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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养伤几日下来,他的烧也退了,身上的瘀伤痕消得七七八八,除了玉风铃,他赚了一堆玉佩,也好十几来个。

        他拿着王爷送的玉佩,觉得那全都是对自己的宠爱。柳棉穷了十六年,苦了十六年。藏不了好,有颗奶糖了也想拿出来跟人炫耀。

        他也不能把玉佩全挂身上,更何况做工丢了嗑了也心疼。

        他抬头看着床顶的玉风铃,心里有些胆大的想法——他把王爷赏的那堆玉佩都挂窗前的梧桐上。想着风一轻吹过,玉佩撞撞碰碰,声音也轻脆好听。

        听金宝说起这梧桐,也有段故事。当初建安王府时,建图也批了下来,不知王爷哪请了个风水师传,说这梧桐风水好。安王便特意命把图纸改了,原本的地方建个小偏阁,再种些竹子,也就现在的锦玉阁。

        六年来,锦玉阁都空置了。这处偏静,地方不大,跟个下人房差不多,反正王府空房多得去,人喜欢哪儿住哪儿去,反正也比这大。

        他捉着金宝再三确认:"府里没小偷吧?"

        金宝没好气回答:"公子,您就放心,王府里别说小偷,连苍蝇飞过也有人知道,老鼠进门都要记名。"

        皇宫都能有贼,就不能他王府不见东西。王爷性子谁不知晓,真要是不见东西烦到他了,没准全府人都杖了残了再踢出外。

        柳棉心底还不放心,虽然觉得这些一天能赏一个的东西也应该不太贵,还是拿了纸笔把数字记上。

        柳棉不识字,只懂划正字。五笔一个字,每一笔一个玉。

        核对了几次后,柳棉才偷偷把自己的渡夜费帐薄放柜子里收好。说出去,这也有些羞耻。这日秦太医他诊脉时注意到树上刚挂好的玉佩,他不免多嘴:"王爷送你的东西,你就好好收着。"

        好等将来有几个钱买药。若是平日嘴毒的秦太医就把后半句也说了,但他也不忍心对这傻子说太难听。

        他傻得干干净净,又不是什么不贪,除了爱找点吃的,看着王爷眼睛就亮起来。

        "你对他什么也不知道。"多个心眼也好。

        秦太医拂袖走了。

        他看样子王爷似乎玩得挺兴致,这些日应许不愿放人。

        也不知能不能撑一个月。

        柳棉身体好多,也记得王爷不喜养白人,喝了药后自觉又向胡管家要了堆衣服,坐在天井叭啦叭啦和金宝聊天。

        金宝心酸得很,知道王爷罚人法子多,但也没见过天天这样罚的。

        说不宠也却实比之前府里的人要特别些,记得王爷不时是在锦玉阁留宿。特别是公子床上那对进贡的玉风铃,拿一整大块和田玉雕空了,才做成上方那小个半圆球。那玩意不仅玉料水头足,雕功更讲究。几十年的雕功大师也没不好揑力度,一过过猛就碎哗啦。上面纹着龙凤图腾,诩诩如生。

        全天下就一对……奇怪就奇怪在另一只应是在圣上那。

        但说宠,也真没见过这样宠人的。更何况,王爷是个怎样的主?今日对你笑,明日就打你杖残了。

        柳棉以为金宝误会了,贴心解释道:"王爷人好,没罚我。"

        金宝叹气:"公子,那就别洗了。"

        柳棉愣头愣脑问道:"为什么啊?"

        "王爷也没罚你,别洗了。"金宝怀惑,最近几日王爷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最开心的要数山青姑姑,前日泻了杯茶,结果什么事也没。

        "不是他罚我才做的,是我自己想的。"

        "他不罚你,公子您干嘛跟自己过不去。"金宝也见过些人故意标奇立异想吸引王爷,"王爷不吃这套。"

        "没,我挺高兴的,以前楚府里比里的活还累。"柳棉手上的动作没停下来,动作轻快,熟练地衣服搓揉洗挪,"能留在这我就挺开心的。"

        吃饱穿暖,王爷难服伺,但熟络下来也不是个坏人。

        金宝犟不过他,气成包子端了下来帮柳棉一起过水,小气咕咕着:"小的在宫里也没这样浣过衣。就服伺您这大爷遭这罪。"

        金宝近日发现自己的主子比自己奴性还重。两人在一齐也不知谁才是奴才了。

        柳棉干脆说道:"晚上那肉末粥分多些给你,别气了。"

