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毕业快乐（1）
欧文悄悄溜出了会场。
大脑被酒精麻痹，夜色笼罩下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
他蹒跚着步子，晃晃悠悠地在操场上闲逛，手里攥紧的酒瓶，不过两三口就空了。
酒液顺着脖子滑进衣领，一片冰凉过后是难耐的粘稠，他不耐烦地扯开领带，撕开了领口。
大脑里迟钝地传来讯息，身上的西装一晚租金50美刀。
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草地上。
他仰躺在这片熟悉的草地上，模糊的视线里是沉沉的夜色和零落的路灯，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有什么情绪想要喷薄而出。
夜风一吹，翻涌的血液很快就凉了下来。
星河漫天里，他闭上眼，耳边放佛还能听到十年前这片操场上喧嚣的呐喊和奔跑。
拉拉队的姑娘们站在场边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观众席上站满了为他鼓掌的同学老师和家长。
他站在四分卫的位置上。
——曾经校园里的金字塔顶端。
欧文是被警察推醒的。
拉斯维加斯警局探员lvpd驾着醉醺醺的他把他带回了警局。
直到坐在警察面前录笔录的时候，他灌满酒精的脑袋里依旧也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不是在以前的高中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吗？
只不过是偷偷溜了出去，不至于被送到警局吧？
夜班的警局依旧忙碌，不远处穿得花花露露的站街女还在跟警官吵架，而他面前的警官显然对醉鬼也不是很有耐心。
“姓名？”
“欧文·琼斯……”欧文不安地回答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你的同学死在了同学聚会上，”警官笔上不停，抬眼扫了他一眼，“晚上七点到八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酒精作祟，听到同学死在同学聚会上，欧文的脑子里放佛灌满了水泥，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嘿，先生，”警官不耐烦地催促他，“如果你没有不在场证明，那就张嘴，让我们采集你的dna。”
警官从口袋里掏出了采集咽拭子。
欧文迟疑了下，动作有几分恍惚，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等等。”
温柔的女声在一片嘈杂里突兀地响起，一只纤细的手拦住了警官手里的棉签。
“警官先生，采集dna是需要本人同意的，我觉得现在这位先生的状态并不合适，如果您一定要采集的话，麻烦还是先去找法官申请搜查令。”
警官一愣，显然是浑水摸鱼的意图被看穿了，轻声嘟囔两句，不耐烦地收回了手上的东西。
他才不要和律师打交道，黑的都能被这帮人扯成白的。
欧文愣神地打量着出声的女人，她穿着黑色的礼裙，身材高挑，妆容精致，分明就是他曾经的同窗。
他很快就从记忆里扒出来了名字。
莱克西·朗曼。
浓郁的酒精味道放佛灌进了肺里，烈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你还好吗？”莱克西递给他一杯水，拍着他的背，关切地问他。
欧文接过纸杯，仰头将水一饮而尽。
毕业十年的同学机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谋杀案打断，所有人都拥挤在狭小的警局里等待做笔录。
欧文醉醺醺地靠在角落的椅子里，烦躁地问莱克西到底发生了什么。
抬眼望去都是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莱克西唇角弯着轻笑，视线在一位位已经不记得名字的同学身上划过。
“加西亚·吉布森死了，死在储物室里。”
欧文皱着眉头，这个名字唤起的记忆一时间有些混乱。
加西亚·吉布森是个金发碧眼的美人，但是对在场的绝大部分人来说，这个名字唤起的绝不是什么美好的高中回忆。
加西亚·吉布森有很多响亮的名头——
八卦女王、拉拉队队长、美国甜心、四分卫的女朋友、姐妹会里的风云人物……
