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美国北卡罗来纳州
虽然埃莫伊暂时没有被米兰达踢出基地，但她能感到后者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她。日常监视更不用说，连和其他克隆人独处都做不到。她和她们一起参与高强度训练，一天下来基本就没有精力去思考别的事了。在浪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后，埃莫伊觉得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于是某天中午，在结束了射击训练后，其他人都把训练用枪交出来放进保险柜里。防弹衣也整整齐齐挂在一旁的架子上，只有埃莫伊盘腿坐在地上低头摆弄着枪。偌大的射击场内除了她们就只剩下一位教官。大家都急着用餐——正是好时机。
“205，就差你了。把枪收好给我，你们才能离开。”
“可是这个卡槽……”埃莫伊假装着急地向他求助。
“让我看看。”教官朝她走来。
埃莫伊抬手做了个交枪的假动作，教官果然上当了。他伸手去接枪，胸口毫无防备地挨了一子弹。
他倒在地上，埃莫伊迅速爬起来又朝他补了一枪。
几个克隆人率先反应过来想跑，但埃莫伊手里有枪。她用枪指着她们慢慢移动到保险柜前，挡在那儿，没人能拿到武器。情况对她有利。
“你疯了！你杀了教官！”有人对她嚷嚷。
“闭嘴！”埃莫伊没好气地看着六张和她差不多的脸。这就是仅剩的竞争者。
另一个人劝她，“205，你把枪放下，我们好好谈谈。”
“我不是205，我是你们的前辈46。”埃莫伊自爆身份。趁她们惊愕的功夫，她用枪对准事先观察到的摄像头和监控器直接开了两枪。
“还有，把门锁上。”她命令道。
另几个人互相看看，谁也不想先动。最后其中一个不情愿地走去反锁上了射击场的大门。
现在，这里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至少在接下来地一小段时间内不会被打扰。埃莫伊用枪把六人逼到墙角迫使她们坐下。这样，仗着身高优势，她可以看清是否有人在搞小动作。
“我猜你们一定有很多疑问。比如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儿，真正的205去了哪里。”
她拿枪的手臂绷的紧紧的——她得尽快控制住局面，否则就会搞砸一切。
“你说你是46，这怎么可能？只有在上一任死亡后才会有新人接任。”
有人提出疑问。
“那个时候组织研究的冷冻技术一直没有突破，于是我成了第一个实验品。仅仅是因为组织怀疑我叛变。”
埃莫伊面无表情地说。然而还是掩饰不住的心酸。可眼下，为了尽快博得信任，她只能自揭伤疤。
“不信是吗？”她单手撩起头发露出脖子后狰狞的疤。
“看清楚了吗？组织在这里植入了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她继续说道。
“我知道大家都是竞争者，只有最后的胜者才能活下来。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她特地停顿了一下才说下去，“就是我们都活下来。”
话一出口，立刻惹来反驳。
“怎么会呢？规则如此，丛林法则就是这么残酷。”
埃莫伊无奈地摇摇头。
“规则也是人定的。你们接触过外面的信息吗？有用手机电脑访问过内部网络之外的东西吗？知道外面的人是如何享受生活的吗？”
众人哑然。不得不说，还真让她说对了，基地里没有卫星信号。这就意味着里面的人无法和外面取得联系。而内部网络的资料则完全由基地的人撰写的。如此想来，可信度也存疑。
“是的，你们从小被灌输的思想都是错误的。这些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奴役你们，让你们为之卖命还要对他们的小恩小惠感恩戴德。”
埃莫伊紧接着抛出下一个重磅炸弹，“就算你们中的某人成为下一任苦艾酒，你们真的以为自己能活很久吗？”
“绝无可能。”她斩钉截铁道。“在你们成为苦艾酒后组织会继续培养下一批，你得时刻提防着被218那样野心勃勃的后辈杀死才行。组织是不会管你死活的。如果你运气不错死在任务中还好，如果半死不活落下残疾可是会被直接处决的。比如173。”
“205，放下武器走出来，不要伤害任何人。”
门外响起米兰达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比预想的要快。
埃莫伊不为所动。倒是有两个克隆人坐不住了，互相悄悄比划了一个手势，埃莫伊立刻扣动了扳机。子弹擦着她们的发丝射入墙壁。她警告她们不要耍花招。目前已进入考核的最后阶段，应该没人甘心在此之前因意外伤而失去资格。
听到里面的枪声，米兰达失去了淡定，拔高声音想要和她谈判。但埃莫伊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听着！因为那该死的炸弹，我不得不听令于组织。来这里抓捕wm的卧底。218死前供出了她的身份，我知道你是谁。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我一起逃离基地，要么被交给上级。一旦任务结束，我的生命也就会终止。所以我找到你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赌一把。”