        王爷吩咐过来的粥量实在太多,柳棉除了头两次能耗光,每次都吃不完,就和金宝对分了。

        金宝自然知道那燕菜粥金贵,宫里的大公公也不常能吃上,能分一份时他直流口水。吃人手短,他也不再怨言。

        王爷早上上朝,午膳一般都不在府里。他不是每次也来锦玉阁晚膳,但今日柳棉看见贺毅时,像个期待很久的小媳妇。

        "怎这么黏人?"贺毅用手指轻刮柳棉鼻尖,冰冰凉凉的。

        一把捉住他的双手,泡了大半天冷水的十指发白,缺乏血色。

        贺毅捉住他双手放在自己脸前,又舔又咬,手上的满是薄茧,被手上还有陈年发作的冻疮。

        舌头又湿又热,舔得柳棉招架不住,轻推着王爷,有些小娇羞:"还有人。"

        贺毅勾勾唇,放下双手架住柳棉的腰,直接吻向他的唇,倾略性十足,霸道得不容人拒绝。

        等王爷松开他时,柳棉像条缺了氧气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气,自己只能装作凶狠盯了对方一眼。

        "先放过你。和你算算账。"贺毅让下人拿了几碗粥。柳棉被他按下,一碗一勺地喂着。

        贺毅眯眼问道:"吃出什么分别了吗?"

        柳棉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心有些虚:"都是,平日的肉末粥。"

        贺毅微笑,温柔得像化开的水:"那里面的燕菜呢?"

        "还有燕菜?"柳棉几乎要站起来,这样奢靡的东西他可不敢碰。他不可置信望着碗里的东西。

        "王爷!那东西一点儿就能顶上奴才一年工资了。"柳棉推开贺毅喂过来的手,"您别再喂了,奴才就吃别的好了。"

        贺毅捏着那人脸蛋,硬生生扒开了那人的口又灌了一勺。

        "这是海南的官燕。"

        柳棉一听这粥里还有燕菜,怎可能吐出来,不敢相信自己喝了这东西也半来月,顿顿一大锅下来……

        "怀集的白燕盏。"

        "云南的金丝燕盏。"

        "掸国的洞燕。"

        "蒲甘的屋燕。"

        "米还是涿州贡米。"

        "你敢漏一滴孤倒想想怎样罚你才好。"

        柳棉一听王爷的语气心知不妙,还是乖乖听话。

        柳棉一口一口吐着,觉得口中的不温饱的米水,而是要命的毒药。

        "这一小碗也不止一两银子了。你说说你这小吃货,该洗多少衣服才补回来?"

        柳棉初以为这是普通肉末粥,要知道这么贵打死不敢尝。

        "还有这红烧鸡块啊。倒是便宜些,城郊的珍珠鸡鸡腿肉,加元贝蚝汤焖绘罢了。肉质鲜嫩,咸中带甜,确实挺下饭。"

        原本以为自己还能王爷做些小事,没想到吃一顿就抵他一个人了。

        柳棉慌极,连忙下跪。以前府里不论做错何事,自是一顿管教,柳棉也养成了早早求饶的软性子。

        "孤宠着你,是让你跪的吗?"

        相处下来,柳棉发现王爷语气越是平淡时反而越危险,就例如现在。

        "奴才不敢了。"柳棉也有些软,这样计算他一顿也要花十两,一天下来至少三十两……

        王爷又捉起他手,这次力气很大,柳棉以为自己要断了。王爷捉着他的手不停轻吻,他的唇有些凉,又软又软,如果忽视要被捉出血痕的手腕,则是恋人中亲密极的温柔以待。

        "孤待你,你还不明白么?"

        贺毅的气息呼呼扑在自己指尖,像透过手上的经脉敲在心上。轻柔火辣,打乱柳棉脑里想组织的语句。

        "你是孤心尖上的人。是用来宠,用来疼的人。怎总喜欢跑去做些乱七八糟的事。"贺毅近日睡得安宁,脾气也软下来了,"孤还养不起你个小东西么?"

        没想过王爷的表白如此直接,他的心吓得直跳,一时想缩手也缩不了。

        半推半就,两人又抱在一起滚在床上。

        [欠着欠着]

        贺毅一手抱住柳棉后腰,一手撑在床上,吻住柳棉的眼睛,细道:"张眼,看着孤。"

        柳棉见他停一动作,眼睛不由得听着吩咐,直直勾看着贺毅。

        "孤只说一遍。"

        对上那人的双眸,像冬夜里最亮的星星,闪烁着世上最美好的故事……

        贺毅调皮朝他眼里吹口气,柳棉眼睛一干不自觉闭上,黑暗中忽然到那人轻唤一声

        "孤想和你过下去。"

        柳棉觉得自己要爆炸了,像烟花一样,嗖一声飞上天空然后嘭地一声爆开来。

        [欠着欠着]

        虽然尊卑乱了,性别也不对,但他就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贺毅看着柳棉,觉得如果日每晚如今晚这般美妙,他愿意继续哄他。

        有别身体上的筷感,贺毅觉得柳棉带给他的是些陌生的情绪。

        没有血,也没有痛楚的快乐。

        或者这次病真的能好。

        但他还顾忌着那个叫楚雨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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