他背上了肩头。
不得不承认，男生的力气确实很大。尹一昕站在旁边因为自己帮不上忙而感到有些懊悔。
……这周日就去练散打。
“家里没人？”黑明宇看到昏暗的客厅里空无一人，忍不住问她。
“妈妈去出差了。”尹一昕如实作答。
所幸他没有问爸爸去哪了，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尹一昕看着黑明宇帮尹一铭收拾的样子，不禁联想起“贤妻良母”这个词。在她不在的时候，他们两个是这样相处的吗？她有些好奇。
紧接着，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站在黑明宇面前，想借着酒胆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黑明宇背对着她忙碌着，尹一昕犹豫不决。
“内个……问你个问题可以么。”尹一昕尽量让自己头脑保持清醒。
黑明宇的手一顿，心脏像是漏了半拍一样，他没有转身，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嗯……尹一铭喜欢的人是谁？”尹一昕终于说出口，她默默给自己鼓励了一下。
黑明宇也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吃惊地转过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知道？”
尹一昕又开始蹙眉，这句话好像是在说她应该是知道的。以对方的思维来解答就是：尹一铭他竟然没有告诉你？
“我要是知道就不问你了。”尹一昕毫不客气得说。大概也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胆子也比平时壮了不少。
“也对。”黑明宇摸了摸嘴上的唇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如果你哥不选择告诉你的话，我偷偷告诉你也……不太好。”
……这家伙还挺义气。
“那你肯定见过她吧……你不告诉我，带我偷偷去见见她可以么？我，我就看一眼……”尹一昕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的大脑有些混乱，嘴巴只是机械地在发声。她想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奈何这些话已经像泼出去的水再也回不来了。
“也行……”黑明宇认真思索了片刻，“明天中午我带你去？”
尹一昕愣了愣，她没想到对方竟真的答应了自己的无理要求。她眨着眼睛将自己的惊讶掩饰住。“……好。”
男生走后，尹一昕还呆在原地。
原来，他一直有喜欢的人，如果，如果对方是在学校里的人的话……那是不是就代表，他已经喜欢很久了？
她瞥了眼睡在床上的尹一铭，此时他身上是换好的睡衣，手里抱着被子睡得正死。
看着他身上的睡衣，她不禁感叹一下，黑明宇的确是个很认真负责的人。这可能也是尹一铭把秘密告诉他而不会告诉自己妹妹的原因吧。
……
黑明宇如约而至，他站在尹一昕的教学楼门口等她。此时是中午吃饭的时间，楼道里人潮汹涌，他自觉地站在过道一旁，等待着尹一昕的出现。
走出门口的一瞬间，常星海眼尖地就瞟到了黑明宇的身影。他拽了拽尹一昕的衣角，小声呢喃着，“是昨晚的酷gril——”
尹一昕随着常星海的目光看去，才知道他说的人是黑明宇。
“今天不陪你吃饭了。”尹一昕装作恋恋不舍的样子，拍了拍常星海的肩膀，“你也长大了，该学会自己去觅食了。”
常星海泪眼汪汪得和她告别。
黑明宇默默地看着常星海离去，把嘴里想说出口的那句“这真是你男友？”给吞了下去。
“你今天也不和尹一铭一起吃？”尹一昕和他肩并肩走着，她看到黑明宇的步伐放缓，和自己的速度保持一致。
“他在和那个女生一起吃。”
“哪，哪个……？”尹一昕心里有数，却还是忍不住地发问。她想让对方把自己心里所想的答案一票否决，但理智却告诉她这个希望有些渺茫。
“他喜欢的那个人。”答案如她所料。
餐厅里如往常一样非常拥挤，人来人往间尹一昕却依旧可以一眼捕捉到尹一铭的身影。此时他站在某个餐口排着队，旁边一个女生与他有说有笑。
大概很久没见尹一铭这么害羞的样子，说着话的时候耳尖都在肉眼可见的泛红。这是尹一昕作为妹妹的角度第一次见他会有如此的反应。
尹一昕的眸子暗了暗。她想瞥过眼神不再看他，内心却又无比渴望把视线在他身上多驻足几秒。
“是她么？”尹一昕的眼睛慢慢变红，好在黑明宇没有看她，而是在一旁点餐。
一个买好的炸鸡送到她眼前。
“你哥说你喜欢吃这个。”
“……谢谢。”尹一昕接过来，心里勉强好受了一点点。
黑明宇往尹一铭的方向看了看，接着对刚才她的问题做出回答，“是。”
“你没见过她？”
“我该见过她么？”尹一昕反问。
黑明宇沉默了一下，“嗯……她是学理的美术生。好像是花了点钱转到你们文化生那栋楼了。”
尹一昕望着那个女生的背影，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更何况此时的角度她望不到对方的脸，更别提对她有没有印象了。
两人走出了餐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尹一昕一直低头啃着炸鸡，似乎把食物当做了发泄工具。
“她目前在高一理科一班。”
“高一……？”高一不是最近刚来没几天么？尹一昕背后发凉，难道，难道尹一铭喜欢比他小的？这才几天他就……
“她蹲过级。”黑明宇说着，看了眼尹一昕的反应，“我们初中一个班的。”
尹一昕如释重负般送了口气。
难怪他这么了解……
“那就是……他从初中就喜欢这个女生了？”
“嗯，”黑明宇斩钉截铁，“那是他初恋。”
……
尹一昕一下午基本没有听课。她的脑海里始终盘旋着黑明宇最后的那句话：那是尹一铭的初恋。
原来……她对自己哥哥了解得真的不多。她本以为，她是他每日相见次数最多的人，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她吃着尹一铭做给她的饭，听着尹一铭写过的歌。她有时会冲哥哥发泄情绪，会哭，也会大闹一场……她本以为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仅在咫尺之间，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尹一铭作为哥哥，他基本不会冲她表达情绪，或是分享身边的事情，无论好坏与否。这些事情往往都是黑明宇或是其他人来替她承受。
她曾觉得她是他的妹妹，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仅仅是他的妹妹。
初恋么……她的睫毛发颤。
也是，那么耀眼，散发魅力的他，肯定受同龄女生的喜欢和青睐。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她也如实接受了。但是……但是为什么，她会如此得失落呢。
她把身子往角落里塞了塞。
课间。
“好哥哥，有人给你送了个礼物……”常星海跑到尹一昕身边气喘吁吁着，手里拿着一个中小型的礼物盒。
尹一昕回过神，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谁送的？”
“昨晚那个……马成功送过来的，他说是你哥给你的。”礼物递到尹一昕面前，她犹豫地接了下来。礼物盒包装得十分精致美丽，外面的粉红色丝带系着小巧的蝴蝶结。
盒子上方用彩笔写下了一个拼音：xin
旁边是一个小小的
尹一铭闲着没事送自己这个干什么？尹一昕还没从刚才的失落走出来，她盯着礼物发愣。
“快拆啊！！！”常星海在旁边双手拍着桌子叫嚣，“你等雷呢！！”
无奈之下，尹一昕叹了口气把礼物拆开了。
是一个八音盒。
盒身采用复古式的颜色，将陈旧感包装得十分高级。盒子上方是一个装饰性的碟片，上面有几只穿着古欧服装的小熊在翩翩起舞。轻轻摇动侧面的摇杆，一声美妙的旋律从盒子内部传出，在这淡淡的音色间，尹一昕听着心里不自觉地放松了几分。
仔细倾听着，她发现这个旋律非常的熟悉。
是那首歌——那首她和尹一铭一起写的那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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