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寒卧香
这盒子里的东西虽然也被称作香，可根本不是香料。
蒋雁翎用帕子捂住口鼻才打开了那个盒子：“这东西是一种毒，一种能让人上瘾的、欲罢不能的剧毒。”
多鹤已经被人带走了，牢狱是她最后的归宿，被带走的时候她神情平静，好像没有任何自己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
严澜玥还在心里整理整个案子的过程，听到蒋雁翎这么说，不由得好奇道：“这毒还能让人上瘾？”
毒药不都是杀人的东西么？
蒋雁翎没有动盒子里的东西，而是很快又把小盒子锁上了。
“小月没有听说过么，越是充满诱惑的东西就越是剧毒，这种东西就是这样。”
蒋雁翎用手指点点那盒子：“这是一种名为‘寒卧香’的东西，有男子嗜好这种香料，认为可以用它助兴。”
严澜玥奇道：“那岂不是还是和催情香差不多了？”
“不是这样哦，”蒋雁翎神神秘秘的，“这东西能让人产生一种‘愉快’的错觉，使人特别兴奋，好像所有的烦恼都忘掉了一样。”
听着他描述，严澜玥就不自觉地露出嫌弃的表情：“有这样的东西，只怕这一时的愉快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蒋雁翎打了个响指：“不错，就是这样，所以多鹤才对张龙恨之入骨，直接就杀了他们。”
严澜玥回想刚刚多鹤说的话，若有所思。
她说那晚张龙几人叫酒叫菜，她进去的时候，李忠就抛过来一个小盒，叫她“快快去香炉里点上”。
“他们平日里来从来不用香的，我们点了香他们还会让我们撤掉，说那些味道败人兴致。”
多鹤心中正奇怪，可打开那小盒的一瞬间，她只觉得通体冰凉，手指都不听使唤了似的，发抖得拿不住东西。
只要一眼她就能认出来盒子里的那“香料”究竟是什么东西，那扑面而来的淡淡香气早就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头。
“我的父亲就用这种东西，他最后为了这东西，把我娘迷倒卖给了一个瘸腿的商人，也要把我也卖了，”多鹤凄凄惨惨地笑着，“幸好啊，幸好，在他准备卖我之前，他就自己死了，除了一身债，只留了这个小盒给我。”
还年幼的多鹤走投无路，最终还是只能沦落到这宜春院里，她变卖了仅有的家产，加上自己的卖身钱，终于还上了债务。
到最后那个家留给她的只有那个小盒。
“这东西杀了我父亲，也害了我母亲，到最后我也不知道我父亲是从哪里弄到这些东西的，可是那天张龙来的时候我知道了，一定是他们，没有别人了。”
多鹤强撑出娇娇的笑容，假意迎合着张龙，故作天真道：“爷，这是什么好东西呀，咱们姐妹可是都没见过。”
张龙许是觉得她一个青楼女子也翻不出来什么风浪，当下就抚掌道：“你们这些人哪里有机会见她！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一般的货都卖给下面了，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她颤抖着手点上了香，脑子里闪过父亲闻着这东西癫狂的模样，脸色惨白，手脚冰冷无比，一颗心如坠冰窟。
“我就坐在罪魁祸首旁边，还要我去陪笑陪酒，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她借口自己身体不适，而苍白的脸色不似作伪，张龙挥挥手，就让她走了。
“我回去之后就控制不住自己一直在想这件事，对我来说，这东西就是我的杀父凶手，也是导致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多鹤的眼神凄婉，却又透露出让人不由得退让的坚定，“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人还留在这个世界上，就让他们和他这该死的香一起下地狱去吧！”
“所以你杀了他们？”
多鹤的眼睛中绽放着疯狂的光华：“后来的事情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你们这样的天真富贵小姐，怎么能懂我们这些下面的人的苦？我杀了他，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承认你很聪明，也不愿意再多做无用的辩解，你叫人把我带走吧。”
可是张龙这只是其中一件，这传得沸沸扬扬的“鬼判官”案，让人很难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妙龄少女做出来的。
“那么前几个人也是你杀的吗？”
多鹤干脆地点头：“都是我。”
严澜玥还欲再问，不料多鹤已经是紧紧闭上了嘴，低着头不愿意再看她，也不愿意再说一个字。
看来她已经是铁了心不会再配合严澜玥，严澜玥无奈，只好通知了等着的衙门的捕快，讲明了事情的原委，不过她隐去了自己在案子里对多鹤的审问与调查，只告诉官府那些人说，是多鹤经受不住良心的煎熬，主动投案承认之际杀了张龙等人。
事已至此，将这个小地方搅得满城风雨的“鬼判官”案似乎画下了一个句号，凶手伏诛，悬案告破，可严澜玥心里仍然不踏实。
多鹤最后的表现让她觉得十分困惑，她承认的那么迅速干脆，几乎大包大揽承担了所有罪名，可是要严澜玥问到她的作案过程，她又闭口不言。
蒋雁翎当然也能想到这一点，不过严澜玥做主叫人将多鹤当做“鬼判官”的真正凶手带走，他也没有反对。
这么明显的破绽，他不信严澜玥没有发现，蒋雁翎期待着这个公主还能给自己怎样的惊喜。
“蒋大哥，多鹤的那个荷包可以给我看看吗？”
蒋雁翎随手将荷包抛向了严澜玥，被少女轻巧抓住。
“反应挺快的嘛，”蒋雁翎称赞道，“练过？”
严澜玥把玩着手里的东西：“没有，不过就是小的时候经常和宿舟玩这样的游戏而已。”
宿舟抛过来的东西可比蒋雁翎这两下难接多了，想起宿舟，严澜玥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宿舟背着她去调查的事件背后的凶险她心里无比清楚，此刻也就不由得担忧。
那点闹别扭似的赌气此时早就已经消散了许多，严澜玥只盼望自己能快些结束这边的案子，然后就可以去帮助宿舟了。
但是眼下宿舟还不知道自己瞒着严澜玥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他还守在张县官的家里，他和霍少琛都遇到了非常棘手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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