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反
五条悟很忙很忙。
作为咒术界的“最强”，五条悟理应可以解决所有的祓除任务。于是，他的生活经常充斥着一些不必要的、被硬塞过来的任务——而为了自己的目标，五条悟不得不选择接受。
“想要通过教育改革咒术界吗……”禅院柚感慨，“悟变了很多啊。”
学会了忍让，学会了温和，学会了虚与委蛇。一切非暴力的情节都被牢牢困在社会的框架下，永远无法挣脱人们制定的顶层规则。
禅院柚无声叹了口气。她和夏油杰的事情大概给了五条悟很大的打击，以至于从前傲慢恣意的天之骄子从半空中摔下，再难以忘却那种碎骨的痛。
“五条老师高专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呀？”虎杖悠仁好奇发问。
禅院柚想了想：“悟？他就是那种随心所欲又性格恶劣的大少爷，因为所有事情都能轻易做到，所以反而不是很能理解平常人的心思。”
就算是她，也不好意思说出“五条悟是个好人”这种话。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
“他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她笑着说。
虎杖悠仁立刻举起手：“所以前辈是喜欢五条老师这一点吗！”
然后立刻被伏黑惠捶了。
他黑着脸：“问出这种问题是找打吗？！”
“伏黑好凶啊！”
“安啦安啦，没有关系哦。”禅院柚将缩成一团的虎杖悠仁捞了起来，顺手塞进车里。
她的档案早就退出了东京咒术高专，现在是无从属的自由身。硬要说的话，五条悟多年前买下她，她也算是专门为五条家服务的咒术师——如果她愿意。
所以现在禅院柚属于义务劳动，在五条悟不在的时候帮他看着学生，省得高层再出什么幺蛾子。
三个人坐进车里。辅助监督欲言又止，又被禅院柚一个眼神吓得安分起来，半个字都不敢说。
他们这次是出去执行任务的。一周内，有三位女性神秘失踪，“窗”在失踪地点检测到了咒力残秽。
“我们去询问了失踪者的信息。”伏黑惠说，“三位都是穿着红色长裙，六点到七点失踪于小巷里的年轻女性。”
“嗯，然后呢？”
“我和虎杖去小巷里看过，没有觉察到异常。我认为很大可能是未完成领域。”
“嗯嗯。”禅院柚忍不住笑，“那么你知道第一次进入小巷，却什么都没发生，那意味着什么吗？”
“……”
虎杖悠仁摸不着头脑。
接触咒术界比同期长很多的伏黑惠则慢慢变了脸色。
“需要我给你们挑红裙子吗？”禅院柚揶揄。
虎杖悠仁顿时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伏黑惠则立刻有了逃离星球的冲动。
“伏黑你……噗，咳咳，但是真的……嗯，抱歉我什么都没说。”虎杖悠仁在伏黑惠杀人的目光下慢慢收了声。
禅院柚安之若素，甚至朝伏黑惠竖起大拇指：“很漂亮！不愧是小惠！”
“……前辈！”
“哎呀。”禅院柚挥了挥手，“小惠要学学悠仁，他就超级淡定的嘛。”
虎杖悠仁自豪地挺了挺胸。
他穿着一条短袖大红色长裙，裙摆一直垂到鞋面。周围人陆陆续续投来怪异的目光，但虎杖悠仁毫不在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伏黑惠：“……”
作为一个正常人，他真的觉得好丢人啊！这难道是他的问题吗！
“好啦，两位。”禅院柚搭上两人的肩膀，“加油哦！”
“是！”
两个穿着红裙子的男生掐着点走进小巷，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这次的咒灵看着很唬人，但其实很好打。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没费多少功夫就祓除了咒灵——可惜三位女性都已经死亡了。
尚且青涩的少年人总是会很轻易被悲剧感染。两人出来的时候情绪都不是很高扬，整个人蔫蔫的。
“悠仁，小惠，这边！”禅院柚朝他们招了招手。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诶，辅助监督……”
“被我轰走啦！”
“呃……”
“带你们玩点有趣的。”禅院柚露出一个神神秘秘的笑容。她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下一刻，前方出现了一个一米直径的洞，黑黢黢地看不到底。
“因为你们是喜欢的后辈，我才带你们玩的哦！”
