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恢复记忆
接到夜蛾正道电话的时候，禅院柚刚刚结束任务。
“夜蛾老师？”
“抱歉，久违的重逢却要说这种事情。”夜蛾正道揉了揉眉心，“但是三个一年级生的任务地点出现了特级咒灵，周边又实在没有可以支援的咒术师了。”
伏黑他们？怎么会去处理特级任务？
禅院柚应了。
她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这种情况在她身上也发生过。
情况紧急，禅院柚立刻动身赶往目的地。
作为一级咒术师，又在失忆状态，她本应该感到不安。
但禅院柚内心却异常平静。想到特级咒灵的时候，她眼底不自觉露出一点居高临下的傲慢。
赶到目的地时，禅院柚忽然顿了一下。
她皱起眉。
这种感觉……未完成领域的破碎？咒灵死了？
看到这样的结果，禅院柚却反而升腾起一种不安，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她沉下脸，追踪着咒力波动来到另一个大门。那里站着两个人，是伏黑惠和……虎杖悠仁？
不，不是虎杖悠仁，气息不对。
是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他笑了一下，正要伸手插入自己的心脏，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止了。
伏黑惠惊喜地叫出声：“前辈！”
禅院柚面色凝重：“伏黑，你先走。”
“我……”
“这种级别的事情，还是前辈来处理吧。”禅院柚反手抽出咒具。
这是五条悟从五条家翻出来的特级咒具，一把漂亮的长刀。禅院柚之前的咒具已经破碎在时间长河中，一点儿碎片都找不到了。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走什么？都别走了。”
庞大的咒力不断涌现，向外侵略。【暂停】的约束被逐渐撑大，直至——爆破。
禅院柚脸色一白。
下一刻，两面宿傩直接逼近了她。他舔了下唇：“看在你是时间术式的拥有者的份上，死前给你见识见识——真正的领域。”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迅速蔓延的领域很快把禅院柚的身影吞噬。
禅院柚伫立在原地，忽然低声喃喃：“我讨厌咒灵离我那么近。”
随着“咔”的一声，她给自己设下的记忆屏蔽锁被撞碎了。屏蔽记忆是为了给身体适应咒力的时间，可不是为了挨打。
禅院柚身上的气势一阵一阵攀升，一路越过特级的门槛，直至最顶尖的程度才缓缓停下。
飞舞的长发之下，那双黑色眸子里逐渐染上神性的金色。
她轻声开口。
“领域展开，【万物伊始】。”
一分钟后。
禅院柚拎着昏迷的虎杖悠仁走出领域。
她身后，领域一瞬破碎。银色的光泽清冷，仿若满天星辰一般，虔诚点缀在她的衣摆。
禅院柚随手理了理碎发。
所以说，完整的诅咒之王也就算了。就剩下两根手指的力量，还敢那么嚣张。
思绪被一个突然的声音打断了。
“柚！”
五条悟急匆匆赶过来。他抓起虎杖悠仁，随手扔进伏黑惠怀里，然后紧紧抱住了禅院柚。
“小惠他们还在，放开啦……”
“不要呜呜呜，老师可是吓得要死啊！”
禅院柚叹了口气。
她勾起五条悟的眼罩，直视那双代表权力与力量的蓝眼睛，声音不容置疑：“悟。”
五条悟呆了呆。
他终于从失去的惶恐中挣脱出来，觉察到了禅院柚与之前不同的奇怪语气。
禅院柚似笑非笑：“哦不对，应该叫你‘五条老师’？”
“……”
五条悟，五条家家主，咒术界最强。
在这一刻，落荒而逃。
“啧。”
“……”
“愣着做什么？我们先回高专吧。”禅院柚看向呆若木鸡的伏黑惠，笑了，“小惠？”
“哦、哦……是！”伏黑惠这才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把虎杖悠仁塞进车。
关上车门的时候，伏黑惠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前辈想起来了？”
“是啊。”禅院柚扯下口罩，完全不在乎驾驶员震惊的眼神。
她向伏黑惠眨了下左眼：“变成优秀的咒术师了呢，小惠。”
伏黑惠脸颊爆红。他勉强冷静下来，小声说：“我还是太弱了……”
“没有啊。会让同伴先走，甘愿自己承担巨大风险的小惠很帅气哦~”
“……”
脸皮薄的小朋友不说话了，默默缩进了角落。
医务室内。
虎杖悠仁醒过来的时候，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他坐起身，就看见五条悟缩在椅子上，一副蔫蔫的样子。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五条老师露出这种表情！
“五条老师……您这是怎么了？”
“悠仁啊。”
“嗯嗯。”
“老师要死掉了。”
“诶、诶——？！！”
那可是五条老师啊？最强的五条老师！这不是糟糕透了吗！
这时，医务室的门被打开。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少在这里吓唬小孩子。有这个空，不如想想怎么和柚说。”
