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追风小碎步
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全身关节磨合的也差不多，再不下床活动，就快要生虫子了。
李无中这些天都没有出现，只是通过小道姑告诉我，有些事要处理，希望我安心待在儒风阁。这对于我来说再好不过，一切可以自己安排不用听李无中的指挥，安不安心也不关他什么事。
小道姑端着茶水进来，看见我起来，有些诧异，笑着说道：“哟，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经过这些天的调戏，小道姑已然学会开始反过来戏弄我。没人打扰，我都睡到很晚才起床，大多时候连午饭都赶不上，今天也不例外，不想刚起来便被小道姑逮住讥笑一番。
“起来了你也可以喂我喝水啊，小道姑。”我也笑着说道。
小道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只是每次见到我都要被我叫个不停，却也很无奈。
我没有和小道姑开那些带颜色的玩笑。她的这份纯真，我不希望由我来打碎，尽管在这烟花之地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小道姑倒是很喜欢她的道姑发型，从来没见她换过。
“你一直梳这个发型，是不是不会梳其它的发型啊？”我忍不住问道。
“那你要不要给我试试看呢？”小道姑没好气地回答道，“自己倒水喝，我先出去了。”
“等会等会，给弄点吃得来啊，小道姑，我饿了。”见她转身要出去，我连忙叫住。
小道姑回头说道：“这个时间叫我哪里给你弄吃的，早不早晚不晚的。”
“去厨房找找看呗。”我说道。
小道姑没有回答，只是咧了一下嘴便出去了。
等了很久，小道姑并没有很快回来，过了大半个时辰才送来饭菜。
我趴在桌子上，假装很虚弱地喊道：“救命啊，要饿死了。”
小道姑莞尔一笑，说道：“别叫了，赶紧吃吧。”
我趴着说道：“吃不了，手抬不起来了。”
“那你直接用嘴吃吧，嘻嘻。”小道姑说道。
我只好继续装可怜，说道：“怎么能这么狠心呢？话说这是自己种的大米吗？”
“才不是呢！”小道姑挤着鼻子说道。
“那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啊？”我说道。
“这顿饭是我帮忙做的啊。”小道姑说道。
“你真贤惠，小道姑。”她这么说自然是在等待我的赞许，而我显然不能扫她的兴。
“那是肯定的啊。快吃吧，吃完李公子找你有事呢。”小道姑催促道。
一听见李无中三个字，什么心情便都没了。
我细嚼慢咽地吃完小道姑送来的饭菜，才慢悠悠地来到李无中的专厢。
他的脸色有些泛白，确切地说是惨白，想必那天晚上受了不轻的伤。能把李无中伤成这样，那个三爷果然有两下子。
李无中见我进来，没说什么，径直走过来，一掌直接劈在我胸口。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股暖流伴随剧痛上涌，如同喝醉酒呕吐一般猝不及防，只是这次吐出来的是鲜红的血。
“你看见了什么？”没等我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李无中便开口问道。
看见了什么？我想他在问我那天晚上的事。
“什么也没看见。”我捂着胸口忍痛说道。
我努力回忆那天晚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我去挨这一掌的。
李无中没有在意我的困惑，说道：“凝神聚气，仔细看我的指尖。”
一粒杏仁般大小的半透明小圆球悬浮在他的指尖。
李无中举手间做的事，也能把我看得惊讶至极。在我看来，这就如同刮风下雨一般神奇。指尖轻弹，小球慢悠悠地朝窗户飞去，撞在窗楞上，消失地无影无踪。
“很好。”李无中说道，“接下来仔细看我的脚步。”
李无中大概是要开始传授我一些三脚猫的功夫，我很不喜欢他的这种传授方式，不过还是看得很仔细，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神奇。
发生的却是另一番神奇，几乎要把我逗得笑出声来。
李无中如同一个刚开始学步的孩子一样，在我面前摇摇晃晃地走着，随时都有可能摔倒，有可能撞翻身旁的桌椅。
“你来走一遍。”李无中停下来说道。
我还没有看明白什么情况，便被急着赶上架子。
“摆动的幅度还不够大。”李无中摇着头说道。
我不明白他说些什么，只是照着他说的去做。在他看来，我走起来应该像只鸭子，伸长着脖子左顾右盼。
两粒半透明的小圆球朝我飞过来，打在我两条大腿上。大腿瞬间麻木，上身的摆动没来得及停下来，整个人被甩到了桌子上。
一只茶杯不幸成为了牺牲品。
我看着它慢悠悠地从桌子上飘出去，慢悠悠地飘落到地上，慢悠悠地碎成几块散落开来。
“追风小碎步的要领在于摇摆，我再示范一次，仔细看。”李无中冷冷地说道，完全没有理会刚才发生的事。
他这种冷血杀手自然不会善于教授别人，他只善于要别人的性命。
李无中又在我眼前走了一遍。
他的腿摇摆得很夸张，上身却很平稳。这种反人类的动作没提示看再多遍也不可能学得会。
“当初教我的人也是这么教我的。”他边走边说道：“你想知道我花了多少天学会么？”
我没有回答。
“三天。”他也没有等我回答。
三天，哪怕是三个时辰，在我这样的菜鸟面前也没有什么好炫耀的，不过高手们似乎都乐于在菜鸟们面前炫耀。他的回答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他口中教他的那个人。
那个人应该不是师父，倘若是师父，完全可以直接说。
那个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猜该是和李无中一样是个冷血杀手，才会这么教他。若是真有高手教他，他怎么还会跟随师父这样的老江湖骗子，真是让人想不通。
“你再来走一遍。”李无中说道。
再走一遍还是摔倒。这次撞倒的是桌子，茶杯茶壶碎了一地。李无中没说什么，我却从他眼神里看到了些许失望。
他早该失望的，只是可惜了碎了满地的名贵瓷器。
“你有三天时间。”李无中说道。
“我为什么要学？”我说道。
“因为下一次我不能保证你还能活着。”李无中冷冷地说道。
李无中的语气总是让人听着不爽，但是我已经开始习惯。
“这个什么追风小碎步…能有多快？”我问道。
我已经见识过，只是一直没有看清楚。
“看着那盆松树。”李无中说道。
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是一盆生意盎然的盆栽，像是听过但不曾见过的三转半。一道身影闪过，三转半变成了两转。李无中站在原地，手里拿着剩下的一转半。
这一次，我还是没有看清楚。
三天时间不经意便过去，我基本没什么进展，反倒是添了不少新伤。
李无中把自己的专厢让出来给我练习，自己却不知道溜到什么地方去了，整天不见人影，也不过问我练习的事。不过确实无需过问，满地的狼藉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已经很努力地在练习，不然会更糟。
傍晚，李无中站在近似废墟的房间面前，说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们晚上启程去青州。”
青州，一个做梦都难以抵达的遥远地方。
“出了儒风阁之后，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我希望你能够照顾好自己。”李无中接着说道。
我了解他的意思，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当夜，李无中和我夹杂在离开的嫖客们走出儒风阁。在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门匾上的大字，大字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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