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机遇
第二天，林新月带着孩子们踏上了新的征程，绿皮火车轰隆隆往下一站奔赴而去。
看着攒动的人头，林新月轻轻吐出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已经走到这份上，她还年轻，饶是再差也不会比从前的原主更差了。
前途坦荡啊，林新月同志。
一手牵一个，林新月拉着他们从人群中挤出，慢慢朝卧铺车厢挪动。
中途经过卖糖葫芦的老大爷身边，临希看见后就挪不动脚了。
“希希？”林新月捏捏他的手。
临希吞着口水抬头看她：“妈妈，我可以吃那个吗？”
“不可以哦。”林新月侧身避开人，抓着他耐心地说：“你现在太小，吃多了甜食牙齿会坏掉。”
临希不甘心的想再说些什么，临安绷着小脸开口：“车上全是坏人，如果你要吃糖葫芦，就会被坏人抓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和妈妈了。”
“真、真的吗？”临希睁大眼睛缩回手。
临安看着他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林新月被这两小兔崽子惹的想笑，一路顺利的去到了他们的卧铺位置。
今早离开算与韩家彻底闹僵，林新月只带了些三人换洗的衣服，虽然奔波但也好在东西并不多。安顿着坐下，林新月又打了点热水来给孩子们擦了擦脸。
等到忙活完，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在原先的世界样样精通，唯独没有生养过孩子，更别提像这样伺候过谁。
临希嚼着临走时杨主任送的玉米饼，看着面色红润的林新月，眨巴眨巴眼睛：“妈妈你真好看。”
林新月顿时心花怒放，倾身凑近：“那我好看还是那个坏女人好看？”
“坏女人？”临希瞬间明白，抱住她的脖子亲了一嘴的饼渣子：“妈妈是仙女！”
林新月顿时笑容满面，坐直身子逗小崽子：“那我要是赚不到大钱，以后不能让你们天天吃肉，我也是仙女吗？”
闻言，临希变得臊眉耷眼的，临安却道：“不会的。”
“什么不会？”林新月看向临安。
小朋友双手抱着玉米饼，咽下嘴里的东西才严肃开口：“不会没有肉吃的。要真的没有肉……我觉得不听话的弟弟就很好吃。”
“哥哥……”临希皱着眉毛，期期艾艾的喊。
临安看了眼忍笑的林新月，最后才鼓起勇气：“而且弟弟有超能力！”
难得在老大脸上看到孩童的稚气，林新月抱起他：“那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超能力呀？”
临安拘谨地抓着玉米饼：“不能说的，但妈妈肯定会是很厉害的人！”
“好。”林新月被他盲目的信任弄得眼热，低头亲了亲他的脑袋笑起：“那我以后一定让安安吃到最好吃的肉。”
临安小脸通红，紧绷的嘴角流露出几丝笑意。
临希立马蹭过来抱住她：“我也要亲亲。”
母子三个聊了没多久，乘务员就推着餐车过来了。
因着那沓证据，韩奕给了林新月好几张大团结，至少离开十里镇的第一顿饭够让他们吃顿好的。
林新月打了米饭，等他们吃完，就着剩下的素菜吃了两个包子。
天色渐暗，林新月把孩子哄睡着，麻烦上铺的老大娘帮忙看了几分钟。她去打了一壶热水，又洗了把脸准备回车厢。
“抓小偷，有人抢东西！”
一道男声从身后的车厢里传过来。
林新月下意识回头看，只见车厢门被人拉开，贼眉鼠眼的瘦小男人窜出来。而在他身后追赶的，正是刚才喊叫的那位青年。
眼看小偷越来越近，林新月还来不及避让，他已经扑了过来。
水壶在小偷的推搡下砸落在地，滚烫的热水浇在小偷手背，他痛呼一声骂骂咧咧：“臭婆娘，你他妈要烫死老子啊，滚远点！”
“……？”林新月满脸懵，伸手一把薅住小偷的后衣领。
小偷的脚步被迫停下，转身要推她，林新月抬起膝盖狠狠撞在了小偷的腹部，皱眉疑惑：“没人教过你是非对错吗？”
“操！老子不打死你个小贱人！”
小偷骂骂咧咧，被羞辱的男性自尊让他欲要反抗。
林新月用力一摁他的后脑，膝盖骨正中三下小偷的眉心，一字一句：“那我今天就当个好人来教教你，这三下叫做——对、不、起！”
她撒开手，小偷踉跄几步瘫坐在地上，紧抓着的军绿色背包砸落在地，里面的瓶瓶罐罐碰撞传出响动。
