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火
筠州。
一个无星无月之夜，夜幕漆黑，突然火光冲天。
“走水了走水了!”
老仆妇从柴房往外跑，她大声叫喊着，嗓音嘶哑，浑身狼狈至极。
数十个杀手突然落到屋顶上，他们手持长刀齐齐潜入太守府中！
老仆妇被一刀抹脖，血溅到了旁边的窗棂之上，逐渐往下滑。
“砰”的一声，老仆妇倒在地上。
火势越来越大，逐渐蔓延至其他主屋，浓烟四起，惊醒了沉睡中的太守与赵霜。
杀手分成了几拨，轻声靠近沉睡的众人。
太守意识到不对，披上衣服走到窗边，伸手戳破窗户纸。
这一瞧，他便发现了隐藏在外面蓄势待发的杀手。
他心下一惊，只片刻间便明白了一切。
是那个商人！
这名声不显的三皇子心机竟如此深重，不过这般年纪便能将他骗得团团转！
事情败露，这群人定是二皇子派来灭口的
突然间，太守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凝--
书房中的那些证据！
他还在思考间，杀手却已经破开房门，挥着刀向他冲来！
太守慌忙躲过，几个杀手纷纷上阵，为首那个说：“此事暴露，你可知你差点连累了我们主子！”
太守冷笑一声，死到临头也变得大胆起来：“我贪污这些钱，可都是受二皇子的命令！现在事情败露了，他便想将我一把挥开，如此无情无义之人，我就是死了，也要化作恶鬼，让他夜夜不得安宁！”
“你胆敢以下犯上！”
杀手发怒，挥刀就想砍下太守的脑袋！
“就算杀了我，你们也不能知道我与他通信的证据位于何处！要杀便杀吧！”
太守闭上眼睛，伸长了脖子，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火席卷了整个太守府，就连远如江澄瑾也注意到了这异常。
筠州的百姓也都看到了，可他们担心招惹麻烦，又早就对剥削他们的太守恨之入骨，便安安分分待在家里，视若无睹。
江澄瑾连忙赶往太守府，还托人去叫了初五他们一同前来。
太守府的仆人已经被杀的七七八八，尸横遍地，血液与火焰交织成诡异妖冶的一幕。
江澄瑾从未见到过这般场面，他忍下腹部的不适，急忙赶往太守的寝居。
火焰烧断了房梁，房梁带着灼热的温度坠下，压倒了太守的腿。
“啊--”
火焰裹着他的衣服，连衣服也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杀手一走，这里只有太守一个人了。
火焰包围中，他只剩一口气了，趴在地上喘着气，虚弱无比。
江澄瑾拿湿布蒙面，走了进来，喊道：“太守？”
太守眼眸微亮，他强撑着把手举起来挥了挥：“我在在这！”
“好。”
江澄瑾小心翼翼地避开火焰，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他意识到不对，刚转头就看见箭矢锋利的顶端，直直朝着他射过来！
眼看着箭即将击中他，半空中突然出现一柄长剑，将箭矢击落。
慕昭持着剑从旁边飞来，挡在江澄瑾面前，身姿灵活的将从各方射来的箭矢击落。
“噼里啪啦”声不断，她神色凝重，一手持剑挡箭，另一手使了点力将江澄瑾推到一根柱子后躲着。
“在那躲着别出来！”
江澄瑾知道自己继续待着只会拖后腿，于是乖乖的将自己的身形完全隐藏在柱子之后，心中却暗自唾弃自己三脚猫的功夫。
国子监教学重文，因此江澄瑾只会一点和魏章学的基本功，让他真刀真枪上阵杀敌就是送人头。
此次事情了解回去后，他定要好好学武，不能每次都让姐姐挡在他的身前。
慕昭无需再护着江澄瑾后，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她一边挽着剑花，一边足尖点地飞往杀手藏身之地，持剑将他们全部斩杀。
直到翻飞的衣袂染上鲜血的红色，银色的剑也变得通红，她才解决完埋伏在周围的杀手，飞身下来。
江澄瑾连忙迎上来，伸手扶住慕昭，却被她一手挥开。
慕昭的鬓角都是刚才杀敌时飞溅到身上的鲜血，她抬眼看向江澄瑾，声音微哑：“别碰，脏。”
江澄瑾红了眼眶，不管不顾的伸手为她擦去额角的血：“不脏，姐姐一直都很干净，香香的。”
慕昭没再管他，提起裙摆跨过火焰，走到太守身旁。
太守已经奄奄一息，他看到慕昭，虚弱一笑：“我知道你”
“你书房--”
慕昭皱眉：“那日，你看到我了？”
太守点头，他沙哑着嗓音说道：“霜儿拜托--”
“我已让人去救她。”
慕昭赶来时正好遇上初五一行人，她便托他们先去救太守府的家眷，太守这边就交给自己。
太守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使出最后的力气握住慕昭的剑划了自己一刀，血喷溅到她的脸上。
