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学
他停顿一下，再仔细感受了一次。
是真真儿的比平日里的粥好吃。
宁父想起昨日土豆也是玉哥儿做的，朝食估计也是他在出马。
于是起床的宁伯南宁季北便瞧见了将锅端到木桌上，喝了一碗又一碗的宁父。
“爹，你今天怎么这么乐意喝粥了？”宁季北好奇问。
李氏的水平他们不是不知道，味道连不错都称不上，其中粥还最难喝。
宁父指着锅，神秘兮兮说：“今天的不一样，顶儿好吃。”
兄弟二人还是将信将疑，慢吞吞端了碗粥，坐在长桌喝起来。
不尝不知道，一尝不得了。
热腾腾的粥一口灌下去，粥米的咸香四溢在舌尖，香味缠绵。又粥内有菜加持，这热气并不惹人烦躁，尝到最后反倒是很为清爽。
“确实，比往日好吃多了。”宁季北惊叹，“娘最近是去学了手艺？怎的吃食一日比一日好吃了。”
宁伯南一向不重口腹之欲，此时也难得称好吃：“再来一碗。”
兄弟俩各自又端了一碗。
就这么吃着吃着，宁季北才发现没见着宁仲玉的人。
昨夜听李氏说，那家伙昨日才转了性子自个儿求着夫子继续读书，还主动给他们送了午膳。
难道才半天不到就又显形，跑去斗鸡走狗了？
他定然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担心宁仲玉没吃饭，犹豫半天，故作出一副嫌弃的模样地问：“二哥呢，怎么没来喝粥？不会又去捉蛐蛐逗乐了吧。”
宁伯南眉毛微皱，心里满是无奈。
二弟昨日才说要改过了，怎的现在又饭不吃饭。
他赶紧起身，想去寻宁仲玉回来吃朝食，就听宁父说：“大概是吃过了。”
吃过了？
宁伯南停下步子，同宁季北一起疑惑地看向宁父。
“这粥就是玉哥儿做的，他哪有没吃的道理。”宁父奇怪答道。
他四处张望一圈，确认李氏不在，继而小声嘟囔说：“嗐，你们娘要有做这些美味的本事哪还会等到今天再做，咱们一家人又不是有仇。不是我吹，我们家除了玉哥儿做的饭菜美味，余下人手上出来的那些饭菜猪也不吃……”
宁家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也是。
他们以前也不是没烧过饭，只是还不如李氏呢。
李氏从门外走来，显然听到了宁父说她厨艺的坏话，佯怒说：“这么说你们猪也不如。瞧瞧，起这么晚，玉哥儿早八百年干完了活，现在都去学堂念书去了。”
听罢，宁伯南觉着自己误会了宁仲玉，心里颇为愧疚，宁季北则是一脸情绪复杂。
宁仲玉不知晓家里发生的这溜事。
他提前到了学堂，此时仅仅乙班来了个人，他所在的丙班空空如也。
林夫子倒是早就到了，正在乙班指导先到的那个学子功课。
见窗外隐约传来淅淅索索的声响，他本以为是甲班学生早到些来准备科考，却发现那人走进了丙班，于是一下提起了兴趣。
走进丙班，他便更诧异了，来人竟是宁仲玉。
“夫子早。”晨光熹微，宁仲玉端端正正坐在教室最前面，在专心致志认着字。
见林夫子进来，小孩连忙起身行礼。
林夫子颇有兴趣：“不必多礼，今日怎么来的提前了许多？”
宁仲玉笑出小虎牙，如实交代：“学生二月便想科考，自然得早些了用功。”
“哦？”林夫子闻言挑眉，难不成这小子是真想用功了？
想着，便想看看如此天纵之才用功的成果，叫他将笔墨拿出来：“那我给你考校考校。”
林夫子首先叫宁仲玉默写，随意报了几个字。
本以为这些死记硬背的基本功于宁仲玉这个过目不忘的会轻松过去，却恰恰相反。
宁仲玉握笔姿势都奇奇怪怪，写出来的字也不是这缺横少捺，就是歪歪扭扭像条蛇，还有的糊成一块。
林夫子：“……”
瞧着还不如用功以前。
宁仲玉只得摸摸脑袋。没法子，他习惯写简体字，如今脑子记住了繁体，手却没有，实在是情难自禁。
至于那手丑字……他没写过毛笔，练字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嘛！
他小声为自己辩解：“其实，其实我先前在读些旁的东西，字才是刚刚才开始看。”
林夫子呵呵一笑，转而刁难问了宁仲玉几道难题。
宁仲玉这回却侃侃而谈起来了，字字落实，概念清晰。
林夫子不想此时夸他，但实在难以昧着良心说自个儿对这些答案不满意，干巴巴来了句：“尚可。”
“别翘尾巴。”说着，他又瞪了宁仲玉一眼，“你这字必须多练。过来，我给你写几个范样，你照着每个字写上百遍。”
宁仲玉默默心疼起自己的手，但还是立马小鸡啄米点头。
林夫子见他认认真真开始练了，便满意地去了其他教室：“好好学。”
于是二虎进到学堂，就瞧见自己的狐朋狗友竟然在专注学习。