伏黑惠看了看她，居然从禅院柚的表情中读到了一点五条悟的影子。他咽了口唾沫，忽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禅院柚拎起两个少年，跳进洞里。
“走咯~”
他们经过了一个黑色而漫长的滑道。大概是考虑到咒术师的卓越体质，滑道坡度极其陡峭，坡面极其光滑，以至于两个dk在到达目的地的第一瞬间就趴到树丛里吐。
禅院柚有点心虚，立刻拍拍手溜掉了。
几分钟后，虎杖悠仁虚弱地抬起头：“前辈……的喜欢，好沉重。”
伏黑惠：“……”
“前辈的这个风格和五条老师太像了，双倍的五条老师，是噩梦啊。”虎杖悠仁吐槽。
伏黑惠面露无奈：“可能因为他们是同期吧。”
虎杖悠仁震惊地跳了起来：“诶？！！”
伏黑惠无语：“你不知道啊。我以为你‘前辈’‘前辈’的叫，是因为已经知道柚前辈的身份了。”
“咳咳咳……”
“前辈全名是禅院柚，特级咒术师。高专三年级时在与咒灵的战斗中失踪，失忆，直到到最近才恢复。”
“咦？和真希学姐一个姓诶。”
“她们都是禅院家出生。不过，前辈已经脱离禅院家好久了。”
夜晚。
禅院柚半躺在学生时期的寝室床上，手背上覆着一本外国小说，正陷入浅眠。
忽然，窗户动了一下。
“大半夜擅闯女生宿舍，小心被举报哦。”禅院柚闭着眼开口。
“我相信柚酱才不会那么残忍呢~”
五条悟从窗户翻了进来。他刚走了几步，就被禅院柚的亚空间阻止了。
她随手将小说放到床头柜上，笑眯眯地看过来：“脏兮兮的家伙不要靠近我的床。”
“……呜。”
五条悟自动帮她翻译了一下，随后利落脱掉外衣外裤，一个飞扑跳了上来。
禅院柚还不想被一米九多的大高个压，连忙向右挪了一步。
她的退让给了五条悟发挥的空间。男人摘掉眼罩，欢呼着往她这里蹭。
禅院柚：“……”
“真是的。”她无奈地揉了揉五条悟的头发，嘴上抱怨了几句，却是满眼纵容。
五条悟满足地闭上眼。褪去眼罩，他的面容终于完整地暴露在空气中。
就像是上天宽容恩赐，十年过去，他仿佛还是当年的模样。男人眼尾微微下垂，显露出几分幼态，28的岁人和高中生也没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五条悟看起来有些疲惫。倦意缠绕在他的发间，将往日刻意的欢脱尽数掩埋。
禅院柚还记得这人整日精力旺盛的模样，肆意地大笑、奔跑、吵闹，拉着夏油杰和夜蛾老师斗智斗勇。
岁月没有让这段记忆褪色，反而愈渐明亮，深深刻入脑海。以至于如今当禅院柚看到作为成年人的五条悟，一时间竟然感觉恍惚。
“是原来的我更讨喜吗？”他问。
五条悟长大了，看过了人间魑魅魍魉，学到了所谓尔虞我诈。他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与之相对的，也越来越驳杂。
曾经让禅院柚为之吸引的、神明般的纯粹正在逐渐褪色。但只要五条悟想要继续推行他的理念，他就无法阻止这种褪色的进程。
“……”
禅院柚覆上了他的眼睛。
她掌心的温热缓解了疲惫，五条悟慢慢放松下来，顺势躺到禅院柚的腿上。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感到安心呢？”禅院柚感到困扰，“要怎么样，悟才会相信我确乎爱你，远胜于爱这个世界。”
五条悟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扫得掌心有些痒。
她于是闷笑了几声，低头吻在男人的额头上。
“既然如此，要不要我给悟提供几个方法呢？”
禅院柚压低了声音。她绵长的气息自脸侧一直蔓延至颈窝，那样真实地存在着。
“我讨厌咒术界，讨厌咒灵讨厌咒术师。按照如今的划分标准来说，我理应站在诅咒师那边。”
禅院柚重新直起腰，看着五条悟微红的耳尖，忍不住轻笑：“所以，为了避免糟糕的结局，悟一定要努力抓住我。”
【以我所拥有的一切向你发誓——】
【只要你伸出手，哪怕我那时已经走到地狱边缘，我也会转身回来。】
她勾起嘴角。
【在这个连时空与记忆都无法相信的时代，你愿意相信我吗？】
【悟。】
五条悟沉默了很久。
他说不出话，只能更紧地攥住禅院柚的衣角，整个人慢吞吞缩成一团。
禅院柚关掉了灯。
黑暗之中，她毫无保留地拥抱自己的爱人，拥抱一个满是伤痕的灵魂。
“好累……”五条悟小声说。
“那就睡吧。”
温柔的女声拥有让人心安的神奇魔力。
“晚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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