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背靠大树
“抢你妹妹怎么了？杀你又怎么了？”岳夫人一副可笑至极的神情“我们收你入门，教你功法，又擢升你为亲传弟子，你不懂得知恩图报，居然有脸辱骂师长，你这个大逆不道，罪该万死的东西！”
岳不卓附和：“你从一个连妹妹都养不活的穷小子，到人元中末期修为被废，都是本座的恩赐，本座能给你，自然也能收回去，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封拂微反唇相讥：
“省省吧你们，同样作为下仙门，五行宗、御器宗行事远比你们坦荡，当年我年少无知才签了类似卖身契的文书，你们还真以为我做铸剑宗弟子很光荣么？”
“而且你们口中的所谓功法只是让大家熔铁锻剑，名义上打熬身体，其实是把所有人当劳动力，替你们铸造兵械赚取灵石，目光短浅，克扣弟子伙食，蝇头小利也不放过，简直比坊间摊贩还不如！”
“你们以为我升到人元中末期是你们的功劳？那是我幼年流浪，一位道士爷爷教的呼吸吐纳之法好嘛。”
封拂微能在颅骨破碎、丹田受损后还能假死挣扎到天降奇遇，正是因为日复一日的修炼这套呼吸之法，使得全身各个部位的强度及耐力都远超普通人。
封拂微滔滔不绝，诉尽这些年来心中的不满：
“也不看看自己的水平，大半辈子才到区区地元境，门下半数长老都是外聘不说，教出来的弟子一个个连人元初期都无法突破，李傲天家中富裕，天材地宝供应无数才到人元中期，而我是带艺入门才脱颖而出，你们好意思当成自己的功劳说天经地义？我的屁股都没你们脸皮厚。”
在事实面前，岳夫人被封拂微骂得七窍生烟，五官扭曲到极点。
岳不卓恼羞成怒：“好，很好，本座今日就让你看看‘区区地元境’的战力！”双臂一摆忍不住就要动手。
老人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缓步居中道：“你们之间的矛盾先放一边。”他和蔼地望着封拂微身后的封米脂“女娃娃，你愿意做人家妾室么？”
“自然不愿意。”封米脂声音软糯悦耳，指着岳不卓夫妇“都是他们逼我的。”
老人点点头，看向岳不卓等人：“你们觉得自己对少年有恩，所以迫害他是理所当然，那么请问，你们对这女娃娃有什么恩德？你们连她的长辈都不是，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婚姻大事？这与恶霸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
岳不卓一阵语塞。
岳夫人心中暗骂老不死的，嘴上振振有辞：“我们养活了封拂微，他才有余力养活妹妹，等于是我们间接养活了小姑娘，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四舍五入，我们等于她半个爹娘，难道没有资格决定她终身大事？”
“好家伙。”老人连呼好家伙“老夫从未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老东西你骂谁——”
老人轻描淡写的一瞥眼，岳夫人猛觉一股巨力掐住了自己咽喉，别说骂人了，连气都喘不过来，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老前辈息怒。”岳不卓连忙求饶，将妻子拖到身后，他平日里虽然惧内，但此刻如果再不管束，这无家仙尊的老仆恐怕要倒向封拂微了。
当下严厉警告妻子不准再胡言乱语。
岳夫人大口吞咽着空气，见识了老人手段，她吓得目光躲闪瑟瑟发抖。
封米脂此时娇声反驳：“我六岁就开始绣花酿酒赚钱了，拂微哥哥加入铸剑宗时我已经十岁了好么，我从来没有吃过你们家半粒大米。”
“没错，米脂不靠我，更不靠你们，她全靠自己。”封拂微对于如此懂事的妹妹无比欣慰。
封米脂揪了揪封拂微后腰：“我全靠拂微哥哥的，拂微哥哥是我心中的天。”
老人听到这里眉眼一挑，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嗯……你们兄妹姓封是吧？”
“是。”
“做妹妹的会酿酒是吧。”
“是。”
“请问传说中的雨州第一美酒——米脂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老人笑眯眯地捋着雪白长髯。
封米脂弱弱道：“我……我酿的。”
“原来如此哈。”老人满意地抹着嘴角口水“回头卖老夫两坛可好？”