闻声而来的乘务员将小偷抓走。
林新月后退一步，看向呆滞许久的青年：“你的东西被偷了？”
“是是。”青年赶紧上前两步，捡起包爱惜的抱在怀里，连声道谢：“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新月提起洒了一半的热水壶问：“包里的东西很重要吗？”
“其实也没有。”青年苦笑，“这里头装的都是卖不出去的化妆品，基本都烂在手里了。”
化妆品？
林新月扬了下眉，漫不经心地听着青年的自言自语。
大概是遭遇的事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林新月只不过随口问了句，青年就倒斗似的全说了出来。
无非是他跟着堂兄下海，没有听劝去批发了大堆的化妆品，可谁知带回内陆不仅没卖出去，还多部分都赔在了手上。反观中规中矩进了衣裳倒卖的堂兄，人家轻而易举就成了万元户。
林新月背靠在玻璃上，不经意地问：“那你这批货打算怎么处理？”
“能卖出去的话当然最好，哪怕低价都行。”青年叹气，满脸都是郁闷：“可看现在这情况只能扔了，看着也实在是碍眼。”
林新月挑眉：“那岂不是分文不挣？”
青年没说话，林新月的眼睫微微动了下：“你那些货，能给我看看吗？”
“就是些南方流行的，粉饼眼影之类……”青年忽然意识到什么，翻包的动作停下来，“你、你是想要跟我买这些吗？”
林新月掀开粉饼盖子，一股略显劣质的香味扑面而来，她轻皱眉头应了声：“不过我现在手头比较紧，太贵可能也拿不下。”
青年激动的眼圈周围通红：“不贵，能有个路费钱就可以了。”
“成！”林新月爽快答应下来。
等再回到车厢，林新月手中多了个大包。
趁旁边人都睡着了，她又就着灯看了看那些东西，价格这么低，倒也算不上太寒碜。
林新月上大学那会儿学习过美妆，虽然并不是太精通，但有了这包东西，她逐渐多了几分信心能让两个孩子吃饱饭。
一夜的奔波，火车在第二天中午到了平阳。
林新月拎了两包东西，用衣带将崽崽的手腕松松绑在一起，三人一个接一个往前。经过车厢出口时不小心被大妈踩了两脚，林新月身子偏斜，差点摔倒。
所幸肩头及时落下一只手，稳稳地将她扶住。
林新月刚站好，余光瞥过去，看见那只手的虎口处有颗鲜艳的红色小痣。
“陈遇礼——”有人扬声喊。
男人收回手抬了下，温润的嗓音回应：“来了。”
林新月抬眼只看见男人挺拔的背影，她咽下那句没说出口的谢谢，带着孩子随人流出了站。
换了新地方，林新月两眼摸黑。
将近一个小时后，不仅房子没找下合适的，临希频频揉眼还有些发困，林新月索性带他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吃饱了吗？”林新月摸摸临希的头发。
临希小口喝着面汤：“饱啦！”
林新月又给临安擦干净嘴角，笑着说：“咱们要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找到住处，不然的话今晚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临希喝完汤，抬头盯着林新月脸上疲惫的神情，眼珠子转动两下，揉着胀鼓鼓的肚子爬下椅子：“可是，妈妈我想嘘嘘。”
“走吧。”林新月拉着他们去厕所。
蹲在小便池前，临希捧着脸仰头看面前的哥哥，小声问：“妈妈好累哦，哥哥，你说我能不能帮帮忙呀？”
临安捏着鼻子冷静催促：“你快点。”
临希看着因剧情变动而面目全非的后续，惆怅又犹豫：“哥哥……”
“干什么？”临安睨他。
临希撇撇嘴：“我要怎么改呢？”
“太夸张会被发现，也不要让妈妈找的时间太长。”临安说完，忽然一脸疑惑：“上次你教训坏女人的时候，不是很顺手吗？”
临希的嘴巴轻微鼓动，要怎么解释才好……
之前教训坏女人是在逆原书剧情，可现在书里的妈妈早就死了呀，根本就没有林新月找房子这个情节。
临希抓了抓有点乱的卷毛，碎碎念着“不能夸张，不能被妈妈发现”，等再去看内容时，他竟然发现故事的主线也跟着变动了。
立马解决了他的困难。
临希又惊又喜地眨动着眼睫，小心翼翼地找到犄角旮旯添了一笔。
他安慰自己：“不夸张不夸张……”
盯着弟弟几度变换的小表情，临安问：“还没有好吗？”