曾经在高中呼风唤雨的四分卫欧文已经彻底泯然众人，他的高中甜心——加西亚·吉布森——却凭借着美貌嫁给了知名的心理医生，在毕业后依旧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
只可惜，却在十年同学聚会的高中意外死去。
让欧文来说，这里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十有八九都被加西亚·吉布森霸凌过，谁都有可能是嫌疑人。
在这里等待传讯的昔日同学们，脸上挂得都是不耐烦，可没见任何的惋惜悲痛。
做完笔录天都快亮了。
莱克西没有喝酒，开车义务送几个同学回家，欧文坐在了她的副驾驶。
莱克西的车就跟她的人一样干净，舒适柔软的皮椅，车内弥漫着柑橘清甜的香气。
在送完了其他昔日同学后，欧文终于开口。
“薇拉被警察扣了起来，是不是她干的？”
莱克西的确是所有同学里面最了解案情的人，案发在大半夜，这帮昔日同学在做笔录或者被传唤时大都惴惴不安，犯罪现场调查组的调查员还要采集个人dna信息，这帮人下意识的都想找个律师。
律师大半夜又不营业，这帮人也没有混到请得起私人律师的地步，身边有个现成的律师同学，当然都向莱克西求助了。
更何况莱克西还是个全a毕业、来自哈佛法学院的学霸。
莱克西就这样旁听了几场审讯，被审问的同学大多是调查员在加西亚死去的储物室里采集到的血液和指纹所有人。
没有确切的证据，最后也没有逮捕任何人。
不过，薇拉是目前为止嫌疑最大的一个。
储物间里有一台打印机，意外打印下了加西亚被揍时扭曲的脸和施暴者的掌印。
薇拉也曾经是高中里的风云人物，她还是加西亚的闺蜜，两个人在棕榈高中兴风作浪，在毕业各自结婚后渐行渐远。
“没有确切的证据，薇拉只是有嫌疑。”莱克西打着方向盘，轻描淡写地回答，“她毕竟和加西亚是朋友。”
只不过是塑料姐妹。
加西亚在同学聚会安排了刺激的bingo节目，势必要将高中那套霸凌再次重演。
五乘五的卡纸上写满了辛辣的问题，猜对任意一行人名就可以获得并不重要的奖品。
你还记得班级里谁有暴食癖吗？
你还记得班级里那个有偷窃癖的混蛋吗？
你还记得有个劈腿了三个男生的贱/人吗？
你还记得去高二那年因为和老师乱搞去医院打胎的四眼妹吗？
……
而薇拉自然是众多问题中的某一个答案。
莱克西不由感慨，加西亚毕业多年，依旧是全校最婊的那个。
欧文一声低低地嗤笑，显然也是知道所谓的“朋友”有多虚伪。
——加西亚还是他女朋友的时候，薇拉因为嫉妒还爬过他的床。
这两个女人，离开高中十年了，依旧干着储物间撕逼的勾当。
欧文的生活因为这场同学聚会谋杀案多少起了点波澜。
他被传讯过几次，每次找莱克西帮忙她都应允了。
相隔十年，莱克西比曾经高中书呆子的那副样子优秀太多。
尤其是她穿着职业西装，长腿交叠，跟警探言辞交锋的时候，那副锋芒毕露的样子完完全全地戳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就像当年在高中校园里呼风唤雨的加西亚·吉布森。
欧文已经略微有点模糊的记忆里，依旧记得莱克西是曾经棕榈高中的学霸，然而这种nerd在高中并不受欢迎。
无趣、呆板，不爱社交，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图书馆。
还有高二就接近满分的sat和act，实在让一堆荷尔蒙过剩的青春男女想要翻白眼。
装什么乖宝宝，一点都不real。
这么好的年纪就该造作，读什么书？
欧文是校园里橄榄球队的明星四分卫，教练重视，未来可以走大学的特招，女朋友又是学校里搞风搞雨的拉拉队队长。
他的朋友名单里可从来没有莱克西这号人。
风水轮流转，十年后莱克西居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怀特老师被警方带走了，”莱克西站在球场边，视线落在球场内奔跑的少年身上，“加西亚在同学会安排的惊喜节目里有怀特老师不能忍受的东西。”
站在莱克西身边的欧文正盯着球场内疲于奔命的前锋。
闻言不过嘲讽地扯扯嘴角，了然地开口：“怀特那点事情还有谁不知道吗？”
怀特老师在他们念高中的时候就跟学生乱搞，被人投诉到工会，结果因为没有证据最后不了了之。
加西亚安排“惊喜节目bingo”的目的恐怕也不会是揭露怀特的罪行。
——而是让大家认识认识当年班里和怀特老师有首尾的同学。
大家嘲讽一番，也算是同学聚会里劲爆的笑料了。
在她眼里不过是聚众取乐，在别人眼里却未必了。
欧文有时候真的觉得，加西亚·吉布森这个女人，死得真的不冤。