“老爷爷，我和哥哥能不能活过今天都不知道呢。”封米脂一脸委屈。
“好……好吧。”老人作遗憾状，随即和兄妹俩并肩而立，面向铸剑宗所有人 “既然这样，就让老夫再说两句公道话吧。”
岳不卓夫妇：“……”
铸剑宗弟子：“……”
神特么的公道话。
您老人家这是打算说公道话吗？啊？
您这分明是馋人家的酒好么。
老人道：“老夫也不能倚老卖老，这样吧，你们一对一比试，既分胜负，也决生死，从此两不相欠，谁也不许耍赖。”
封米脂急道：“老爷爷，我的拂微哥哥还受着伤呢？”
老人乐呵呵道：“没事，老夫会主持公道的嘛。”
铸剑宗上下：“？？？”
说好的一对一单挑呢？
您这下场主持‘公道’算怎么回事？
“我接受比斗。”封拂微用手背轻轻触碰妹妹脸蛋上的掌印“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打你，这个仇必须用血来偿还。”
岳夫人最受不得刺激，登时冷笑：“好啊，小贱蹄子是老娘打的，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怎么‘用血来偿还’！”
老人继续道：“天亮后老夫要陪主人上火神峰谈事务，大概需要一两天的时间，这样吧，你们在镇外找片空地，三天后进行比斗，这期间你们该准备的准备，该养伤的养伤。”
“三天怎么够养伤啊。”封米脂满心不乐意。
岳夫人挖苦：“我们给你三年好不好啊？”
“三天就三天。”封拂微一锤定音。
岳不卓朝老人一拱手，算是看他的面子答应了。
与此同时，东厢房内被李傲天击晕的两个老妈子醒来，发现封米脂站在廊下，冷不防来了一个饿虎扑食，大力揪住姑娘家的满头青丝：
“小贱蹄子，谁让你跑出来的？给我死回去！”
“啊……”封米脂身子一歪，发出痛苦娇呼。
封拂微暴喝：“住手！”
他上前试图解救妹妹，却被膀大腰圆的老妈子用胸脯逼退半步，还被迎面喷了一口：
“呸！吃豆腐啊你，给老娘死远点！”
岳夫人心说我们碍于无家仙尊的脸面需要遵守约定，这些仆从可不用。转手给老妈子递了柄匕首，使了眼色。
老妈子会意，趁混乱握着匕首冲向封拂微后背。
封米脂惊呼：“拂微哥哥小心。”
封拂微眼里只有妹妹的安危，一时间没有防备，顿觉腰眼一阵顿痛，分明是被狠狠扎了两刀。
“我叫你们住手！！”封拂微回手摆拳，拳锋发出凛凛虎啸，直接轰烂了身后老妈子的头颅。
岳不卓见状大惊：杀千刀的，这封拂微不仅恢复了伤势，连修为都有所增长，难不成是得了奇遇？
只见那没了脑袋的老妈子踉跄着手舞足蹈，过了一会儿才砰的倒地，胸膛兀自起伏喘息，血流如注。
另一个老妈子抓着封米脂头发，见此情形吓得哭爹喊娘，再也不敢纠缠，松了手撒腿就跑。
封拂微哪能轻易放人，上去一抓，直接捏断老妈子手臂作为惩罚。
这老妈子断手痛得惨叫，封拂微嫌她聒噪，一巴掌直接扇晕。
一直躲在人群最后的小胖吓得噤若寒蝉。
封米脂上前捂住兄长被匕首捅过的腰眼：“拂微哥哥你有没有事……”清澈的泪水滚滚而落。
封拂微作痛苦状强撑：“没事，别哭。”
老人道：“哎呦，这伤可不得了，比斗时间要不延迟三个月吧？”
岳不卓：“……”
封拂微忙道：“多谢老仙师好意，我顶得住。”
“拂微哥哥……”封米脂急得直跺小脚，眸中尽是心疼和埋怨。
封拂微道：“晚辈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这三天可以在老前辈左右鞍前马后。”
背靠大树好乘凉。
老人笑着点头：“也好，三天时间应该够酿一壶米脂酿了。”
封米脂心知老前辈神通广大，只要自己酒酿得好，拂微哥哥的伤不会有大碍，这才慢慢止泪。
………………
隔壁客栈，无家仙尊落脚的双开间厢房。
封米脂第一时间要检查封拂微伤势，却见他松开腰间的手，将夹在指缝的匕首展示给妹妹看：“喏。”
“呀~这匕首怎么弯了……”封米脂摸他腰眼，光滑平整，肌肉线条硬朗，哪里有伤口的样子“拂微哥哥你……”
他在她耳边低语：“我得了奇遇，普通刀剑伤不了我了。”
封米脂眼中绽放无以复加的欣喜光芒：“拂微哥哥好棒。”
他摸了摸她脑袋：“保密。”
封米脂用力点头。
此时风止雨歇，天也亮了，屏风后的床上有人醒来，趿着木屐绕过屏风，是个圆头圆脑，梳着羊角髻，哈欠连天的胖姑娘。
三人六目相对，皆是一愣。
老人在隔壁适时道：“小朱仁你不是一直嫌弃路途无聊，为师给你找了两个伴——封拂微和封米脂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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