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然水潭

柳萦之一路缓行，直到五更时分才来到天保镇附近。

        柳萦之看一眼天保镇，本想回旅馆住上一天再走。但想了想，他又觉得麻烦，青玄宗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过来，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且，此行的目的已经没有了，他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还是尽快回到宗门养伤为好。于是，柳萦之便改道向昨日安置轻雪的地方走去。

        来到青山脚下，轻雪正披着皎洁的月光啃食着嫩草。见到柳萦之，它立刻跑来，亲昵的用脑袋蹭着柳萦之的胸膛。柳萦之拍拍轻雪的脑袋，低声道：“我回来了。”

        突然的，柳萦之只觉得浑身浑身上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身体仿佛被扔进了火炉里一般炽热无比，却是药毒的效果又反了上来。

        之前柳萦之为了压制药毒，服用了一颗丹药，但其效果无异于饮鸩止渴，虽然换得一时的安宁，但之后药毒的效果就会成倍的作用回来。好在此时柳萦之的内息稳定，可以靠内力控制，保证药毒不会扩散，但那种剧痛之感却是无法压抑的。

        药毒发作之际，柳萦之便立刻松开了轻雪，免得伤到它。之后柳萦之就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试图以此来缓解疼痛。

        轻雪发现了柳萦之的异样，它看了一会柳萦之，便突然咬着柳萦之的衣服，向山上的方向牵去。柳萦之此时满头大汗，动弹不得，见轻雪如此，强忍了一下痛感，这才说道：“轻雪，别闹了，等我缓一会，咱们就回宗门吧。”

        但轻雪这次却十分执拗，丝毫不听柳萦之的劝阻，坚持要拉柳萦之向山上走去。柳萦之虽然觉得奇怪，但见轻雪坚持，只好咬了咬牙，趁着疼痛不那么剧烈的时候站起身来，靠着轻雪的拖拽艰难向山上走去。

        一路被轻雪拖拽到半山腰的地方时，柳萦之突然听到了水流之声。扭头一看，才发现不远处有一方潭水，轻雪要带他去的地方，似乎正是那里。

        这处潭水天然而成，清澈见底，由层叠的山石环绕而成，四周树木掩映，环境清幽。小谭北边有一石台，承接着山上落下的清水。水流洗刷过石台之后，便汇聚于小谭之中，而后又从南边的缺口涌出，奔流而下，便成了环绕天保镇的那条小溪。

        被轻雪牵到小谭旁边后，柳萦之感觉自己已经动不了了。他盯着眼前的这汪潭水，苦笑一声，说道：“这是要请我喝水吗？”

        轻雪低头饮了一口潭水，又探头看向柳萦之，看样子确实是要邀请柳萦之共饮潭水。柳萦之笑了笑，他本以为轻雪郑重其事的带他过来是要看什么宝物呢，没想到只是为了这个。不过看在轻雪一番好意，柳萦之还是装着要给轻雪一个面子的样子说道：“好孩子，你怎么知道我口渴了。”

        说罢，柳萦之找了个地方坐下缓解疼痛。这期间，他看着眼前的潭水，倒也真觉得有点口渴。于是，等到没那么痛的时候，他掬起一捧潭水，慢条斯理的饮用起来。

        此时正是早春时节，天气寒冷，凌晨的潭水格外清冷，饮入之后，柳萦之只觉得有一股凉气渗透进了他的五脏六腑、皮肉血骨，浑身的燥热之感立刻消减大半，精神亦为之一振。

        柳萦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饮下潭水之后，他竟然觉得身上的药毒缓解了一些，好像变得没有那么疼了。又喝了几口之后，虽然没有什么效果，但却是好受了一些。他抚摸着轻雪探过来的脑袋，笑道：“好孩子。”

        饮过潭水之后，柳萦之在小谭旁又静坐了一会，觉得身体缓的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准备带着轻雪离开这里。

        突然的，柳萦之在一片寂静之中听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循声看去，竟然发现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正从天保镇出来，并一路向小溪小跑而去。柳萦之觉得奇怪，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人竟然就是昨天遇到的那个杂役叶蓁蓁。

        柳萦之觉得奇怪，嘀咕一声：“他在做什么呢？”柳萦之可怜这孩子的身世，见他举止怪异，便骑上轻雪下山而去，想看看叶蓁蓁在做什么。

        下山途中，柳萦之不时查看着叶蓁蓁的情况，发现她跑到小溪旁边之后便开始见身上的衣服一一褪去，似乎是要洗澡。

        叶蓁蓁平时穿的衣物脏兮兮的，但身子却非常的白净光滑，看着就仿佛一颗剥去外壳的熟鸡蛋一般。那洁白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之中，映照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如似一副绝美的画卷一般，又被粼粼波光细细打碎，一时更加美不胜收。

        只可惜叶蓁蓁那一头遮住面孔的乱发过于潦草，反为这绝美的画面添上了几许不和谐的污点。

        叶蓁蓁脱掉衣物之后，便蹑手蹑脚的走到溪边，用脚趾轻轻触碰了一下溪面，又立刻缩回了自己的脚丫。随后，她深吸了几口气，便一脚踏入了冰冷的溪水之中，随即便一鼓作气，将整个身体都没入进去。

        柳萦之见状，暗暗纳罕道：“这孩子，怎么这会儿洗澡，不冷吗？”远远看去，他看到背对着他的叶蓁蓁泡在溪水中瑟瑟发抖，单薄的身躯紧紧抱成一团，看上十分可怜。

        见此，柳萦之正要催促轻雪加快脚步，却突然看到叶蓁蓁突然舒缓了身躯，呈打坐的模样端坐在溪水正中间的位置。等到柳萦之走近之时，冰凉的溪水上方竟然逐渐开始蒸腾出水雾来，不一会儿就将这一小块地方装饰得如同仙境一般。而身处正中的叶蓁蓁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兀自在那里打坐。

        “这，怎么可能呢？”见此情形，柳萦之讶异不已。他也见过那些冬游的人，知道人泡在寒水之中就是会蒸腾出水雾。但人的体温是绝对不可能蒸腾出如此大量的水雾的，只有修习过武学的人才有可能通过内力来达到这种效果。

        但柳萦之再三确认，眼前的叶蓁蓁确实一点修为都没有，昨天相骨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她有像是有修为的样子。而一个普通人，能够制造出这样的景象来，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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