在慕昭疑惑的眼神下，太守用沾满鲜血的手握住她，缓缓闭上眼睛。
再探他的鼻息，已经是一片死寂。
慕昭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握紧手心的东西，然后站起来，对着江澄瑾说：“走吧。”
她离开了这个院子，江澄瑾乖乖跟在身后。
来到书房，这里的火势还很小，尚可容人。
慕昭按照记忆之中的顺序扭动了烛台，果不其然见那书架往一旁挪动，露出了密道。
“跟上。”
她伸手抬起一个烛台，借着微弱的火光走入密道。
密道很短，最终通往一个密室。
这个密室内全是金银珠宝，金色银色彩色的光芒眩得人头晕。
不过是一个贫瘠之地的太守，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家财，也不知他到底贪了多少，又有多少百姓因此受难。
慕昭让江澄瑾拿住烛台站在原地给她照明，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证据。
可她寻找了许久，这密室中除了金银珠宝便没有旁的东西了。
若不是太守死前指明了书房，慕昭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了位置。
江澄瑾也没有呆愣在原地当个照明工具人，而是观察起整个密室的布局。
他在脑中回想整个太守府的房子外观，突然开口道：“姐姐，这个地方好像不对劲。”
慕昭转身看他：“哈？”
话音刚落，慕昭猛然站起来：“我怎么感觉有点晃？”
江澄瑾瞳孔一缩，立马腾出一只手牵住慕昭：“不好，赶紧走！”
他们二人一同进入密室，怕是触发了密室的保护装置，自动封路了。
二人刚往前踏出一步，密道就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一阵灰尘上涌，密道被堵住。
慕昭抿着唇：“连累你了，若不是为了这找不到的证据，何须连你也困在这里。”
“太守应该是早就留了一手，担心二皇子的人找到这里，担心其把证据销毁，所以做了机关把人困死在此地。”
江澄瑾接过她的话，顺着往下分析道：“所以证据定然不在此密室中，这里应该还有别的机关。”
他拿着烛台绕着密室走了一圈，开口道：“此密室不平。”
慕昭也察觉到了，她走到密室的低位，伸手在墙壁上探索着，突然摸到了墙壁上一处微弱的凹凸。
她朝江澄瑾招了招手：“你过来。”
江澄瑾拿着烛台过来，烛台的光映照出这处凹凸，竟是一个戒指的凹槽。
“好了。”
慕昭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她从衣袖中拿出一枚戒指，缓缓镶入墙壁中。
戒指完全镶入后，发出“咔哒”的触发机关声，整面墙都慢慢挪开。
慕昭摇了摇头：“这太守的机关倒挺多。”
“姐姐这戒指是如何来的？”
“太守刚才塞进我手里。”
江澄瑾叹了口气：“这个太守，是一个可恨之人，却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他是一个好父亲，却不是一个好的百姓父母官。
他一生剥削百姓，却在临头放任慕昭进了书房，睁只眼闭只眼假装没看见她，就为了留一后手保住证据。
或许太守早就明白自己的结局，江澄瑾后来能这么快得到账本，估计也有他的授意。
太守发妻早逝，只留下赵霜这么一个女儿，他刚才最后给自己补的那一刀，也是为了表明用自己的命换赵霜一条命。
“你能从两面看待他，甚好。”
慕昭目视前方，提着裙摆走上阶梯。
一阵风吹来，想必阶梯尽头就是出口了。
慕昭深吸一口气，觉得从密室里出来，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突然，她看见不远处正摆着一个木匣子，她连忙跑向前将木匣拿起，打开木箱，果然见里面摆着一封封信。
她把木匣子合上，微微一笑：“有此作证，日后也可牵制二皇子一二。”
说着说着，慕昭的脸上又浮现些许的忧愁：“自此一战，你便是自成一派，同时与其他皇子站在对立面了。”
“回京后的日子，定是不会再如之前安逸。”
她本想先教会江澄瑾学武，拉拢势力，谁知现在便
“姐姐，你相信我。”
江澄瑾相当真诚地说道：“我能保护好你。”
慕昭看他一眼。
在江澄瑾紧张的注视下，她伸手把他的脑袋扒拉到一边。
“还是先好好学武吧，离开筠州，我就手把手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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