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今年省级新闻奖的评定下来了，舒亦不负众望赫然在列。
“姐。”许年泽听到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摸到了舒亦的工位，“你说咱现在奖也有了，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升职位了？”
舒亦含着一根棒棒糖，边敲键盘边说:“职不职位的不重要，先把孩子工资提提吧，家里穷得要揭不开锅了。”
许年泽“啊”了一声，揶揄道:“姐夫开suv都满足不了你啊。”
舒亦眉心浅跳。
许年泽憋着笑，摇头晃脑:“姐，做人不能太凡呐。”
舒亦顺手捞起桌上的文件夹砸进他怀里，笑了，“上班时间，皮什么皮，回去写稿。”
许年泽咧牙笑着把文件夹重新放回桌上，正要滑着办公椅滚回工位的时候又听舒亦突然叫他。
“晚上想吃什么？叫上景逸，咱们三个好好庆祝一下。”
“今晚？”
“你有事？”
许年泽动了动喉结，面上挂了几分不自然，略显羞涩地摸摸后颈，“我有一个朋友今天过生日。”
舒亦秒懂:“女朋友？”
许年泽腼腆笑了一下，很快又收敛，“哪能啊，人家还没答应我呢。”
“得了吧你。”舒亦笑，“把今天赶不完的稿子待会儿整理一下给我，还有，跟女孩子约会说话注意收着点，别让人觉得你油嘴滑舌不牢靠，知道吗？”
“谨遵舒姐姐的教诲，回头成了请你吃喜糖喝喜酒。”
舒亦难得好心情，连加班都成了开心的事。
晚上八点半，保存文档关掉电脑，舒亦刚走出电台大楼就接到陈佳楠的电话。
夏末的夜风是凉的，夜色浓稠如墨，街道两旁鳞次栉比，七彩的灯光将城市渲染得通亮又温馨。
舒亦握着电话边走边说:“今天怎么这么心有灵犀，我正想跟你打电话呢。”
“舒小亦，呜呜呜呜呜~”
电话那头传来陈佳楠的哭嚎，舒亦脚步一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被绿了。”
舒亦:“……？”
哪位勇士这么大胆？
“我他妈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给绿了！”
陈佳楠渐渐止住哭嚎，开始义正言辞地控诉渣男。
唉——姐弟恋，有风险。
舒亦感慨完，问她:“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陈佳楠扒着出租车窗户看了看外面的路况，收敛几分情绪，“快到‘莱客’了。”
怕舒亦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又提醒了一句:“‘莱客’你知道吧？就我们上次去的那个酒吧。”
“知道。”
挂断电话，舒亦打开了叫车软件。
夜间酒吧向来是都市男女钓鱼解压的好去处，靡丽的灯光催生出一幅纸醉金迷的光景，电音噪杂，舞池里不少男女贴身辣舞。
舒亦在吧台一角找到了陈佳楠。
“怎么不等我就喝上了。”舒亦朝调酒小哥招了下手，“一杯橙汁，谢谢。”
“舒小亦……”陈佳楠醉濛濛的眼睛看向她，一张口就是哭腔，“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长时间了。”
“路上有点儿堵。”调酒小哥把冰橙汁推到她面前，舒亦喝口东西缓了缓，这才问:“怎么回事？”
前天还看她发朋友圈秀恩爱，今天就……
完全猝不及防。
“今天中午我们吃饭的时候他去洗手间，忘了拿手机，微信一直响个不停。”陈佳楠抱着酒杯，吸吸鼻子，“舒小亦，我到今天居然才知道，我居然只是他荷塘里的一条小鱼，太过分了！”
舒亦喉咙微哽，跟陈佳楠认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渣别人，被别人渣……还是第一次。
大概……这次是动了真情。
舒亦有些心疼地摸摸她的头，“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别伤心了，渣男不值得你花掉这么贵的妆。”
火辣辣的酒烧过喉咙，陈佳楠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可太丢脸了，我至少也是万花丛中过的人，居然被一个小我五六岁的弟弟给渣了！”
陈佳楠到底没忍住眼泪，抱住她诉苦:“这本来应该是我的套路啊，要让别人知道我被一个小五六岁的弟弟给绿了，肯定会笑掉大牙的！”
呃……舒亦一时有些语塞。
海后碰上海王，这化学反应……超纲了。
值得庆幸的是陈佳楠不是被情所伤，为情买醉，不值得庆幸的是她是为尊严而战。
一杯橙汁下肚，舒亦生了几分去洗手间的感觉，朝陈佳楠嘱咐道:“我去趟洗手间，你在这儿乖乖待着等我。”
陈佳楠一心扑在呛喉的烈酒上，敷衍地摆摆手。
舒亦前脚刚走，后脚手机铃声就闹腾了起来。
她没拿包，东西就放在刚才坐过的高脚椅上。
陈佳楠牙齿磕着酒杯沿，最后还是调酒小哥提醒，她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要接电话。
陈佳楠眯着眼睛，盯着手机好长时间才透过重重叠影看清备注——纪念琛，不过对于此时早已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陈佳楠来说，这个备注看跟不看没有区别。
