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育儿经
慕昭递给江澄瑾一个坚定的眼神。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试探了，只要得到太守的信任，就几乎等于半只脚踏入成功的大门。
“对了。”
慕昭一拍脑袋，突然想到：“我与那赵姑娘说过，通过夜宴，你已倾慕于她，你可别露馅了。”
话音刚落，江澄瑾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她，眼睛瞪大，嗓音发颤：“你说什么？”
他最近怎的奇奇怪怪…
不仅半夜溜进她房间盯着她入睡，现在更是连话都听不明白了。
慕昭皱眉：“有什么问题？”
“姐姐，你想…让我与那赵姑娘逢场作戏？那…若是太守突然说想要将她许配给我，我该当如何？”
江澄瑾的嗓音已带上一丝哽咽。
慕昭回复得很快，语气理所当然：“那就先与他周旋，实在情况所需也可先将六礼走几个步骤，以获得太守信任为最终目的。”
江澄瑾死死盯着她，看起来委屈至极，还掺杂着难过，不敢置信，失望等情绪。
慕昭摇摇头，轻描淡写道：“我知你不喜欢她，即便逢场作戏也不愿，但你要好好想想，现在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
“姐姐…”
“我不愿意!”
话已至此，江澄瑾仍然坚持。
慕昭终于有些无奈了，外边太守的人应当已经等不及，她给初四使了个眼神，希望他帮忙说服江澄瑾。
初四仿佛没看见般，视线立马挪向别处，力图不与她对视。
相顾无言中，江澄瑾最终不发一言，带着初四一同前往太守府了。
慕昭心想江澄瑾是个识大局的人，便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去了筠州的主城街道。
昨晚那一眼实在太像了，慕昭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哪怕只是再见他一眼的机会，她都不会错过。
可是刚走没两步，慕昭就突然发现有人在跟着她。
她佯装不知，却暗暗将其引至一处暗巷。
初五反应过来想躲时，却已来不及，被迫暴露了身形。
下一秒，慕昭飞身前来，正欲掐住跟踪之人的脖子，却发现是初五。
她放下手，眉眼霎时温柔：“怎么是你？”
初五抿着唇不说话，俨然一幅不想回答的样子。
慕昭想起初一一行人现在都听从于江澄瑾了，她问不出来是正常的。
那跟踪她，肯定也是江澄瑾的命令了。
慕昭想不明白江澄瑾最近到底在叛逆些什么，这种些许的不耐烦导致她也不愿再逼问初五。
“若我成心摆脱你，你是跟不上我的，自行离去吧。”
初五摇摇头，表示她拒绝。
一个二个的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更可恨的是，这种极端忠诚，锲而不舍，不轻言放弃的优良品质还是她手把手带出来的。
“那就看看，你追不追得上我！”
慕昭当年也是文武课业都排前五的风云人物，诸多技艺之中，唯有这轻功与射击，她最为拿手。
慕昭特地放开了往前飞，不过是几个屋顶的功夫，便将初五甩掉。
为防有人记住她的脸，慕昭买了一顶帷帽戴上，薄纱将她的脸和身形遮得严严实实。
白日时，主街的人明显比夜晚多上好几倍。
慕昭穿过层层人海，与无数人擦肩而过，却始终没有遇到她想遇见的人。
或许那人只是某个角度很像穆昭，又或许那个人就是隐姓埋名的穆昭，但慕昭已经无从知晓。
她走遍筠州的大街小巷，一无所获，最终停在一个小巷中歇息。
人总要向前，慕昭的歇息，就是放慢脚步往前走，权当这是陪江澄瑾来此查案之余的片刻闲逸。
一处再不起眼的小巷，有猫叫犬吠，也有夫妻间的细侬软语，有孩童的嘻笑打闹声，也有老翁的叹息声。
戴着帷帽，没有人会注意到慕昭，但她却发现了有意思的对话。
“行啊你…孙小果，你以为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可以顶撞你阿娘了是不是？”
“你又不懂我！”
“我跟你说，你这个年纪我也经历过，叛逆过，所以你别跟我耍那些小心眼。”
“过来，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你一顿不可!”
