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第35章
巷子四下无人静悄悄。
路灯将方泞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一直投影到杵在原地的封允辙脚边。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被亲了！
封允辙内心各种尖叫声此起彼伏，有、且不限于土拨鼠、海豚、三岁小孩等。
柔软的触感，如蜻蜓点水一般掠过水面, 封允辙来不及反应, 也来不及回味, 甚至还没来得及脸红。
我的初吻像流星一般划过，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封允辙不甘心, 突如其来的吻让周围空气稀薄，喉咙里像堵着什么, 不上不下，非常难受。
“等一下。”封允辙三两步追上去。
方泞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反而加快了脚步。
封允辙心里着急，干脆一把拉住方泞的手。
结结巴巴小声道，“刚刚不算。”
方泞这才停住脚步，却不肯转头。
他此时脸有些发烫。
觉得自己有些狼狈。
太冲动了。
一不留神便直接亲上去了。
会不会太主动了。
让他觉得我很随便。
方泞迅速瞥了一眼四周。
巷子昏暗, 四下无人。
路边的屋子也没几盏灯亮着，这个点大概都睡了。
还好没有人路过。
方泞心里才松了口气。
抬眼便看到封允辙那已经怼到眼前的脸, 带着认真又委屈的小表情。
一双蓝眼睛湿漉漉的。
什么算不算。
方泞暗诽。
我都尝到了味道。
“是臭豆腐味……”
方泞喃喃道，还真是奇妙的体验。
臭豆腐？
封允辙大惊失色。
侧过脸偷偷捂嘴哈了两口气自己闻了闻。
臭豆腐混着大蒜和辣椒的味道。
封允辙脸一黑，手上也松了。
方泞趁机抽回了手, 又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腕。
封允辙的力气大，一激动就没轻没重的。
他皮薄，别说用力抓着, 就热气捂久了也会发红。
封允辙还在烦恼着。
低着头。
各种想法涌现出来。
封允辙猛地抬起头, 看到方泞蹙起好看的眉眼, 正揉着手腕。
浮起一阵心疼, 重新握住那白皙如玉的手, 小心翼翼地揉起来，又忍不住吹了两口，距离近得嘴唇差点要贴上去。
动作自然，一气呵成。
方泞脸上潮热褪去，封允辙举动过于热情，让他不知所措。
沉默的尴尬在四处蔓延。
路过几个年轻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方泞沉了口气，淡淡道：“先回去吧。”
封允辙如捣蒜般用力点头。
“对不起。”封允辙声音大了许多，如撒娇般说道：“我回去刷牙，所以可以再来一次吗？”
不过十分钟路程。
方泞感觉走出了汗。
进门便冲进厕所内洗了把脸。
一抬头便看到镜子里的反光有些刺眼。
“抱歉。”封允辙抬起的手下移了几分，强光照在旁边的白瓷砖上，形成了一个光球。
看到方泞去洗脸，他细心地打开了手机后置灯。
方泞抹了一把脸，旁边递过来一张纸巾。
他接过纸巾，挺直了腰身，扬起头，眉毛和睫毛上还挂着些水珠。
将轻轻擦拭着面颊和脖颈。
从镜子里可以窥见封允辙微微低着头，认真地注视着他，仿佛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如此小心翼翼。
方泞的表情在光影凝滞。
瓷砖上的光反射到封允辙脸上，宛如镀上了一层暗黄的薄纱。
“你还有多少电？”方泞擦完脸，拿出自己的手机，指尖在屏幕轻轻滑动。
指尖的水沾到了屏幕上，一个红色电池模样的图样告示着，即将告别这个黑暗的世界。
“大概还有50以上。”
封允辙看了一眼自己的屏幕，他这手机高清、防水、高速，专业摄像头，按道理很耗电才对，但他似乎并不需要每天充电。
不愧是最新款。
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那黑成一片的屏幕。
又开机键按了三次，启动后便是一个电池见底的图样。
第四次便彻底开不了机了。
方泞有些烦躁地把手机塞回口袋之中。
晚上也没有干什么，只不过刚刚跟周毓抱怨了几句。
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有70电量。
方泞忽然想起澡堂和巷口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有租借充电宝服务。
不过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出门太麻烦，一来一回要二十分钟。
晚上也不需要用电了。
快十二点，基本上可以洗洗睡觉。
“你洗漱，我去找找有没有蜡烛。”
方泞想了想，没有光源到底还是不太方便，或许能找到充电宝也不一定。
“那拿上我的手机照明吧。”封允辙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
“我看得见。”方泞挥了挥手，不等身后的封允辙说话便离开了厕所。
留下封允辙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客厅里。
这里不当街，天井只漏出一点点隔壁的光，还有头上那玩捉迷藏游戏一般的新月。
方泞借着微弱的光翻找着。
周毓家的柜子抽屉都没有上锁。