指尖在光滑的屏幕上划拉一下，电话接通，里面传出男人清朗的声音:“怎么现在才接？”
话音刚落，纪念琛就觉察出不对。
聒噪的电音透过小小的话筒仿佛要刺破耳膜，他下意识拧紧眉，“舒亦，你在哪？”
回应他的是一片静默，呼吸浅到微不可察。
“舒亦。”纪念琛猛地从办公椅上起身，椅脚出于惯性摩擦地面，在落针可闻的书房格外明显，良久等不到回应，他的语气变得又沉又急:“你到底在哪？说话！”
“你谁啊你！”纪念琛恶劣的说话态度无疑是一簇火苗，瞬间点燃陈佳楠积攒已久的怒气，她不留分毫情面，咄咄逼人:“别他喵的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不把人放眼里，老娘玩男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犄角旮旯里活尿泥呢！”
纪念琛臂弯拎着西装外套，愣住了。
陈佳楠打个酒嗝，依旧喋喋不休:“你就一吃软饭的小白脸，知道老娘身后几个哥哥吗？敢绿我？丫我让你这辈子碰不了女人信不信！”
陈佳楠醉得一塌糊涂，舒亦从洗手间出来就见她抱着酒杯趴在吧台上，看样子像是醉酒困了。
“佳佳？”舒亦拍拍她的肩膀，“我们回家睡了。”
陈佳楠缓缓直起背，眼底一片迷茫，她反应了两秒才从周围诡谲的光影里抽回一丝理智，她似乎是喝多了。
付过账，舒亦又叫了个车，把手机塞进挎包，这才去扶昏昏沉沉的陈佳楠。
头顶的灯光晃得人眼晕，衬得舒亦的脸都有些模糊，陈佳楠揉揉太阳穴，她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纪念琛开车赶到酒吧的时候正巧看到舒亦扶着陈佳楠从门口出来，前面有车挡道，他只好按了几声喇叭，刚准备侧身下车，就见两人弯腰上了前面的车。
估计是叫的计程车。
纪念琛重新靠回椅背里，等前面的车点火之后缓缓打转方向盘。
舒亦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陈佳楠弄回家，怕她第二天醒来头痛，又泡了蜂蜜水，哄着她吃了解酒药。
弄完这一系列，床上的人已经睡得跟死猪一般无二了。
——
更深露重，夜风也染了潮，直往人皮肤深处钻。
舒亦小搓了一下手臂，最近好像正是换季降温的时候。
她不自觉想到老爷子，下意识拿出手机想嘱咐他一声记得添衣保暖，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又忍住做罢。
已经十点半了，还是不打扰老头睡觉了。
长街宽阔，风吹梧桐簌簌作响，路灯很亮，影子在身前拉出长长的形状。
舒亦无聊一蹦一跳地去踩影子。
路口，几步远的路灯下，纪念琛低眸盯着地上的影子看了两秒，无奈又宠溺地摇头笑笑。
陈佳楠住的地方临近商圈，当时选公寓的时候正是看中了它极其便捷的地理位置——离公司不过几分钟的脚程。
夜晚的这里尤为繁华，各色各样的店铺琳琅满目，路边还有卖小食的摊位。
舒亦摸摸空荡荡的肚子，停在了一家烤冷面前。
“一份里脊热狗烤冷面，多辣。”
付过钱，等老板做东西间隙，舒亦又跑去隔壁店买了一份鸡排。
热腾腾的东西暖了胃，吃的有点辣，她又跑奶茶店点了一杯冰果茶，咬着吸管润嗓子。
纪念琛看着她小地鼠一样左右乱窜，偏头看向她刚才驻足的摊位。
“老板，刚那女孩要的什么？”
老板顺着他觑的方向瞄了眼，眼神变得意味深长，笑了，“里脊热狗烤冷面。”
“我也来一份。”纪念琛扫码，“一模一样的。”
老板熟练地刷油煎面皮，“小伙子追女朋友啊？”
纪念琛缓缓将视线从不远处同样在另一个摊前买东西的人身上移开，油烟缭绕，喉咙一阵痒意，纪念琛忍不住抵唇重咳了几声。
“一看就是没经验。”老板手下动作不停，利索地将做好的冷面装盒递过去，语气略显嫌弃:“追女孩，上才有机会，就你这只会暗戳戳跟在人屁股后面的，猴年马月才追得到？”
纪念琛只是笑笑，没说话。
转身才走出没几步，他又折返回来，“老板，你说错了，我不是追女朋友，我是追老婆，而且……她也喜欢我。”
跟所有单箭头的暗恋不一样，他们是双向的奔赴。
老板愣了下，摇头笑了。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会玩。
舒亦正在一家摊前吸着珍珠等香喷喷的烤肠，肩膀猝不及防被轻拍了一下，她狐疑转身。
少年一身白t黑裤，手里拎着滑板，额前碎发微微汗湿，眼睛又黑又亮，他弯唇露出两只可爱的小虎牙，“小姐姐，我在那边看你好久了，可以加个微信吗？”
舒亦愣愣地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机，缓缓眨了下眼。
弟弟啊……
“老婆！”
猝不及防的一句，舒亦和男生同时循声侧头。
纪念琛颀长的身形立在不远处，单手插兜，灯光泄了一肩膀，光影映衬下的眼眸也越发深不可测。
他微昂着头，下颌线棱角分明，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样。
舒亦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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