埃莫伊边说边注重观察几人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她看着她们，她们望着她。但毕竟大家都是经过训练的精英，从面部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此时外面已经开始了硬攻。坚固的铁门发出砰砰的撞击声，门板渐渐有了松动。埃莫伊知道，外面的人马上就会进来了。
她只能加快自己的速度，尽可能地唤醒她们。
“不要听米兰达的话。尤其是当她开始亲近你们的时候。她会开出极具诱惑的条件，但请千万不要相信。因为像她那种大人物只会把你们当成她自己高升的垫脚石。”
“砰——”
上了锁的大门被人踹开。手持枪械的士兵们冲了进来。
“把枪放下，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埃莫伊听话地扔掉手枪，将它踢到一边。举起双手，抓紧最后的时间对几人说道，“基地里的守卫教官不多，以实验人员为主。我们有什么好怕吗？当我们团结起来时，我们将是不可战胜的。告诉我，你们真的想永远当被操纵的木偶吗？”
她的声音不大，在众人尚未领悟之际悄悄潜入了她们的头脑。那话语逐渐放大百倍，一遍遍回荡，然后又渐渐变轻，成了喃喃低语。
埃莫伊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了，她也来不及去想，为首的士兵已经走过来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压在地上给她戴上了手铐。
她被押送到了一个狭戾的小房间。房间虽小，但各种拷问设施齐全。埃莫伊觉得自己这回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两个士兵为她解开手铐重新把她的双手绑在椅子的扶手上，搬来一台测谎仪。然后开始往她的胳膊上套脉搏血压传感器。这时米兰达铁青着脸走进来，她挥了挥手，士兵们退了出去。
确定那些人走远后，米兰达开口说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俩人了，46。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埃莫伊反问。她顿了一下，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还是说……我那天压根儿就什么都没说？”
米兰达沉默不语。浑身上下散发着低气压。种种表现默认了她的猜想。能看到自己的老师吃瘪，埃莫伊不免有些得意。
“感谢你当年对我的训练，如今吐真剂可是很难撬开我的嘴呢。”
“那就试试别的东西。”米兰达微微一笑，取来了电极贴片。
“你经过特训，我们把电压调高一点总不过分吧？”
埃莫伊立刻变了脸色。她训练的那几年最怕这玩意。电流的威力她可是领教过的，昏厥、尿失禁甚至死亡，基本没人能扛得过去。
现在这些东西就要用在她身上了。埃莫伊立刻服软，表示自己愿意说出一切她想知道的。
米兰达不为所动。她还是决定一边电击一边测谎。这回埃莫伊可就遭罪了。她不得不忍受身体上的折磨还得时时刻刻保持理智调整自己的呼吸，否则米兰达就会知道她的真正目的。
审问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埃莫伊已经无力说话了。她瘫坐着，大腿外侧的皮肤有了灼伤的痕迹。要不是手脚被固定在椅子上，她很可能直接一头栽倒。
米兰达气定神闲地坐在她对面，对着电脑上参量变化的图谱看了一会。
“关于wm的任务我会联系你们组织询问是否属实。在此之前你就先反省一下吧。”
就这样，埃莫伊暂时被带去了禁闭室。整整三天，没有水和食物。等她被放出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了。不得不在医务室吊了几天的点滴。直到米兰达觉得惩罚够了才放她回去。
埃莫伊回到克隆人中间，惊喜地发现大家对她不再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但也没人主动与她交流。训练的教官换了人，他对埃莫伊枪杀同事的事非常不满，经常借着训练的由头找她的麻烦。超负荷的运动让身体尚未痊愈埃莫伊感到力不从心。于是几天后她又进了医务室。
期间米兰达还来过一次，嘲讽她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从前了。埃莫伊懒得理她，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当天深夜，埃莫伊睁着眼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她没有睡，只是感到疲惫。轻微的“咔哒”声响起，她立刻警觉，撑起身子环顾四周。然而空荡荡的医疗室只有她一个人。