自从爷爷走后平时周毓很少打扫卫生。
柜子抽屉里什么都有，杂乱地堆放在一起。
方泞翻开几个抽屉，找到了汽油见底的打火机，一些维修小工具，数据线什么的，充电宝找到三个，旧款，又大又重。
就是没有一个有电。
看来周毓平时只把这房子当落脚点。
生活用品全无，还是他爷爷在的时候那些。
他心里有些泄气。又在柜子里翻了翻，除了一些茶叶和白糖，还有几包过期零食
其他一无所获。
封允辙已经从厕所洗漱出来。
漱了十遍八遍口，又把脸洗了洗，他反复闻了闻。
还是感觉嘴里有股挥之不去的味道。
“刷牙和毛巾在茶几上。”方泞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还在翻找电视机柜最下面那个柜子，手在里面摸了一圈，总觉得摸到了什么碎颗粒状的物体。
“嗯。”
封允辙走到茶几前。
两套洗漱用品摆放整齐，一套粉色，一套蓝色，都是全新。
好像情侣款。
封允辙心里美滋滋的，视线向一旁移去。
旁边的收纳盒里各种小物品堆积在一起，有圆珠笔、纽扣、回形针、针线什么的。
封允辙眼尖，一眼看到其中藏着半边生日蜡烛。
手指轻轻在里面拨了拨，翻出两根蜡烛。
数字模样，头上已经烧了一点。
两个‘2’字。
“泞哥，这里有蜡烛。”
方泞正在纠结手上到底摸到了什么，闻声回头。
看不清楚封允辙脸上的表情，但是可以看到封允辙那排洁白的牙齿，能体会到笑容到底有多灿烂。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走近一些。
封允辙手里拿着两个‘2’，举在胸口处，样子有些搞笑。
方泞敛敛神，嘴角藏着笑意，细细凑近看了一眼。
那不是周毓22岁生日过时候剩下的蜡烛吗？
其实那天也不是周毓生日。只不过是方泞找的借口，生日已经过去大半年，方泞在读书也没赶上。
记得那一天，只有他和周毓两个人。
继母暗中唆使弟弟告状，他和方父吵了一架，跟学校请了个假就跑回了岛城。
气愤、难受之余。
随手买了个6寸小蛋糕，便叫上周毓，嚷嚷着要补过生日。
周毓知道他心情不好，谁也没叫。
两个人静静地打开蛋糕，插上蜡烛，然后周毓声情并茂地给自己唱了一个生日歌。
烛光下，两人一言不发，周毓噗得一声吐沫横飞吹灭了蜡烛。
方泞还没来得及为这样的死党朋友感动，也没有来得及谴责周毓往蛋糕上喷口水。
周毓就被男朋友一个电话叫走了。
随后他直接把蛋糕喂了隔壁的小狗。
他记得很清楚，小狗吃得非常开心，还叫来了自己一二三四个同伴。
最后只剩方泞一个人在这间客厅郁闷了整整一晚上。
想不到蛋糕扔了，蜡烛还留着。
方泞顿时有些怀念。
“给我吧。”他接过封允辙手中的蜡烛，细细看了看，果然是‘2’。
用打火机点燃了其中一根蜡烛，滴了两滴在茶几上，又小心固定好，把附近的易燃物品收拾好。
方泞这才满意地坐在沙发上。
小小的火苗在‘2’字上面跳跃，时不时发出滋滋声。
看这个燃烧速度，应该不消十来分钟便会消耗殆尽。
客厅也谈不上多亮。
方泞不在乎，他靠着沙发，闭上双眼，双手自然垂下，往后仰着身体。
外面的风不温不凉。
吹得蜡烛火光摇曳。
各种物品的倒影映在墙壁上，如同鬼魅在狂舞。
封允辙趁着方泞点蜡烛的功夫，拿着洗漱用品去了厕所那边。
蓝色和粉色的洗漱用品看上去像情侣款，封允辙心情激动，小心机地选了蓝色那套。
是因为觉得方泞的美貌更适合粉色，适合一切梦幻的东西。
封允辙含了一口水，随即吐在洗漱池里。
牙膏是薄荷味的，他用力挤了一长条在牙刷上。
他对着镜子刷牙，根本看不清楚自己的脸，又凑近了一些。一边回味着刚才在巷子里被亲的细节。
柔软，湿润。
大概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我怎么这么笨。
封允辙心里无限遗憾。
不行，刚才不算。
我要求再来一次。
不知不觉牙刷在嘴里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刷了三遍，封允辙才心满意足地吐出泡沫。
漱了几遍口，把牙膏泡沫吐干净。
他伸出舌头来，想看清楚舌苔。
舌红苔薄。
对着镜面吐了一口气，已经变成了清爽的薄荷味道。
一切都准备妥当。
镜面结上了一层水雾。
封允辙用手指在镜面上摩挲，一边思考着如何再要求一个吻。
直接一点怎么样？
封允辙红了红脸。
就跟之前一样。
虽然方泞的反射弧好像有点长。
又或者主动一点。
方泞看上去有些害羞。
如果我主动亲上去。
他会不会不高兴。
封允辙左思右想，摸着自己的下巴，胡子渣好像有点冒出来了。
他对着镜子，又细细地摸着自己的脸，认认真真地洗了一遍，确定胡子还没到扎手的地步。
要不还是先问一下吧。
封允辙如此想着。
小心一点，不要被讨厌。
封允辙收拾好自己，拍拍自己的脸颊，转身走进客厅。
蜡烛已经快燃烧殆尽，在茶几上化出一滩红色的液体，在微风中做着最后的挣扎。
靠在沙发上的方泞，双眸轻闭，略斜着头，脸上表情安详，呼吸节奏平稳。
仿佛睡着了。
封允辙放轻了脚步，走到茶几前。
此刻他有些不知所措。
睡颜好可爱。
皮肤好白，睫毛好长，嘴唇好软。
封允辙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
大约三分钟后，蜡烛完全熄灭。
客厅又变成漆黑一片。
一个想法从封允辙脑子里偷偷冒出来。
我偷偷亲一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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