慕昭抬眼望去，发现是一个小胖墩和他的母亲。
看架势，应该是小胖墩在外面玩得太开心，被他的阿母逮回家了。
她找了一个比较隐蔽，却又视野良好的地方看戏。
这个小胖墩的年纪，瞧着倒是和江澄瑾差不了太多，十三四岁的样子。
慕昭摸了摸下巴，心想：难道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这样？
最后，小胖墩被他阿母拿着晾衣棒打了几下，哭着回房学习去了。
眼看着那位打完人的阿母也准备回院子里去，慕昭连忙蹦出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问：“这位阿姐。”
阿母年纪挺大了，听到这声“阿姐”，觉得慕昭嘴很甜，心情都好了不少，她转身，喜滋滋地问：“妹啊，找我什么事？”
“阿姐，我想问…十三四岁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这样吗？你平时都是如何管教孩子的？”
“哎哟～”
这位阿母的尾声特地拖长，转了十八个音，她掐着兰花指说：“妹啊，我跟你说，这事儿你问我可就对了！”
“这条小巷哩，就我家儿子读上了咱筠州的学院。”
慕昭顺着她的意思夸赞道：“好厉害啊…”
“我跟你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欠管教，这个时候，温柔地教育已经不管用了！就是要凶，树立你父母的威严知道吧。”
“不过呢，也不是让你真的往死里打，就是教训教训，吓吓他，让他意识到自己错了，下次会改就行了。”
大姐的嗓音带着点地方特色，不过大致意思还是能听懂的。
“哦……”
慕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原来是要开始武力管教了，怪不得江澄瑾最近对她的态度如此古怪，原来是开始叛逆了。
不过，江澄瑾也是时候该多练武了。
魏章马上都要结束国子监的学习，前往军营实战，同龄的江澄瑾总不能差到…连宴会受袭都保护不了自己。
临走前，大姐还特别热情的拉住慕昭的手，对她说：“以后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哩！我家一直都住在这里不会搬走的！”
太守府门口。
江澄瑾应付完太守，再与他周旋，约好日后再谈论娶赵霜之事，便拂袖离开。
他大步流星，气鼓鼓的上车，初四在后头追着他上了车，差点被马车行走的颠簸害得摔跤。
初四扶了扶自己歪掉的头冠，没好气道：“太守惹你生气，可别拿我撒火。”
“叫你这么没骨气，让你走开，就直接走开了。”
江澄瑾满面寒霜，不满道：“让你扮成慕夫人，就是为了替我挡这些的，你觉得你挡了吗？要你何用！”
“那个太守竟然让我明日便贬妻为妾，纳采…这么迫不及待，是怕他女儿嫁不出去吗？”
初四跟没骨头似的半卧着，嗓音慵懒：“三殿下不必如此生气，况且您不是先糊弄过去了吗…再说，若实在不愿，只要你放下身段撒撒娇，阿昭也是有办法的。”
让他和姐姐撒娇？！
初四在说笑吧！
不过，细细想来，似乎也不是不可一试…
江澄瑾脸颊微红，却突然反应过来：“谁允许你叫阿昭了？”
初四怎么能这么亲密地叫姐姐，况且这个“昭”还不知道是不是姐姐为了怀念那人给自己取的名字。
虽然打定主意要取代姐姐心中那个人的位置，但江澄瑾仍然为那个人的存在感到隔应。
初四暗暗摇摇头。
三殿下的占有欲太强，现在没有资格就如此，登基为帝后恐怕更甚，阿昭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咯。
“好好好，我的殿下。您想我以后如何称呼她呢？”
“随你，只要别称呼她的名字，当然妹妹也不行。”
初四咋舌。
名字不让叫，妹妹也不让称呼，那还能叫什么？三殿下当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谈话间，马车缓缓行驶到江澄瑾的宅邸面前。
回到宅邸，初四又自觉的挽上江澄瑾的手臂。
无他，只因太守刚才以迟些日子再议亲为代价，送了江澄瑾几个下人。
说是替即将嫁过来的赵霜，考察考察江澄瑾府中的环境与氛围。
从宅邸布置，再到他后院中的姬妾数目，从江澄瑾平日的作息，癖好到整个的家风，通通都要考察一遍。
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送探子来了？
慕昭蹲在房顶，看到江澄瑾和初四的身后跟着几个面生的下人，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原本想武力教育江澄瑾的心，此刻也歇停了。
她本以为太守是个难对付的角色，没想到他送探子送得如此明目张胆，那日的夜宴风波也安排得也并非天衣无缝。
由此可见，太守只是略有手段，不过是因为远离天子脚下，所以才能如此猖狂。
而她在江南的势力传来的“此案并不简单”之消息，估计是在暗指太守背后有人撑腰。
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一个朝廷中的高官，所以才能替太守遮掩一切，让他相安无事这么多年，直到一张匿名状纸将这一切的平衡打破。
糟了！
慕昭骤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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