又是一声“咔哒”，埃莫伊下了床朝窗户走去——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她拉开厚重的窗帘，小小地吃了一惊：窗沿下站着她的后辈们。一个不少，六个人都在。
“你们……”
“门口有守卫，我们不想太显眼，只能这样和你聊天。”
埃莫伊问几人想聊点什么。这可是她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后辈们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问她的身体还能否支撑她逃出去。
“问题不大，只要有枪。”
“我们决定跟你一起走。”其中一人说，“不管怎么样，我们从小就在一起，训练了这么久，还是不希望看到身边人死去。”
埃莫伊连连点头。她很确信这六人当中绝对会出现背叛者。不过现阶段她不打算深究。只要不妨碍计划就好。然而她还是有些好奇她们的思想怎么会转变的如此之快。
“米兰达说让我监视你，如有反常则立即汇报给她。她还说她看好我，只要我顺从她，她就可以留我到最后。”
离埃莫伊最近的女孩耸了耸肩，回头看向同伴们，“事实证明，她对其他人也这么讲。”
夜色中，埃莫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米兰达拥有最英明的头脑却败给了女孩们。当她们抛开被定义的敌意愿意做出沟通，谎言筑就的一切便开始瓦解、后退，摇摇欲坠。这完全得益于埃莫伊自身的经历。她不幸的过去将有着相同命运的人绑缚在一起。使她们以受迫害者和竞争者的身份紧紧联结。这种感觉既微妙又很难解释清楚。但眼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成功了。
女孩们很快制订好了逃跑计划——在埃莫伊原本的方案上稍加改动便大功告成且具有可行性。
又经过几天的修养，埃莫伊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其余人也踩好了点。可以开始行动了。
行动时间定在傍晚——正是大家最放松的时候。进入办公大楼之前，埃莫伊最后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它是如此的蓝，如此的宽阔，令人眩晕。无数挣扎的灵魂被禁锢在这蓝天下。一句话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以米兰达的声音响起。
［动身的时刻到了，我们分道扬镰吧：我去死，你们去活。何者更好，只有上帝知道。］
无数破碎的片段闪过，埃莫伊模模糊糊地回忆起米兰达年轻时的脸以及她捧着柏拉图的《苏格拉底的辦解》朗读的画面。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危险已至尽头。马上一切邪恶、反人类的东西都将不复存在。
埃莫伊定了定神。除去她以外的六人舍弃了自己的编号，按照身高的细微差距分别从数字一排到数字六。一号二号三号一起行动，剩余的人自动结成两组，为的就是防止有人突然叛变。
现在被委以重任的一号已经走进米兰达的办公室去“告发”埃莫伊的种种劣行了。而米兰达的两位贴身保镖就手持枪立在门口，纹丝不动。埃莫伊和六号焦急地等在楼下，猫着腰，避开摄像头的视角。很快，一号从窗口扔下了一个小盒子。两人迅速捡起，飞奔到无人处打开，里面是米兰达的个人印章。埃莫伊掏出提前伪造好的文件，在最后一页盖了章，和六号带着假文件跑到基地的军火库。那里，易容成最具话语权的教官和副教官的四号和五号已经在等着了。她们接过文件顺利进入军火库。
隔了一会，里面传来几声枪声。好在放置武器的位置较为偏僻，暂时没什么人发现异常。埃莫伊走了进去，守门的两个士兵已经倒地身亡。四号和五号正在挑选用枪。
“一人一把枪，不要多拿。子弹可以多配一些。”埃莫伊提醒道。
这是她们提前说好的。比较只有七个人的小团体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势。很容易面临被人夺枪的危险。而且埃莫伊定下这条规定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担心某个墙头草会把多余的枪交出去。太多的枪支只会造成混乱。为了彻底排除这一不稳定因素，军火库这一环她须得自己盯着。
在埃莫伊的注视下，四号五号只带出来了七把枪。临走前，她捡起一个士兵的对讲机别在腰间，另一个给了六号。
“基地没有卫星信号，四号五号你们去找几个对讲机，调频到26784hz，我们用这个联系。”
两人应了下来，转而开始往仓库外面的推车上搬运炸弹。这些东西是要用在最后清场上的。
埃莫伊没有时间跟着，她有更关键的事要做。她和六号找到二号和三号把枪分发给她们。四人利用攀岩训练用的绳钩爪爬上了位于三楼的总监控室。
监控室里的保安正在聊天，看到破窗而入的几人吓了一大跳。稍加抵抗就被制服了。埃莫伊等人夺走了内部专用对讲机，给枪装上消音器了结了他们的性命。然后关掉了整个基地的警报装置。
四人来到米兰达的办公室。迅速击毙了门口的保镖。推开门，一号易容成米兰达的模样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们。真正的米兰达倒在一旁的沙发上，正处于昏迷中。脖子上还扎着一个针管。