闻言，五条悟更低落了。他就像一只落水的猫咪，所有毛都耷拉下来。
虎杖悠仁露出豆豆眼。
“虎杖悠仁是吧？”家入硝子一边套手套，一边问，“我给你做个检查。”
她这语气不像是要做检查，而像是要解剖他。虎杖悠仁没敢说话，连忙点头。
家入硝子瞥了他一眼。
“没什么大问题。”
她将检查设备收起，语气平淡：“你该感到庆幸。柚再晚去一会儿，两面宿傩就要把你的心脏掏出来了。”
虎杖悠仁：“……”瑟瑟发抖jpg
于是他也蔫了下来，和五条悟一块儿，表情相似度超标。
家入硝子：“……”
她把两个人一起赶了出去。
“身体好了就出去，不要耽误我工作。”
五条悟：“好无情！”
回答他的是“嘭”一下甩上的门。
五条悟：“……”是错觉的吗？他最近好像经常被人甩门。
“那个……”
“怎么啦，悠仁。”
虎杖悠仁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五条老师，‘柚’是指小野同学吗？”
五条悟语气夸张：“哇，居然被知道了！”
“但是老师也没有认真瞒啊。”虎杖悠仁吐槽。
“唉。”
“……”
为什么五条老师又蔫下去了？！
虎杖悠仁摸不着头脑。
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无法理解28岁成年人的精神状况了。
“呐，悠仁啊。”
五条悟双手托着脸。换个快两米的男人来做这种动作，无疑是恶心的。但他是五条悟，于是反倒显得有点可爱。
“是！”
“老师是不是很招人厌啊。”五条悟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
虎杖悠仁一个激灵。
“当然不是！”小孩斩钉截铁，“虽然老师总是奇奇怪怪的，总是爱捉弄人，还会说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五条悟：“……”
虎杖悠仁说了一大堆，长吸一口气，朝五条悟竖起大拇指：“但是在危险的时候老师很可靠！会让人一想起就安心下来！”
五条悟沉默下来。
当他收起那轻浮又孩子气的语气时，很容易给人一种压迫感。
于是人们才想起，五条悟毕竟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地位、力量、容貌、金钱……他几乎拥有一切，命运似乎对他格外青睐，甚至于卑躬屈膝，拱手将所有东西奉上。
所以，如今所有的诚惶诚恐，难道是因果轮回吗？
禅院柚失踪的这十年以来，他经常做噩梦。
联系着她的生命的羁绊戒指会不会忽然黯淡下来？她醒来后还会不会回来？回来还会不会……会不会继续喜欢他？
五条悟不知道。
他曾经无数次后悔当初年少轻狂，对禅院柚的态度总是太过幼稚。好像每一次，每一次，都是禅院柚拖着受伤的身体，温声安慰他。
而他呢？
他不了解也不在乎禅院柚的过去和处境，从不想想怎么缓解她的压力和痛苦。他是神子，高高在上不染红尘，从不俯身看看人间尘埃。
18岁的五条悟只会一味地伸出手索取，质疑心上人的软弱，狂妄地让她“不要怕”。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溺于美妙而盛大的爱恋，永远只看见身前这一点点。
可禅院柚是不一样的。
她少年艰难，历经苦楚，满身伤痕。
那是个把人心险恶刻进骨髓的孩子。
放任自己亲近五条悟之前，禅院柚经过多少次彻夜难眠，又有过多少次惶恐不安？
禅院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五条悟的本质——一那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大少爷，连暗恋都带着不易觉察的傲慢。
到时候，他若不喜欢了，也可轻轻松松抽身离开，但她怎么办呢？
必须依托五条家势力，还未能独自一人抗衡禅院家和高层的女孩。
她怎么办呢？
……
……
她为什么怕。
五条悟从没有想过。
她亲吻他的时候，带着如何孤注一掷的勇气。
五条悟也不知道。
于是当禅院柚失踪的时候，五条悟才惊觉，他连恳求对方留下的时候，都是高高在上的。
虎杖悠仁不知什么时候回去了。
五条悟一个人坐在石椅上，安安静静的。
他感到疲惫，困倦得要命，连阳光直愣愣照在脸上也没力气换个位置。
忽然，他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禅院柚执着伞，帮他挡去了阳光。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
空气沉寂下来，五条悟徒劳地张了张嘴。
下一刻，无形的屏障在五条悟周身展开。一直被动摄入大量信息的六眼忽然触到一片空白，大脑慢了一拍，才缓缓放松下来。
“柚……”
“嗯，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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