“宁二郎，你何时也成了小古板。”二虎大摇大摆走近宁仲玉，一甩书箱，一屁股就坐在了宁仲玉桌子上，“坐这么前面。”
二虎是隔壁村村长家的大孙子，家里生了五六个姑娘才得了这么一个男娃，捧在手里都怕化了。因此二一直是一副小霸王德性。
与原主这个小霸王撞一起，可谓是臭味相投。
二人整天一起逃课到处野，二虎也是除原主外唯一一个九岁还在丙班和五六岁小孩一起开蒙的。
“我要好好读书科举。”宁仲玉摆摆手将他赶下桌子。
从原主记忆里可窥得，二虎此人虽调皮捣蛋，本性却是淳朴厚道的，脑子也聪明。
昨日一事便可窥得。原主同二虎上课一起斗蛐蛐，被林夫子发现后一齐被考校功课。原主丝毫答不出个所以然，二虎却能答上个三四分。
“要不咱们一起？”宁仲玉决定拉上小伙伴一起读书，一本正经提议。
二虎眼睛放大。科举？就他们俩？
“你搞笑呢。”二虎丝毫不当真。
宁仲玉狡黠地弯起眸子，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劝服二虎，兀自写着大字。
这小孩就一会儿玩玩他的笔，一会儿玩玩他的书，佯装不在意宁仲玉。
“咱们不是说好兄弟同进退的吗！”但当半晌，二虎见宁仲玉依旧在一直好好学时，还是急眼了。
没了宁仲玉，他就没了一起撒野的伴，那玩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宁仲玉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当然得同进退，一块儿读书不也是同进退。”
什么歪理！
二虎辩解的话一下子哽在喉咙里。
他别过脑袋，宁仲玉不陪自个儿玩，二虎我就自己玩。
可是实在没意思了些。
二虎看着蛐蛐，觉着没了宁仲玉一起玩的蛐蛐不好玩了；吃吃饼子，觉着没了宁仲玉一起偷吃的饼子不好吃了。他试图诱惑宁仲玉，但宁仲玉居然不动如山。
他悲痛不已地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宁仲玉这家伙居然真不理他跑去发愤图强了。
百无聊赖之下，二虎翻出了四书五经。
呵，他二虎就要瞧瞧，这些玩意凭什么勾走他的小伙伴。
二虎挺起腰杆，如临大敌看起书。
因此，回到丙班的林夫子惊奇发现自己手下的两大熊孩子竟然都在认真学习，一时之间无比欣慰。
时间转瞬即逝。宁仲玉四书五经早已烂熟于心，大半月内多是在练着大字。
林夫子放下过狠话，何时宁仲玉能把字板正写好了，何时他才许升班。
他臂力不好，写起字来往往抖而又抖，而毛笔字恰恰要稳。
见状，他便日日回家做俯卧撑锻炼手臂，新奇鲜的动作惹得宁家人称奇。
不过效果也很显著，短短不过二十日，手上字不说什么风骨，起码端端正正，一笔一划清清楚楚了。
宁伯南听说这有锻炼臂力的妙用，还跟着练了，因着练完也有效果，就劝宁季北也练。
“我才不要。”宁季北拉不下面子，嘴硬拒绝。
宁伯南此举不免带有想叫两个弟弟关系快些好起来的心思，但见小弟如此抗拒，也只得摇头作罢。
终于，这日中午，宁仲玉被林夫子叫去考核写大字之后，林夫子对他的字满意多了：“勉强能入眼。”
考完，就让他回去收拾收拾，下午搬去乙班。
值得一提的是，受宁仲玉内卷的氛围影响，近来整个丙班都更加用功了。
更加没可能有人陪玩的二虎只得勉强也学学，平日里也不打搅宁仲玉读书，只不过还不死恢复往日快活日子的雄心。
二虎的字比宁仲玉写得甚至好些，见着他日复一日只练字，就时不时抓着这一点试图动摇宁仲玉。
“你瞧瞧，你每天这般刻苦有何用处？”二虎手拿一把草扇，往从林夫子那回来热得脸红发热的宁仲玉处扇了扇，“一块儿玩呗，难不成你真想当官老爷，那多难多累啊。”
宁仲玉拿过扇子给自己扇了几下：“自然有用。”
二虎啧了一声：“那也不见你升班呐。”
此时外头的林夫子恰巧经过，催了一下宁仲玉：“你东西收拾好了吗？快些跟我过去乙班。”
“常子琥，你自个儿读书去，别吵吵宁仲玉。”二虎大名常子琥，见他一直在宁仲玉旁边絮絮叨叨，林夫子怒道。
见状，宁仲玉无辜地看了常子琥一眼，收拾好笔墨，拎起书箱就起身追向林夫子去了。
常子琥：“……”
“你不快些努力，追上我一起待在乙班，咱们往后怕是就做不成朋友了。”临出教室前，宁仲玉又补了一句。
常子琥：“……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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