任务到这里为止都很顺利。整个过程不超过二十分钟。唯独棘手的是如何处理米兰达。
埃莫伊思忖片刻，决定先不杀她。一旦接下来的流程中发生什么不好应付的意外，那米兰达作为一个合格的人质就有能力保证她们全身而退。
她找来绳索，把米兰达捆了个结实。这个功夫，二号三号扒下保镖的衣服易容成他们的模样。而此刻，科研人员和教官们还对此毫不知情。
几分钟后，米兰达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基地，召集全体科研人员前往a座会议室开会。会议室在六楼，只有一个门可供出入。有窗户，但非常高，以那些人的身手就算能翻出去也得丢半条命。
很快，会议室内。科研人员坐的整整齐齐。即便很多人偷偷抱怨为何要占用休息时间开会，但对此次会议本身并无怀疑。
埃莫伊和六号举枪冲了进来，快速封锁上门窗。会议室里乱成一团，为了震慑这群人，尽快控制住场面，埃莫伊对着天花板鸣枪。
在冒着烟的枪口下，这帮科学家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们只得乖乖蹲下身抱头在墙边缩成一排。
“你能镇住他们吗？”埃莫伊侧过脸小声问。
六号点点头，“没问题。”
“那好，我去删除研究资料。”
埃莫伊走到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面前踹了他一脚。
“保罗阿曼，站起来跟我去实验室。”
老头眼看躲不过，只好悻悻地起身和她一并离开了会议室。
两人来到实验室。老头打开他常用的那台电脑调出了研究项目的资料。
“都在这儿了……放过我吧。”
“这只不过是实验日志罢了。”埃莫伊看都没看一眼，抬手把枪抵在他的后脑处，冷言道，“别想骗我。机密资料不在这台电脑里。”
“你怎么会知道！”
“我可是在你手下待了一个多月呢。我亲爱的小组长。”
“怎么可能？你只是个克隆人——”
老头震惊而扭曲的表情取悦了埃莫伊。她感到一丝报复性的快感。
从始至终，无论是科学家还是负责训练的教官，这些人打心眼里瞧不起她们这些克隆人。似乎认定她们一辈子都是心甘情愿无条件服从的奴隶，没有自我思想，即便个个身怀绝技却也愚笨到无可救药。然而这种所谓的愚蠢正是由于他们像驯服猩猩一样对待克隆人，毫无尊重可言。肆意欺辱、杀戮，践踏人格。好在现在这些人就要通通为自己致命的傲慢付出代价了。
埃莫伊把老头带到实验室最靠里面的一间屋子前，命令他解开瞳孔密码锁。后者颤巍巍地打开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柜子装满文件的牛皮纸袋。基地的所有机密都储存在里面。
“钥匙在米兰达手里。我发誓这是真的。”老头战战兢兢地扭头看向埃莫伊。
柜子本身的锁并不复杂。埃莫伊也不想再跑一趟，直接开枪破坏了锁头。
至于那个老头，她拿枪逼着他来到窗边。这里处于四楼，跳下去非死即残。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死在枪下，要么自己跳下去。如果能侥幸活下来，我不会再杀你。”
其实不管怎么选，她都不可能让他活下去。这么做不过是折磨他的精神而已。
很少有人能坦然接受死亡。在绝对渺茫的希望面前，老头哆嗦着爬上窗台。他尚未站稳，埃莫伊对着他的大腿就是一枪。老头一吃疼，失去平衡直接跌了下去。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呼救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埃莫伊瞥了一眼他白花花的脑浆，将注意力转回到眼前这堆文件上。
她简单翻看了一些，大部分内容都与克隆人实验有关。其中涉及到美国军方的东西她没有碰，因为她清楚自己动不起这些东西。知道与否都不能吐露一个字，否则美国zheng府会追杀她到天涯海角。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如何销毁这些罪恶的文件了。埃莫伊走到办公区域翻找了几个平日里爱抽烟的实验员的办公桌，顺利拿到了打火机和香烟。
她回到屋子里，用打火机点燃了成沓的文件。明亮的火焰迸发，过往的痛苦正熊熊燃烧。这不仅是湮灭罪恶的火焰，更是象征自由的火焰。
埃莫伊呆呆地看着这跃动的火焰。就这样有一会。突然，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迅速起身踩灭了火苗，小心翼翼地把剩余的文件收进了袋子里。
这时别在腰间的对讲机响了。一号二号和三号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她们以米兰达和保镖的身份去见了教官群体。即便后者们都随身携带枪支，但她们三人还是顺利地完成了大屠杀。然而当返回米兰达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米兰达已经不在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人放走了米兰达。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没有人说话。还是埃莫伊先开口了。