莱克西轻笑，轻飘飘的语气里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嘲弄：“也不知道加西亚从哪里弄来的视频，这下——怀特老师要栽了。”
是的，加西亚甚至偷来了怀特老师在办公室里录制的小视频。
里面的女同学还不止一位。
“除去和学生乱搞这件事，”欧文漫不经心地接道，语气里有着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惋惜，“怀特还算得上是一个好老师。”
欧文翘课训练的时候，怀特从不吝啬自己的支持和鼓励，甚至在他期末考试一塌糊涂的时候，依然给了他outstanding的好成绩。
莱克西不动声色地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欧文的注意力都放在球场里打比赛的学生身上，没有主意到她的表情。
怀特老师上课随心所欲，内容跟考试风马牛不相及，纵容学生逃课作弊，成绩按表现欲给，在对文化课不屑一顾的欧文眼里，这个老师当然是个宽厚的老好人。
所谓的快乐教育啊。
莱克西心里一声嗤笑。
欧文曾经是棕榈高中橄榄球队的明星球员，如今是棕榈高中的体育老师兼橄榄球队教练。
今天是他邀请莱克西回学校看看的。
莱克西来早了，就站到了球场边，看欧文带着球队训练。
拉斯维加斯已经进入深秋，体育馆外树木萧索，球场内却是一片喧嚣火热。
挥汗如雨的年轻肉/体是真的很好看。
训练结束球员离场的时候，欧文拦住了四分卫。
欧文微微皱着眉头，语气里透着几分训诫意味的不满：“乔纳森，你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
被训的少年一下子变得局促起来，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好意思，教练，最近考试有点多——”
莱克西从旁边递给了他几张纸巾。
“下个季度就是预选赛了，到时候大学回来特招球员，”欧文对考试的不屑一顾简直写在脸上，“哪个重要你自己看吧。”
四分卫少年用纸巾抹了抹汗，尴尬地笑笑，脚底抹油迅速溜了。
欧文有些刻意的强势简直和他高中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高中时是骄傲得目中无人，现在在莱克西面前的这幅样子，却有点欲盖弥彰了。
训练结束，两个人绕着操场散步，无非也就是追忆往昔，又聊了些近况。
拉斯维加斯的秋天是和其他季节一样的干燥，夕阳在天际蔓开，像是打翻的蔓越莓鸡尾酒。
高楼大厦在不远处的街区鳞次栉比，隐隐约约闪烁着并不明亮的霓虹灯。
拉斯维加斯的夜比白天更迷人。
莱克西和欧文去法式餐厅吃了晚饭，最后理所当然的在欧文的家里完成了约会的最后一个项目。
窗外夜色沉沉，莱克西趴在欧文的身上，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欧文的双手扶在她纤细柔软的腰间，弯着唇角挂着纵容的笑意。
“你想象一只大象。”莱克西慢吞吞地说。
欧文以为这是莱克西事后什么有趣的小花样，照做了。
“现在把它的耳朵摘掉。”
欧文的掌心里是细腻的皮肤，身上紧贴着起伏的线条，这时候他的脑子里哪里会有什么大象。
“再把它的象牙摘掉。”
欧文随意地点了点头，双手却在她的腰间摩挲。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莱克西温热的呼吸落在欧文耳边，温柔的声音鼓噪着耳膜，搅得他呼吸都乱了。
欧文猛地翻身把莱克西压在了身下。
他俯身细啄着她的脖颈，灼热的呼吸急促而模糊。
“看到了一只猪，一只可爱的小猪。”
昏暗的灯光落进瞳孔，莱克西扯着嘴角笑了笑。
最后还是顺从地环住他，在一片昏暗的灯光里缓缓闭上了眼。
欧文以为莱克西至少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的。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里，莱克西却放佛是个得手了的渣男，提起裤腰带扭头就走，再也没有主动约过他。
欧文踌躇了几天，自嘲地笑笑，也就当作一/夜/情了。
可是当他橄榄球队的四分卫因为考试第四次翘掉预选赛训练后，他终于出离愤怒。
在某一天的傍晚堵在了莱克西的律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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