“我……”
“希希，安安？”林新月忽然在外面喊人，“好了没有，好了就快点出来。”
临希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措手不及地点了修改，他立刻傻了眼，憨憨愣愣的张大嘴巴定在那儿好半晌。
刚做了坏事，临希极其担心会被林新月发现异样，于是离开饭店后就格外乖巧。可他没想到，只是添加了几个字的威力能有这么大。
走出巷子口，三人就看见对面木栅栏上挂了个牌子——
低价出租，急！
惊！前后甚至没有一分钟，比天降还过分！
临希默默挪动到临安身边，小手紧紧抱着对方的胳膊：“完了，哥哥我完了，妈妈会不会发现我的超能力。”
虽然临安未曾体验过，但也能理解他怕被林新月发现的心虚。老成又生硬的安慰：“没事的，妈妈不太聪明，发现不了。”
又不聪明了？
临希撅嘴嘀咕：“妈妈才不笨。”
果不其然，林新月看见那牌子并未多想，疲惫的笑容里带上了几分松快：“看！我们有房子住了。”
林新月上前敲开了门，临希松了口气紧随其后。
房东正好在打扫屋子，见人过来惊讶道：“我刚把牌子挂上，你们来的可真及时。”
“咱们有缘。”林新月嘴甜，笑着问：“大婶，您这房子怎么租呢？”
房东简单带着他们四处转了几圈，而后说了个数：“我走的急，房子也比较老旧，要价低，你觉得合适咱们今天就定下。”
房间的确是老旧，不过好在一应物件齐全。
林新月思忖片刻正要答应，隔壁忽然传来几道高昂的争吵，而后屋里的人重重摔上门走了出去。
林新月诧异：“他们这是？”
“嗨，应该是为了姑娘结婚的事，说找不到合适的化妆师。”大婶如是道，轻笑了声：“要我说这年头结个婚哪有那么麻烦，就是卢家疼女儿呦！”
林新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签完交付租金的单子，大婶拎着包离开。
门外响起两道窸窸窣窣的啜泣，林新月往前走了几步，听见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我就是不喜欢程园那人嘛，先前跟她有过节，谁知道会把妆给我弄成啥样子。”女人哽咽着，“我不管，反正我要找别的化妆师。”
少年音略微暴躁，但还是耐着性子劝：“姐你别闹了，现在也没地儿找了呀……”
林新月从三言两语中明白过来，等外头的人情绪平复，她才拉开门探出头：“麻烦问一下。”
身量消瘦的少年回头，眼底带着明显的不耐。
但看见林新月那张明艳漂亮的脸，停顿片刻才问：“什么事？”
林新月并未犹豫，直接开口：“如果你们是要做新娘造型和妆容的话，我会一些，你们看我怎么样？”
女人瞬间抬起头，漂亮的眼睛哭得发红。
少年蹙眉，显然将她当成了骗钱的，眼神瞬间转变：“你？看样子你应该是刚搬来的吧，你会化妆？”
林新月点头：“我学过一些。”
“你知道咱们城里的大化妆师程园吗，你能比得过她？”少年不屑轻嗤。
林新月默了一瞬。
什么圆？她哪认识什么成圆方圆的。
少年看她眼神就立刻明白了，白眼顿时翻上天，不耐烦的神色加深：“人家可是从首都过来的，你学过？你学过什么，描眉啊？”
“我看你是来骗钱的吧？！”
“你能不能别总程园程园，那么喜欢她你去给她当弟弟啊。”女人打他一巴掌。
少年梗着脖子，瞪圆眼：“姐！”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林新月不合时宜的疑惑出声：“那她为什么从首都来这座小城？是因为混不下去了吗？”
“……”少年回头，一时间语塞。
林新月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们不信我也正常。不然这样，过两天你来我这儿试妆，如果不喜欢我一分钱不收，就当做是送你的新婚礼物，怎么样？”
“你……真能化好？”女人有些迟疑。
少年拽了下她的胳膊低声喊：“姐你别被她骗了，这人明显就是来骗钱的……”
林新月走出一步，漂亮的眼睛亮起来与临希如出一辙，她眉头微挑：“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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