“四号五号在吗？你们的炸弹安排好了吗？”
“每层都有，只等引爆了。”
“那好。我们每人一层开始搜查吧。”埃莫伊冷静地指出，唯一能离开基地的方式是乘坐军用卡车。卡车的引擎声很大，如果有人驾驶，一定能听见。由此看来，米兰达应该还在楼里。
“不过我们得尽快抓住她了。天黑了，马上就看不清楚了。”
几人立刻开始了行动。大楼一共六层，除埃莫伊以外每人一层搜查米兰达。埃莫伊自己则去楼外查看情况。
埃莫伊怀揣着文件疾步走出大楼。不过是通过后门。她径直走向停着军用卡车的地方。
“出来吧，我带你离开。”
片刻过后，米兰达灰头土脸地从一辆车后钻出来。看到埃莫伊，她吃了一惊。
“没想到是我吧。”埃莫伊难得露出发自肺腑的笑。这是得意的笑。愚弄了对手的笑。
“绑你的时候我在你手心里留了刀片。还有你口袋里的纸条也是我写的。”
这回轮到米兰达捉摸不定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简单点说，我不相信人性。如果注定会有人背叛，不如让我来。这样，一切就都还在掌控之中。”
“原来我被你利用了。”米兰达苦笑一声，“我还以为是某条忠心的狗要为我引路呢。”
“说话放尊重一点。不过除了相信外，你也别无选择。”
对讲机又传来杂音，埃莫伊一手拿枪对着米兰达，一手把对讲机放到嘴边。
“情况怎么样了？找到目标了吗？”
六人都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直接引爆炸弹吧。撤退的时候注意安全。后门锁了，走前门。”
埃莫伊收起对讲机，冲米兰达调皮地眨了下眼。后者当即变了脸色。
“你在纸条上写着让我拿炸弹堵在正门。46，你本就没打算让她们活是吗？”
“知道么？这世上只有一个苦艾酒就足够了。”埃莫伊笑的一脸灿烂。
她凑近米兰达，以便更好地观察她的表情。
“我知道你以军方的名义私下购入了一批重力炸弹。你太怕死，太想活命，所以我猜你会拿出这东西。现在只要她们推开门踩到哪怕一丁点的土地，瞬间就会被炸成碎片。而你，才是杀死她们的凶手。”
话音刚落，一声短暂而恐怖的巨响冲进耳朵。高耸坚固的基地瞬间轰塌，伴随着升起的浓烟，石块四处飞散。一片火光。
“米兰达，这一次是你输了。”
“不，我没有。你看这是什么”
米兰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黑盒。
埃莫伊不明所以，皱起眉。
“你所属的组织寄给我的东西。似乎和困扰你的炸弹有关哟。”米兰达抬手摸了摸后颈，几乎是在明示了。
“你在威胁我。”埃莫伊把枪握的更紧了。
米兰达继续说道，“你可以杀了我，不过我死前一定会启动装置。然后我们一起下地狱吧。怎么样？”
诚然，埃莫伊不相信boss会把控制她的东西交给米兰达。但眼下，她费尽心机所做的一切都仅仅是为了活着。她不想赌，也不敢赌。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黑盒给我，我可以放你走。”埃莫伊妥协了。
“这荒郊野岭我根本跑不掉。除非你把军用卡车的钥匙给我。”
埃莫伊呼出一口闷气。放下枪，不情愿地交出唯一一把车钥匙。她本是留给自己的。
米兰达也不含糊。用力一抛，把黑盒扔到不远处，迅速夺过钥匙跳上卡车发动了引擎。她可以什么都不爱，但唯独爱她自己。
埃莫伊忙不迭跑向黑盒所在的位置。她捡起它，东西很沉，掂了掂，不敢轻举妄动。轻轻晃动却能感觉到里面有液体。这让她感到困惑。犹豫之下，埃莫伊横下心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按下了表面的按钮。
“咔嚓”
微弱的火苗摇曳而起——这只是个打火机。
妈的，失策了。
埃莫伊立刻拿起枪朝米兰达的车子追去。但在夜色中想要打中高速行驶的车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埃莫伊的几发子弹只打中了卡车的后车牌。
没了唯一的车钥匙，其余的车子也开不走。埃莫伊骂骂咧咧地走回基地决定歇一晚再出发。
基地里火光冲天。她找了块没被波及的角落席地而坐。这里的一切都正在瓦解溃散化为尘粉。计划完成了，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在这场与米兰达的较量中，她还是输了。
埃莫伊低头看了看米兰达留下的打火机，从怀里摸出一包皱皱巴巴不知是谁的香烟。她再次按动了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了烟。
之前为了缓解头疼，她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现在任务结束，她索性过了把瘾。一根接一根地抽，直到天边泛起朦胧的白色。
天就要亮了。埃莫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那个最后的、永恒的黎明致意，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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